第43章 100°

時間在忙忙碌碌中過得飛快, 轉眼到了《換人生》上映的日子。

晨攏著整個城市，黑賓利行駛在路上，優的旋律在車流淌。

雙排車道上, 前面是一輛不不慢的白寶馬, 另一側是輛日系的SUV, 備胎上了碩大無比的“新手”三個字。

夏葵用手撐著車窗，靜靜地看左聿桉開車。

他臉上沁著初升太的暖調, 側臉線條卻繃如弦, 角都不自覺地抻平了。

《換人生》上映，其實的力是很大的。排片、口碑、首日票房，還有路演……每樣都夠發愁的了。

可看到他慍怒的神，皺起的眉和炸的頭發，莫名其妙地想笑，那些因為影片的不確認而産生的焦慮都被治愈了。

幾次并道失敗後, 左聿桉按下喇叭, 刺耳的鳴笛聲頻頻響起。

那會兒距離飛機起飛還有兩個小時，距離到機場不到四十分鐘, 慢條斯理地提醒，“別著急, 時間來得及。”

左聿桉當然知道時間來得及，可一想到夏葵要出差半個月, 那煩躁怎麽也不下去，他把車載音樂的音量調小, “我可以去探班嗎？”

夏葵好笑地打斷他，“我是去工作, 又不是去看前男友，你至于這個樣子嗎？”

剛好遇到一個路口, 左聿桉單手打了一圈半的方向盤，找了一個空曠的地方，將剎車踩到底。

“為什麽停……”

夏葵的問題還沒說完整，就被人不由分說地掠奪了呼吸，牙齒被侵略者撬開，舌被吸吮得生疼，整個人糖漿一樣融化在他懷裏，這場因為說錯話而引發的懲罰才按下休止符。

他把人圈在懷裏，抵在座位上，掌心輕輕挲的後頸，“寶貝，我已經很克制自己沒有問過你前任的話題了，我不介意現在掉頭回家，讓你代清楚再走。”

他嗓音像沸水壺上黏稠的白霧，簡直快要把人灼傷了。

夏葵腹誹，代清楚？那昨晚力行地哄算什麽？不過這話是不敢頂風問出來的，除非真的不想出差了。

不過，左聿桉的路怒癥發作也不算是空來風。

心虛地解釋，“寧城的駐地發行第一次接路演，經驗不足，我才派楊堃去幫忙的。”之前確實答應他，讓楊堃走別的城市路演，不會跟他産生集。

左聿桉一不，目自帶銳意，“不能跟他單獨一起，記住了嗎？”一想到的慕者有大把時間跟相，他很難笑得出來。

夏葵是真的苦惱，“楊堃和我是同事關系，又算是我的下屬，他除了對我有好之外，工作沒有任何紕，我要是對他太冷淡了就好像在排他一樣……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左聿桉抓起戴戒指的手，在指尖上咬了一口，“不是所有喜歡你的人，你都需要回應他們，你不欠任何人的。他們喜歡你是他們自己的事，不應該為你的負擔，每個人都要回應，你不是要累死？”

語氣明顯是夾帶私貨的。

夏葵瞪大雙眼，驚訝于他的雙標，“我當時也拒絕你了，你為什麽還要追上來？”

“我跟他們能一樣嗎？”

左聿桉側目看，大有不好好回答，就打道回府的架勢。

夏葵在他腰上掐了一下，見風使舵得特別快，“我已經有了世界上最棒的男朋友，肯定不會看其他男人的。”

左聿桉臉稍霽，埋在的頸窩裏深吸一口氣，“要不然我申請一下航線，讓私人飛機接送，你每晚還是回京韻別墅睡覺怎麽樣？反正外面的酒店，沒一個是舒服的。”

“我是去工作的，還是去炫富的？一個工作人員排場搞得這麽大好嗎？”

然後好心地把他的頭發，角有笑意散開，“你在家乖乖等我回來。”

這是上次他出差時的話，現在原封不地反彈給他。

左聿桉重新發車子。

到了機場的出發層，夏葵下車，他還不忘心地幫整理了一下淩的碎發，“手機不準沒電。”

“霸道。”拖著行李箱，笑意盈盈地進了機場。

八點整，登機手續已經全部辦好，路演團隊一行人都坐在頭等艙的休息室候機。

導演和梁影帝坐在一起聊天，占周、左佑、丁檸可能因為并不相，都跟自己團隊的人坐在一起。餘衫帶著佟雨，夏葵帶著曉冰，四個人組了路演帶隊的工作人員。

藝人電影片酬的合同裏，其實是不含路演協議的，配合路演屬于一種附加服務。藝人除了每個城市幾千塊的裝造費之外，基本屬于為發電，所以發行公司往往捧著，就怕他們撂挑子走人。

休息室裏很快變得安靜，都是晝伏夜出的作息，突然間乘坐這麽早的航班，個個神不濟。

梁召文的助理過來，著一口港普，“有咖啡嗎？”

餘衫反應很快，從沙發上彈起來，出八齒笑，“有，我讓服務員去倒幾杯。”

夏葵帶著曉冰一起去了，這麽多藝人，總不能厚此薄彼。

給占周送咖啡時，他正靠在沙發上刷手機，還算神。

“謝謝。”

他手去接，然後從隨的袋子裏拿出一個牛角包遞給，“先吃這個，空腹喝咖啡傷胃。”

“好的，謝謝。”夏葵從善如流。

側有腳步聲，折過子，看見左佑離一步遠站著，脖子上套了頸枕，臉上都是熬夜的痕跡。

“左老師。”夏葵主打招呼。

左佑瞇著眼看，“姐姐，沒放糖吧，我正好需要一杯黑咖啡消腫。”

夏葵被這個稱呼搞得大腦缺氧了幾秒，然後很快反應過來，把咖啡遞過去，“沒放。”

雖然左佑是左聿桉的堂弟，但是兩人沒有正式打過照面，現在也只能裝不認識，只是一聲姐姐屬實有點親了。

“左老師，你可以我夏葵。”

左佑挑了挑眉，對的建議不置可否。他視線掃過手裏的小牛角包，了臉頰，“助理給我買的芝士面包熱量太高了，我年底演唱會要控制重，能不能跟你換一下？”

男人的路數他懂，無事獻殷勤，占周這是非即盜。

占周撂手機，分神看他，又拿了一個牛角包出來，“我這還有。”

左佑慢慢收住表，鼻子，“謝謝占老師，我和姐姐換就行了，正好誰也不浪費。”

于是夏葵邊就形了一種奇怪的氣場，兩個男藝人好像在無聲僵持著。

吸一口氣，像是經過了深思慮，把牛角包往左佑手裏一塞，“我早上已經吃過早飯了，正好這個牛角包給你。”

微微的躁引起不人側目，其中當屬丁檸那道最為灼熱。

很快到了登機時間，藝人坐頭等艙，提前登機。夏葵帶著藝人團隊的工作人員，一起坐經濟艙。

左佑吩咐助理，“夏葵那邊有什麽靜隨時跟我彙報。”

助理有點懵，“什麽靜是需要彙報的？”

左佑也覺得這個描述過于寬泛了，但又不知道怎麽補充，于是來一句，“你自己把握尺度。”

助理：……

飛機起飛前，夏葵收到一條左聿桉的微信，他發來一張《天堂之吻》的劇照，上面的臺詞寫著：“和我分別你會覺得傷心嗎？”

夏葵還沒來及得回複，就收到了左聿桉的第二條消息：【會】

抿笑，指腹輕輕敲下：【你是在問我嗎？】

對話框的頂端立刻出現“對方正在輸的字樣”，三秒不到的時間裏，他回：【我在說我自己】

飛機的引擎聲響起，夏葵無聲地看向窗外，京市繁華的建築群漸漸變縱橫錯的網格。腦子不由自主地掠過一個別扭的男人，心底有說不清的。

無聲地說了句：我也會。

……

寧城的氣溫比京市還高，提著行李步出機場，後頸馬上裹上一層薄汗。

楊堃負責接機，五輛別克GL8整齊地停在停車場的商務區，藝人們帶著自己的團隊各上一輛車，直奔今晚要住的希爾頓酒店。

路演行程特別，一天一座城市，五場映後見面會。寧城還算好的，不需要走校園和商場，後面幾站才是骨頭。

午餐是在酒店的房間解決的，夏葵辦理完住後，跟寧城的駐地喬玲玲又對了一遍路演行程後，讓把藝人的妝化費用轉過去。

“你一會去藝人的房間提醒一下出發的時間，順便讓他們寫個收條給你，姓名、份證、電話，這些信息都要寫上去。”

辛玲玲去了。

這會兒才有時間開始刷新貓眼電影上面的排片數據，《換人生》的排片占比為36.5%，同檔期第一，目前票房七百萬，那時候才微微松了口氣。

如果今晚的票房能夠超過兩千五百萬，那麽這個周末就能破億。換句話說，預估的三十億票房是可以實現的。

一邊吃飯，一邊打了幾個電話，把排片沒有達到占比的院線發給京市的同事，又在群裏@了幾個占比低于全國的城市，給那幾個駐地發行施加了點力。

很快就到了路演出發的時間。

藝人陸陸續續下樓，酒店大堂BAR人員很雜，夏葵就安排藝人到車上去等。餘衫和佟雨真像是來旅游的一樣，直接上了第一輛別克，專心致志地候車出發。

夏葵一言不發地在大堂徘徊，喬玲玲時不時往電梯口探頭，明顯很不淡定。

曉冰剛把導演和梁召文送上車，回來的時候也帶著點急迫，“出發時間已經到了，還差誰？”

“丁檸老師還沒下來。”喬玲玲的聲音有點啞，急的。

曉冰皺眉，“不知道幾點出發嗎？”

“我在房間裏放了今天的日程表，剛才去給他們送妝化費的時候，還特意提醒了。”

真是一個攪屎。

夏葵吸一口氣的同時，佟雨過來傳餘衫的話，“怎麽還不出發？”

喬玲玲正要說話，夏葵淡淡開口，“丁檸老師還沒下來，麻煩你給助理打個電話，問問什麽況？”

丁檸的經紀人這次沒來，來的是助理和化妝師，夏葵沒有們的聯系方式。

佟雨意識到況不對勁，去角落打電話，再回來的時候跟們解釋，“丁老師還沒化完妝，讓我們再等一會。”

“真的等不了了，每一站的時間都是卡得剛好的。”喬玲玲快要哭了。

佟雨有些為難，返回車裏去了，再回來的時候，餘衫跟著一起來了。

“最多還能等幾分鐘？”

喬玲玲在腦子裏又算了一遍車程，“真的一分鐘都等不了。”的電話適時響起，影院已經來電話催了。

餘衫皺眉不說話，也不作決定。

夏葵算是把況全都了解了，在原地抱起手臂，言簡意賅地下結論，“我們出發，不等了。”

喬玲玲瞪大眼睛，“那一會下來了，怎麽辦？”

“曉冰留下等丁檸，給留一輛車，我們其他人先走，等下來之後，隨時聯系，到時候找我們彙合。”

餘衫也覺得這個方案可行，丁檸這種不顧大局的人，不能一直縱著，何況把導演和影帝晾在車上等一個新人，怎麽看都不合適，于是也點頭同意了。

接下來就留曉冰跟丁檸周旋吧，喬玲玲坐上頭車的副駕駛，整個路演團隊出發。

本來就是新人第一次接路演，的緒被這個曲搞得惴惴不安，夏葵拍拍的肩膀，“沒事，就按照流程上的時間走，別的問題給我。”

沒一會兒，車子就拐進了第一家影城的地下停車場。

整個商場嚴陣以待，特批了專用通道，給藝人們通行。

一進影廳，就是雷鳴般的掌聲，《換人生》的路演正式開始。

夏葵長途奔波的疲勞立馬消散，整個人打起十二分的神來，站在影廳的通道上看導演帶著主創們和現場觀衆互。

因為是映後見面會，觀衆們都是看完電影的，所以這會兒緒都比較激，場面也特別熱絡。

那時候才對這部電影真真正正有了底兒，一部好的電影，一定是好又座的。

第一站快要結束的時候，提前一步往散場通道走，繼續刷最新的票房數據，突然聽到了悉的聲音。

佟雨從手機屏幕上收回視線，“還沒回我微信，今天會不會得罪丁檸了？”

餘衫瞥一眼，“丁檸的經紀人聯系你了嗎？”

“那倒沒有。”

佟雨特別八卦地補充，“我聽說丁檸背後的金主是投資人，你說會不會發完這個項目，夏葵就要卷鋪蓋走人了？”

餘衫冷嘲，“你不要摻和進去，遇到問題一律推給駐地發行，讓他們去解決。退一萬步來說，我們營銷部也是需要跟藝人打好關系的。”

夏葵豎著耳朵聽自己的八卦，不出聲，然後出其不備地從兩人中間穿過去，冷臉看過去，“退一萬步，誰能聽清？”

語氣越是平靜，殺傷力越大，餘衫和佟雨集收了。

丁檸是在路演的第二場姍姍來遲的，經過影城大堂時被周遭人群認出來了，還引起了一陣小小的轟，多虧了曉冰把帶進休息室。

一進來就笑臉迎人地跟所有人道歉，變臉風格堪稱一絕。

導演和梁召文都沒太在意，還招呼看今天的微博熱搜，《換人生》已經上榜了。

想想也是，丁檸對外營造的一直都是懂禮貌知進退的形象，造什麽爛攤子也都是由工作人員收拾，本沒人在乎私下的臉。

等到有人來催，要進場的時候，喬玲玲和楊堃在前面帶路，一群人烏泱泱地離開休息室。

丁檸經過夏葵前的時候，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

那眼神直白，清冷、寡淡，在臉上寸寸凝結。

夏葵知道，今天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