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沸騰

四月中旬, 春意盎然。

霖城的紫外線很強，氣溫比京市高幾度，隔著一層防曬口罩, 都能到空氣的幹燥，一個個參展團隊帶著作品來參加Fire青年影展。

許夢伊踩著細跟鞋在後面喊夏葵的時候, 聲音都是力的，“為什麽停車場離得這麽遠, 我的腳好疼。”

很烈，夏葵站在影展樓前的廣場上, 鼻梁上架著一副太鏡, 衛的帽子兜在腦後, 用手擋著額前的太，“今天還要站好久，穿著高跟鞋腳會很痛, 要不你回酒店休息吧？”

“不要”, 許夢伊慢吞吞地挪到跟前，“我想親眼見證我們的電影獲獎。”

可是跟辛北辰賭氣來的，他能做出高票房的電影, 就能做出高口碑的電影。

夏葵目徐徐落上，不知道這倆人到底在較什麽勁兒, 而且要怎麽解釋才能讓這位大小姐明白, Fire青年影展的規模不大，們更不是來拿獎的。

躊躇了一會兒，還是放棄了，“我們帶的預告片只有十分鐘, 你別抱太大希。”

許夢伊瞇眼看，“能不能花錢買個獎呀？”

資本圈就是這樣, 運作獎項背地裏已經明碼標價，許夢伊跟著辛北辰，常年跟娛樂圈打道，對裏面的暗箱作也是門清。

夏葵把食指置于上，意思是慎言，重新看向許夢伊的時候，表嚴肅的，“我們這次來就是抱著學習的態度，導演片還沒剪輯出來，就流出去一個營銷咖的名聲，對誰都不好。”

“哦。”許夢伊收了。

從暴曬的室外到室，溫度一下就降下來了，工作人員給們做了登記。

Fire青年影展采用邀約制，不對大衆開放，除了參展影片的制片方和導演組，其餘也都是業人士——投資人、影評人，以及各大影視公司的負責人。

距離看片還有一段時間，兩人就去影廳外看影片的介紹資料。電影《紅皮囊》的展板前，前面站了幾個人在看簡介。

許夢伊默默地站在他們後，狀似不經意地開口，“這部電影的切點還特別的，之前沒見過有人寫關于NPD的題材。”

“題材還不錯，不過可惜了……”說話的男人留著絡腮胡，穿著件黑襯衫，看不出年齡，帶著點藝家的氣質。

“可惜？什麽意思呀？”社是夏葵的短板，幸虧有許夢伊周旋，求知若地問。

絡腮胡慢慢側頭，“這種帶有視角的影片，明顯要審判男人，先天就失去了一半的衆。”

許夢伊不認同，“你這是別歧視吧，電影就算是視角，目的也不是為了審判男人。”

被審判的，是這個社會裏照不到的東西。

不知道絡腮胡是不想懂，還是故作高深，他視線重新落回展板，“你們知道為什麽知名的導演都是男嗎？”

夏葵蹙眉，安靜地看過去。

“總喜歡把自己那些細枝末節的放大，把文藝片和故弄玄虛、無病畫上等號，我沒覺得視角有什麽問題，只是腦回路不同，作為男很難Get到你們想要表達的東西。”

從幾句簡短的對話中，他已經猜出們是電影的制片方了，再開口的時候，胡子也跟著微微震，“有一些電影是先天有缺陷，既不好，也不座，注定走不遠。”

“你是影片賞析還是算命呀？”許夢伊的語氣帶著輕嘲，以的格，能忍到現在已經不錯了，“聽你的口氣，代表作肯定是響徹大江南北了吧，說出來讓我們聽聽？”

絡腮胡忽然咳嗽了兩聲，跟邊人轉移話題，“看片的時間快到了吧，要不我們進場吧。”

許夢伊不依不饒，“別走呀，大導演，我還想拜讀你的作品呢。”

絡腮胡離開的速度更快了。

許夢伊臉上還掛著緒，對著他的背影冷笑一聲，“葵葵，別聽他胡說八道，連個代表作都沒有的人，有什麽資格評價我們的作品。”

這個圈子最不乏的就是理論大師，夏葵也沒太在意，對影片的預估早就有了心裏準備，“伊伊，不管我們多麽壯志淩雲，《紅皮囊》都有可能如那人說的一樣，既不好，也不座。”

許夢伊的小暴脾氣，從來都不把別人放在眼裏，“無所謂，大不了就是虧錢而已。”

夏葵長嘆一聲，一方面覺得不食人間煙火，另一方面又覺得赤誠得可。

“有一點那人說得沒錯，電影宣發就是一場天時地利人和的豪賭。我們的電影能走到哪兒，就尊重電影市場的自然規律吧，不管將來賣不賣座，能不能得獎，我們都不要去強行運作它。”

“臨陣逃不像你的格……”許夢伊移開視線，有幾分心虛，“再說了，現在還有哪個行業遵循自然規律呀？”

類似的話，辛桐導演也說過，無無求本就是一種，這可能是佛祖都解答不了的問題。

睫短促地眨了眨，夏葵馬上反應過來，“你在背後搞什麽小作了？”

許夢伊了一下頭發，視線飄乎，“組委會的幾個評審，北辰都認識，你也知道我倆最近在冷戰，他為了討好我會有什麽小作可就說不準了……”

反正沒出手，把責任推出去，自己就是最無辜的。

辛北辰的名號還是很好用的，既然打過招呼，那就是撤不回了，夏葵了鬢角，“電影都還沒剪完，我們只帶了一個預告片過來，他最好別搞出一個很誇張的獎項。”

到了影片賞析的時間，兩人按座位號場，還沒落座，就聽見一聲跳出瓣的驚喜。

“葵姐？”

夏葵的腳步戛然而止，借著屏幕的，看見了兩個人，曉冰和楊堃就坐後排。

太巧了。

幾人自從夏葵離職後，就再也沒見過，沒想到能在千裏迢迢的霖城相遇。

許夢伊不認識他們，也客套地揮了揮手，目折過去的時候，見楊堃一瞬不瞬地凝著夏葵，眉峰微微上挑，沒再朝幾人看。

曉冰子前傾，雙手搭椅背上，滿臉都是笑意，“你怎麽也來了？”

都在這個圈子，夏葵沒打算瞞，“《紅皮囊》的劇本是我寫的。”

曉冰有點激，“真的嗎？剛剛我和楊堃還覺得這部電影很特別，很有黑馬賣相呢？”

“不敢想那麽多，題材太小衆了，這次能在業亮個相就行。”

曉冰也深諳其道，“先把獎項拿滿，再去院線，格擡起來了，衆自然就來了，之前餘衫不就這樣……”

耳朵捕捉到昔日“死對頭”的名字，夏葵很平靜，但是也不聲地打聽一句，“怎麽樣了？”

“鄧總還算有人，幫開了個小公司，將來出來了也不至于流浪街頭……”

這個結果，夏葵意外的。

整個對談過程中，楊堃始終沒有話，只目深邃地看著，毫沒有掩飾眼底的意。

好在影片開場了，徹底忽略那道灼熱的視線，投到一部部參展影片中。

集地看了十幾部電影之後，總算有了點覺悟：審真的是一種偏見，很多新興的電影作品，是別人口中的無病，也是現實世界的映。

孰好孰壞，真的很難做出評判。

三天之後，消息來了。

《紅皮囊》圍Fire青年影展最潛力影片推薦。

還好，還好，只是圍，夏葵松了口氣。

但就這麽一個沒有任何含金量的獎項，也值得這群名媛和爺們組局慶祝，簡直荒謬到了極點。

慶功宴選在頤園會所。

宴會上，朋友們對的作品大加贊賞，場面十分熱絡，夏葵以前覺得自己不是那種面皮很薄的人，可當贊聲劈頭蓋臉砸下來的時候，還是難以適應。

圈裏的朋友能聊的話題很多，辛北辰為了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今天全都集中在《紅皮囊》上，轉移了幾次話題都失敗了，就給左聿桉使眼。

左聿桉這人很奇怪，有時候很敏銳，再小的緒變化都能被他捕捉到。有時候又遲鈍得要命，就比如現在，都快把他胳膊摳破了，這人還是無于衷。

夏葵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左聿桉，勾起角認認真真聆聽的彩虹屁。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但《紅皮囊》很有可能會大撲特撲，真沒那麽高的意境去接將來的打臉。

把頭湊過去，用腹語威脅，“讓他們說兩句吧。”

“什麽？”他像個空耳大師，偏頭看。

夏葵用眼尾瞪他。

“怎麽了，老婆？”那會兒，大家已經喝得酒酣鬧熱，場面因為他的音量陷安靜，左聿桉在衆目睽睽之下又重複了一遍。

這要怎麽說？夏葵一陣耳熱，扯他擺，“你跟我出來一下。”

左聿桉乖乖跟在後起，一雙般配的背影漸行漸遠，周遭還在起哄。

“呦，這麽多人還要說悄悄話呀。”

“有什麽不能讓我們聽的呢？”

辛北辰像伺候祖宗一樣，又是蝦又是夾菜的，“寶寶，人家都甜甜的，你就別生我的氣了。”

許夢伊看都不看他一眼，把蝦推到一邊，“這位先生，我們已經分手了，請你有點邊界。”

對蟑螂的執念，真的很重，沒那麽容易原諒他。

辛北辰顯然被罵慣了，厚臉皮地湊過來，“我最近接了心理醫生的治療，醫生說我不敢打蟑螂應該是年影，再治幾個周期我就痊愈了，到時候我親自抓一只蟑螂做標本。”

許夢伊臉還是冷的，語氣沒什麽起伏，“那就等你痊愈了再來找我，最好生吞兩只蟑螂讓我看看。”

原本只是想撂句狠話，沒想到辛北辰聽完之後臉都白了，捂著沖進了衛生間。

今天到場的都是私圈，對他倆的分分合合早就習以為常，嘻嘻哈哈的人堆裏，旁邊發小遞過來一瓶礦泉水，“北辰今天沒喝酒，怎麽吐了？”

“他沒喝酒？”許夢伊揚了揚下，有點意外。

“他說你倆在備孕，最近戒煙戒酒的，哪有人敢他喝酒”，問的人滿臉八卦，“不過，你倆哪天結婚呀？”

這個狗男人。

隔壁包間沒人，夏葵挽著左聿桉的手進來，“左聿桉，你…唔……”

臺的門剛剛在後閉合，就毫無防備地被人強吻，未盡的話堵在嗓口，像只小貓一樣被人拎過肘關節，毫不費力地攬懷裏。他的吻帶著酒味，夏葵重心不穩，只能鈎住他的後頸被迫踮腳。

這裏沒有燈，只有朦朧的月，視線不甚明朗。

就這麽在幽暗的空間被占了五分鐘便宜，夏葵差點忘記出來的目的，仰頭，“左聿桉，我的這個小破電影真的不值一提，你別讓那些朋友討論下去了。他們真的好誇張，再繼續這麽誇下去，我明天都可以去奧斯卡領獎了。”

左聿桉沒什麽反應地看，視線還在上輾轉，好像等說完就要再次吻上去。

警惕地捂住，聲音變得囫圇，“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左聿桉抓下的手，吻了吻指尖，“你怎麽知道不會去好萊塢？”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夏葵瞳孔細微地放大，聲音都變大了，“這個電影能走到哪，我心裏有數，你千萬別背著我做事兒。”

“你的理想就是做一個好編劇，把一個很好的故事帶給大衆，這一點你已經做到了。”

“萬一，我失敗了怎麽樣？”口輕微起伏，有著對未知結果的迷茫。

“你就大膽地往前走，後有我，進退都是贏。”

夏葵在昏昧的夜中凝視著他，風吹他額前的碎發，他眼底的幽深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仿佛所有的黑暗都與無關了，只要願意，就有人永遠在後托著。

心髒不由自主地悸，安寧的意在兩人間靜靜流淌。

如果可以，沒人願意破壞這種氛圍，可偏偏就有不速客闖。

黑暗的包間裏，辛北辰一把抱住許夢伊的纖腰，臉頰埋在頸窩，“寶寶，你搬回來吧，你不在我天天都失眠。”

左聿桉眼角搐，沒興趣聽他倆的牆角，出手指就要勾臺的門，被夏葵一把攔住。

把他的手腕拽離，勾著他一起藏在角落，低音量，“別打擾他們解決問題。”

他們顯然沒發現臺有人，許夢伊清潤的聲音帶著質問，“你為什麽要說我們在備孕？”

辛北辰立馬心虛地直起子，“沒，沒呀。”

許夢伊將他推離半步遠，捋一記長發，“需要我讓李進跟你對峙一下嗎？”

辛北辰徹底慌了，甚至不知道是該解釋，還是要讓李進串通口供。幾秒後，磕磕地，“就我自己想要備孕，戒煙戒酒不行嗎？”

許夢伊都被氣笑了，“就是生孩子這事兒，你也打算自己搞定了唄？”

黑暗的環境中，辛北辰的指節都繃了，要怎麽解釋自己就是吃醋，他那個白月下周又要回來了，伊伊又在這個檔口跟他提了分手。

多年過去了，他覺得自己還是一個替。

面對的質問，他第一次無言。

許夢伊終于忍無可忍，語氣帶著明顯的緒，“辛北辰，你能不能對自己有點信心，賀淮之三個月回來一趟，你的病就三個月發作一次……”

的質問一聲高過一聲：

“我跟他見面了嗎？”

“我出軌了嗎？”

“到底怎麽樣才能讓你安心。”

即使在黑暗中，也看得見他的脆弱，明明是沒心沒肺的一個人，卻能被矛和盾同時刺傷。

辛北辰足足沉默了五分鐘，好似才彙聚了一點點勇氣，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都是啞的，“你喝醉之後，跟我做的時候，喊的是他的名字。”

這段對話太炸裂了，夏葵在左聿桉的懷裏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

左聿桉倚在臺上，手臂穩穩地摟著的腰，額頭抵上的，“我喝醉的時候，喊你的名字了嗎？”

夏葵擰了他一記，虛虛地往他們方向指，“閉。”

怪不得圈子裏的人，都說左聿桉沒有七六，外面的對峙都激烈那樣了，他還有時間往自己上類比。

又過了二十分鐘，外面沒靜了，才堪堪吐出一口濁氣。

兩人重新回到局上的時候，辛北辰已經沒事兒人一樣，重新恢複那個什麽都不在乎的紈绔爺，對左聿桉最近減社頗有微詞。

左聿桉有了夏葵之後，跟七八糟的圈子徹底做了切割，辛北辰曾經一度把抱怨電話打到了這裏，說他們在外面吃飯喝酒都是正常社，絕對沒有烏七八糟的齷齪事兒，讓千萬別多想。

游說半天見兩人都沒有松，忍不住抱怨，“你們i人每天不出門，幹脆當盆栽算了。”

左聿桉掀起眼皮看他，“你們e人晝伏夜出，跟喪有什麽區別？”

“所以啊，兄弟，植大戰僵，有我也得有你。”

因為剛剛聽過兩人的牆角，夏葵現在有點無法直視辛北辰，于是話題換得突兀，“你們之前是不是要把丁檸介紹給他？”

這個話題就很微妙了，在座的當初都知道丁檸是許夢伊的閨，撮合也是擺在明面上的，現在人家名正言順的朋友要開始翻舊賬了。

許夢伊一把抱住的腰，嚶嚶嚶地撒，“葵葵，我也是被人蒙蔽了。”

這個圈子太小了，丁檸的醜事兒本瞞不住，跟徹底決裂的時候，許夢伊還真的傷心了兩天，後面知道得越來越多之後，也就慢慢釋懷了。

左聿桉不了了，他拽著許夢伊的袖子，把人丟回辛北辰懷裏，毫無耐心地警告，“不要對我老婆手腳，以後有什麽事，打電話聯系。”

辛北辰還有點反應不過來，“人就在這兒，打什麽電話？”

左聿桉攬著夏葵的腰起，留下一個冷淡的背影，連再見都沒說。

另外幾人這才反應過來，指著他離開的方向，“他上那個勁兒，就人夫嗎？”

“再配上那張六親不認的臉，簡直是太割裂了。”

許夢伊靠在椅背上，角帶著冷嘲，“我雖然煩他，但是不得不承認，左聿桉才是最適合當老公的。”

辛北辰莫名被扣了不適合當老公的帽子，無奈地替小腹，“我表現得不也好嗎？”

許夢伊冷笑。

辛北辰被盯得發，“是不是大姨媽來心不好，沒事，拿我出氣就行。”

說：“造謠那事兒，我跟你沒完。”

……

《紅皮囊》拍攝了兩個月，後期制作一個月，到了藍花楹盛放的季節，夏葵已經看到了最終的片。

辛桐導演的拍攝手法很特別，運用了大量的長鏡頭，把影片的基調沉重又抑。

電影很短，只有七十六分鐘，字幕滾的時候，夏葵和鄭雲秀抱在一起大哭。

心裏很空很空，好像有什麽東西被連拔起了。

丈母娘在場，左聿桉不敢表現得太親熱，就一直耐心地著的背，一遍一遍地哄著，告訴都過去了。

最後還是鄭雲秀要先行離開，畢竟在未來婿面前抹眼淚，怎麽看都有點尷尬。

當晚的做.是夏葵主的，急迫地需要填滿空虛，每一滴都想慶祝自己的重生，瘋狂又悲愴，仿佛過去數不清的春秋裏，都是為了這一刻。

“左聿桉……左聿桉……”反反複複他的名字。

左聿桉把抱在懷裏，回應的主，一遍遍地在耳邊說著話，兩個人用盈滿完整了彼此。

太從東方升起，新的一天，好像一切都不一樣了。

特別明的清晨，左聿桉只穿了一條睡，著上半在廚房做早餐。

夏葵著腳踩在地板上，電窗簾遙遙拉開，客廳裏一下子就鋪滿了。過去的傷痛被他的意日日沖刷，讓每一個微不足道的早上，都有照進來。

四周靜謐，只有鍋裏的煎蛋發出輕微的“滋滋”聲，那一刻突然覺得無比的幸福。

于是，某個決定就在這麽沖又合理的狀態下出口了——“左聿桉，你願意娶我嗎？”

夏葵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盯著他的眼睛的。

左聿桉高一個頭，胳膊著的肩膀，另一手拿著鍋鏟，就這麽沉默地聽完了的“求婚。”

呼吸著，心跳也跟著震了三十秒，最後他敗下陣來，緒變化大的，“寶貝，能不能給我留條活路……”

夏葵不回這句，打開冰箱，翻出一瓶啤酒。整個過程中，左聿桉的視線一直凝著。

“我第一次喝酒，是在高二的時候，給我爸下套的前一晚。那件事我計劃了很久，可實施前還是想了整整一夜，所以酒一直以來帶給我的，真不是太好的回憶。”

想法是突如其來的，所有的語言都有些詞不達意。

利落地扯掉易拉環，起泡上湧，喝一口啤酒，咽下去的時候舌是苦的。

把拉環遞到他面前，的聲音帶著哽意，眼尾不自覺地泛紅了，“我想把這段回憶替換掉，所以，你願意跟我共度餘生嗎？”

是一場冒險，披荊斬棘的人才有資格獲得幸福，一想到餘生是和他共度，覺得自己還蠻有勇氣的。

左聿桉把鍋鏟丟到一旁，扯過的手臂，單手把抱到中島臺上。幾乎是坐穩的瞬間，他的就了上來，舌尖毫不憐惜地撬開的齒關，吻得霸道又急切，魯莽又滾燙，把裏的酒氣都給吸吮幹淨了。

他一手摟著的腰，一手撐住中島臺，將夏葵困在自己的一方空間，聲音喑啞，“你這個小壞蛋，是不是看了我的筆記本。”

他沒說願意不願意，還沒放棄求婚的主導權，就這麽帶著不甘地跟平視。

線清，中有細小的浮塵在舞，夏葵雙手攀在他後頸，舌被他吮得發麻，“左聿桉，你要是拒絕我的求婚，我就只能上樓收拾行李了……”

這就是赤..的威脅。

他安靜地看著，聲音裏還帶著緒，“寶寶，一生一次的求婚，你就不能給我嗎？”

過他眉間，夏葵故意逗他，“你都求了那麽多次了，讓我一次過分嗎？”

“你明知道……”他說不下去了，脖頸青筋凸起，呼吸都加重了。

夏葵松開勾住他脖子的手，起他的手腕，拿起易拉罐的拉環，緩緩地抵進指跟。像完某種儀式一樣，吻穩穩落在他的上，第一次說了那句——“我你。”

他猛地鎖住，接過主權，重重地吻上來。

以前總覺得“我你”三個字難以出口，接吻的時候也常常害閉眼，這次悄悄張開眼睛，看著他深而虔誠地吻下來，像是唯一的信徒。

最好的一刻莫過于現在。

左聿桉淺淺舒一口氣，再次為妥協，“我願意。”

漸漸地，有淡淡的鹹味兒融在吻裏，夏葵本能地抱他，也很想哭。

但是，忍住了……

眼淚這種嫁妝，還是留給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