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長姝公主紅的面，比那山上一樹樹的桃花還要艷麗，嗔地哼了一聲，撒了手，簾子灑下來。

“某人別說大話，只怕到時候你本無心……”

駕——

一輛青頂馬車，跟瘋了一樣，馬不停蹄地朝出城的方向奔去。

疾馳而過帶起的勁風，吹了云清川的鬢發。

他眉頭微皺，朝那馬車看去。

馬車的車簾，正好被風掀開。

一個悉的背影，坐在馬車。

云清川心下驚駭，下意識地口道，“絮兒！”

什麼？！

剛落下車簾的長姝公主，也被這驚呼聲給吸引了，急忙掀開簾子蹦下馬車，抓著云清川的袖子，朝街上來回張。

“絮兒在哪兒？出府了嗎？”

“是一個人嗎？攝政王跟著嗎？”

可尋了一圈，只看到稀疏冷落的人群，尋不到那記憶里的影。

云清川也從驚愕中反應過來，反握住長姝公主的手，疊的袖子蓋住了兩人的十指相扣。

他看著消失不見的馬車，苦笑一聲，“是我看錯了，看到一個跟絮兒有些相像的人。”

“但……不可能是。”

絮兒眼睛看不見了，怎會獨自離開攝政王府？

而且，即便出門了，也不會坐剛才那樣簡陋的馬車。

那樣的馬車，攝政王府里最低等的馬夫都不坐的。

長姝公主見他眼底閃過失落之，忍不住安道：“兄妹之間，哪有什麼隔夜仇，你雖口口聲聲說與恩斷義絕，其實心里還是惦記著的。”

“等過兩日，我進宮一趟，拉下臉來去求一求攝政王，見一見絮兒。”

“有我在其中做說客，定能諒你的苦心，你們也好冰釋前嫌。”

“不必！”

云清川此刻已平復了心，眼神又恢復冷靜。

“好壞歹話我都說盡了，沒有用的，怎麼勸說都不會聽的。”

“只有等哪日徹底死了心，才會知道這世上可依靠之人，只有我們……”

“蕈月，你我大婚將至，我這邊一無長輩幫忙持，二來案子追的，占用了太多時間，不能幫你，已經心中有愧了。”

“諸多瑣事在你上，你本就心力瘁，若要再占用你的時間讓你為的事勞，我這駙馬實在太不合格了。”

“聽話”

云清川將那被風吹的發，到而后，作溫，眼底含著義。

“的事，暫時不要浪費力了。”

“等你我大婚之后，再行解決。”

長姝公主心里酸酸漲漲，有，也有遲疑，“可……你我婚，不讓絮兒來嗎？”

“是不是不太合適？”

云清川冷笑一聲，面也沉下來，“在眼中，我這個兄長可有可無，那我便讓知道，真正可有可無的親人是個什麼態度。”

“會后悔的。”

“等后悔了，我們再接。”

……

“姑娘，您不出城嗎？”

青頂馬車疾馳到城門時，守城的軍攔住了馬車，命令馬夫與云清絮下車，接檢查。

到云清絮時，云清絮忽然開口，“老師傅，您出城差去吧，我還有旁的事，就先告辭了。”

那滿臉須發的車夫愣住，驚愕地看著帶著面紗的云清絮，“可是那邊已經付了來回的銀子，若我……”

“無礙。”

云清絮溫聲安，又從自己的袖中翻出了一塊碎銀子，遞給那車夫。

“就當辛苦費了，勞煩您跑一趟。”

有銀子，什麼都好說。

車夫也不再糾纏，只搖頭道：“這可是您說的，回頭別怪罪到我上，我家住在城外，那我就早些回家，您自己顧著自己吧。”

“好。”

云清絮抓著手中的竹節，徐徐轉，朝城走去。

雙眼雖然看不見了，但耳力和反應力比從前更靈敏了，靠著竹節探路，走起路來也不慢，很快，便消失在城南的巷道中。

而那駕馬的車夫，則經過了盤問和檢閱之后，駕著馬車駛出了城門，消失在外頭道上滾滾黃沙中。

負責檢查的城衛，看到這離奇的一幕，搖了搖頭，朝地上吐了一口痰。

“這年頭，真是什麼稀罕事都有，瞧那姑娘穿著樸素，不像個有錢的，竟然付了銀子不坐馬車了，實在是怪異。”

一旁上了年紀的城衛則笑著道：“小劉啊，這就是你看走眼了。”

“那姑娘雖然衫簡陋，可手中那用來探路的竹子，可是稀罕的灑金紫竹，北方養不活，只有南方 林深才能挖來一兩棵，是做笙簫的好材料，但因為太過貴重，等閑樂師都用不起，只有皇家養的那樂府里，才有一兩件。”

“而且，那姑娘手里的，還不是一般的貨，通筆直，節寬厚，若做了笙簫拿出來賣，千兩銀子都買不到……這般奢靡，你還以為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嗎？”

“再說了，你看的手，袖口小臂的皮……”

“等閑人家，哪里養的出這樣貴的人兒。”

“不出城是對的。”

年長的守衛煙癮犯了，從袖中翻出幾塊煙葉，塞進里嚼了兩下，幽幽道。

“如今京外什麼樣子了，這樣的獨子若出了京，跟一團掉進狼窩里有什麼區別？”

“京雖然魚龍混雜，但有咱們王爺和十萬軍坐鎮……面子上，還是不敢太過囂張的。”

“你啊，還是年輕，還得多歷練……”

……

云清絮自然不知道，的一竹杖，暴了的份和底牌。

之所以沒有離開，其實有三方面的原因。

一是沒那麼信任竇棠雁。

竇棠雁不是什麼好人，怎可能完全履約，幫幫到底，護著安然離開京城？

說不定出城之后，等待的不是什麼鏢局，而是倒手將賣掉的人販子。

二來，還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

想回江南，想回到長大的地方，可一個子，眼睛又瞎了，憑自己，如何在江南安家立業？

若是兄長在的話，功名在，有兄長護著撐著門面，到了南方之后，他們不會遭人欺辱，能一步步站穩腳跟。

可自己……難。

這麼毫無準備的過去……更是難上加難。

雖攢了一些銀子，上的銀兩和首飾加起來有千兩之數，但此番前往江南，一路奔波周折，這點錢，實在不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