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沒有直接回家，在附近的小街上散步。時間還不晚，小路上致的酒吧、咖啡店依然營業著。買了一杯紅茶，在文化廣場前的一塊綠地里找了個木椅坐了下來。蘇卿戴上耳機，把手機音樂開到最大聲。

文化廣場所在的區域，是舊時法租界一條長滿梧桐的文藝小巷上，旁邊文化氣息濃厚，沒有過分耀眼的燈。天上星星不多，蘇卿看著深藍的天空，想著沙漠里的繁星滿天和萬籟俱寂。還有，井上這個日本青年，應該也不會再聯系了吧？

如果那天陪伴自己的是林吾，趁著那良辰景，估計早就花好月圓了。可郭林吾從來沒有說過要陪自己一起去新疆。那天他出現在火車站時，蘇卿有過小人的心事，幾乎就要相信偶像劇的一幕會出現。

“我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粘嗒嗒的？人家有自己的事要做的。”蘇卿取笑自己的矯。

手機里傳來的是陳奕迅的《轉移》：不停站，想開往地老天荒，需要多勇敢？

許梅問的對，我真的對林吾了解嗎？蘇卿想起了那天在機場時遇到的那個梅姐。梅姐和郭林吾之間好像有一個什麼。他們在國認識那麼多年，非常悉彼此，那天因為有自己在場，他們有些話言又止的。對了，梅姐說有人會跑來中國找林吾時，林吾好像很張的樣子。

Penny？好像是這個名字。蘇卿忍不住笑了，人果然是對這些最敏，別人口中隨意說出的一個名字，蘇卿覺得可疑，就一下把記住了。

Penny是誰呢？

想來想去不得要領，蘇卿心煩意，狠狠地喝了一口紅茶。仲秋的夜已初寒，一口冰涼徹骨的紅茶下去，蘇卿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蘇卿看看手機，依然沒有郭林吾的信息。哦對了，他說他的手機被人扔了。

又是被誰扔的呢？一堆謎團，真是個謎一樣的男人。蘇卿可不想再繼續思考這懸疑大片了，騰地坐起來，吸完了杯中紅茶，咬牙切齒地罵道：

“郭林吾，你他麼再不給我訊息，本小姐我就去相親了！”

蘇卿一回到家，俞秋就朝跑過來，遞給一杯薏仁水，“降降火氣！”

“你怎麼還沒睡？”

“等你啊。”

蘇卿一陣小，抱住俞秋，“小秋秋，我這才知道，你對我是真。”

“那當然！”俞秋趁蘇卿不注意，飛快地親了蘇卿一口，然后咂咂，“恩，還好，沒喝酒。”

“你干嗎親我？而且還是？”蘇卿措手不及，睜大眼睛問。

“允許你抱我，就不允許我親你啊？”

蘇卿聽了，詭異地笑著，故意拉長語調，問：“怎麼？想男人了？”

俞秋倒也老實，“恩。找不到男人，先嘗嘗人什麼味。”

蘇卿突然想到三姨給自己介紹的那個大律師，靈機一，把他介紹給俞秋豈不更好？三姨說那個律師條件很好，就是不知道長什麼樣，要不……自己答應去相親，把俞秋也帶上，如果對方真的如三姨說的那麼好，就順便做回紅娘唄。

“小秋，你介意相親嗎？”蘇卿把關于律師的況簡短地匯報給俞秋，并問的意見。沒想到俞秋一口同意，甚至還有些興，“哇，大律師哎！我要我要，這必須去啊！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蘇卿很開心看到的反應，“那我就讓我三姨給安排時間嘍？”

俞秋頭點的像小啄米，“好呀好呀！”

“不過，”蘇卿想到一件事，有點猶豫，說：“如果讓我媽知道我把那律師介紹給你，會不會把我給活剝了啊？而且我也不好意思騙三姨。等等，待我想想啊……”

俞秋此刻很high，智商也明顯高了，看得出來非常期待這次的相親。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說：“這還不好辦？咱倆都要去的，是吧？所以你這也不算騙你媽和你三姨嘛，哈哈哈！但是，去了以后呢，主角了我，你呢就打打醬油，把大部分的時間都留給我和那位律師，不就得了？”

“ok！就這麼定了。”

“不過，我們提前說好啊，”俞秋提醒道：“如果對方是個丑八怪，或者很俗不可耐，反正就是如果一看就反胃的那種，我們就要找借口早點走人哦！”

“ok，沒問題。到時候互打暗號。”

“還有……”

“小姐，你看來是認真了。還有什麼啊？”

俞秋嘿嘿地笑著，拉著蘇卿的胳膊，討好地說：“如果對方很不錯，你就要使勁地、但不痕跡地夸我，要把我說的既好又不失可。好不？”

“放心。我會把你說仙。”蘇卿鄙夷地看了一眼，“瞧你那點出息。”

俞秋開心地又要撲過來抱蘇卿親親，被蘇卿一把擋開了，“免禮！免禮！”

俞秋此刻的覺，仿佛幸福來敲門，用蘇卿的話說，就是“荒土地終于要被開墾了”。俞秋已經開始計劃這幾天要減幾斤，買件漂亮服，天天敷面，甚至，學一點法律知識。

一番花癡的聯想過后，俞秋才猛地想起，蘇卿今天晚上應該不好過。收斂了一些興，小心翼翼地問：“阿姨那邊沒有太為難你吧？”

“沒有。”

“郭林吾后來給你信息了嗎？”

“沒有。”蘇卿做了個鬼臉，表示無奈。

“這家伙！”俞秋恨恨地說：“就算手機丟了，想聯系還是能聯系上的嘛，真不知道在搞什麼。我們蘇大小姐什麼時候過這種委屈？切！”

蘇卿故意夸張地擺出一幅苦瓜臉，自嘲道：“我還真過這種委屈。”指的是之前蘇載舟劈的事。

“咱又不是沒人追！”俞秋憤憤不平。

“就是。我在新疆旅行時還遇見一個日本帥哥呢。”

“就是！”俞秋說完，才反應過來了，問：“什麼帥哥？”

“日本帥哥。還陪我看星星看月亮了呢！”

“真是到哪兒都有艷遇。”俞秋喝醋。

蘇卿看那樣子覺得好好笑，說：“別吃醋啦，你都要奔向大律師的明懷抱了。好了，不早了，我去洗洗睡了，你也早點睡吧。謝謝你等我哦麼麼麼！”說完起去了洗手間。

“你能睡著才怪。”俞秋自言自語地說。蘇卿沒聽到的話，一個人在洗手間里磨嘰了很久。俞秋無聊，便一個人回房間睡了。

蘇卿可沒像俞秋說的那樣“睡不著”，而是一扎到床上就睡著了。在新公司才一天，還要養足神應對第二天的工作呢。去他的郭林吾！

次日清晨，蘇卿起床后習慣地打開手機，郭林吾的一條微信在屏幕上赫然顯示：“蘇卿，很抱歉，這段時間我不能和你聯系了。你保重。”

蘇卿打了個激靈，愣愣地坐在床上，半天沒窩，就那樣坐了好久。

“蘇卿，你怎麼還沒有起……”俞秋推門進來，一眼看到坐在床上發呆的蘇卿。

“怎麼啦？還沒睡醒啊？”

蘇卿把手機遞給。

“我kao！”俞秋不明所以，“這啥意思啊？啥‘你保重’啊？這是要玩消失了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啊？這個郭林吾，虧我還說了他那麼多好話，原來也這麼不靠譜！”

蘇卿看罵罵咧咧地，覺得好笑，反而安起來，“小秋，你這麼生氣干嗎？我和他……本來就沒有說過什麼‘我你’‘你我’啊什麼的，沒牽過小手，沒吻過小，更沒上過小船。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可你們看著就像是一對！你說誰會無緣無故地找機會在一起啊？又不是吃飽了撐的。”

是啊，總是出雙對的，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都誤會了。

“沒事啦！”蘇卿起來，拉著俞秋去廚房，“咱弄點富早餐，吃了上班去咯！”

“真替你們著急。”俞秋喃喃地說。

這世界上，不說破的不知道算不算。說破了，但被拒絕的算嗎？暗算嗎？俞秋不懂，蘇卿也不懂，這比哲學問題都難有答案。臨門一腳沒有踢，前面的傳球帶球全了表演。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啊，逗我們玩吶？”俞秋依舊罵罵咧咧的。

“恩！今天我就聯系那個小日本！”蘇卿差點把牙刷咬斷了。

“聯系！”俞秋也差點把牙刷咬斷了。

“今天我就找我三姨，看看那邊還有什麼高富帥的好資源。”

“好資源！”俞秋配合度滿分。

“今天我就在新公司四搜羅，看有沒有帥哥。”

“帥哥！”

蘇卿俞秋的腦袋，“復讀機啊？”

俞秋一把打開的手，心疼地問蘇卿：“你真沒事兒吧？”

“姐姐我又不是十六歲的小生，還開煤氣自殺去啊？一個破產的海歸，有什麼值得我牽腸掛肚的？姐我可是GRA公司的高級白領！”

“噗……”兩人一起笑了，牙膏沫噴了一玻璃。

痛快地嘻笑怒罵了一番，蘇卿好多了。兩人化了的妝，用了的早餐，一起出門上班。就去取車的這段時間，蘇卿給三姨打了電話，讓幫忙安排和大律師相親的時間。

俞秋在一旁心花怒放的。

今天，是們和那個大律師相親的大日子。地點是一間高格大腔調的意大利餐館。

來之前，俞秋站在穿鏡前換了不下10套服，差點把地攤上淘來的那串金閃閃的大鏈子套脖子上了。最終，在蘇卿的百般勸阻下才沒有“盛裝出席”。本來嘛，來這種餐館吃飯是需要穿得認真點，但切不可時尚不反笑話，得大方就好。

“蘇卿，蘇卿，你看，是那個嗎？”俞秋指著剛進店門的一個小男生，小聲地問蘇卿。

面對俞秋的問題，蘇卿低聲說：“這一看就是剛出校門沒幾天的小孩，哪像比我還大幾歲的大律師啊？小秋秋，我求你了，你別猜了好嗎？你現在看哪個雄都覺得是他。”

“來這種餐廳吃飯的，條件肯定都不錯！”俞秋像個巫婆似的，神地笑著，“哈！我都想好了，這個律師要是對不上眼兒，就在這里別的。”

“那你找老公的本可夠高的。”蘇卿嫌棄地瞥了俞秋一眼，說：“別猜了，照片我看過的。”

俞秋不高興了，“為什麼不讓我看？”

蘇卿“撲噗”一聲笑了，收都收不住，“因為照片P的五都模糊了。噗……哈哈哈！”

俞秋卻沒心思笑了，而是非常失，“啊？那長得該有多慘不忍睹啊？”

還沒有見面，俞秋心里便冷了大半，腦袋耷拉下來，不再興了。

“你好，是蘇卿？”

蘇卿和俞秋雙雙抬頭，見一位西裝革履，穿戴整潔的男人站在桌旁，正微微頷首，禮貌地詢問們。蘇卿馬上意識到，這就是照片里那個律師，廓、氣質、穿著一模一樣，只是五，恩，比照片上的好看多了。這年頭還有人把自己往丑了P的啊？

蘇卿站起來，朝他點點頭，“我是蘇卿。你好。”

這時俞秋也已經站了起來，慌之中打翻了面前的水杯。蘇卿幫把水杯扶起，幸好里面的水已被喝，才沒造更大的災難現場。

“你好。”俞秋微笑著，向男人打招呼。

蘇卿看得出來，大律師沒讓俞秋失。眼前的男人清清爽爽，外表修飾得一不茍，像是剛從事務所回來還來不及換服，又像是要去進行一場商務談判，著得，渾散發著一男的氣息。

看著手忙腳的俞秋，又看看兩位士很輕便的著裝，大律師善解人意地自嘲說：“對不起，我是不是穿著得太嚴肅了？讓這位小姐都張了。不好意思，職業習慣。我程玉棟，很高興認識你們。”

他的自嘲讓俞秋對他好加分。

三人落座。蘇卿向程玉棟隆重介紹了俞秋：“這是我在上海最好的朋友，一個在上海灘努力打拼的優秀孩。”本來是想堆砌一些好話來形容俞秋，但話說出來，蘇卿卻發現是自己的真心話。平日里蘇卿雖然上不說，但知道俞秋真的很努力。但凡一個孩能只獨闖大都市，一定都心存夢想吧？蘇卿這樣想著，轉看了看邊的俞秋，沖鼓勵地笑笑。

蘇卿突然對充滿了敬佩，在眼里，俞秋也變得比以前更可了。

程玉棟關切地問：“俞小姐剛才沒事吧？”

“哦沒事沒事。”俞秋慌忙擺手，“沒事的，那個，你就我‘俞秋’好了。”

程玉棟沒有想到今天會來兩個人，剛開始時還有一點驚訝和尷尬，不過很快就鎮定了。他以為是蘇卿找一個閨來把關，孩子們大都喜歡這麼做。后來聊著聊著，他才發現蘇卿把大部分的時間都給了俞秋，并且總是找機會讓自己和俞秋單獨相。

以程玉棟的聰明，也大致猜出了其中的原委，于是干脆將錯就錯，和俞秋的主流也越來越多了。

俞秋終于不再張。發現這個看起來一本正經的律師其實很好聊，而且并不賣弄什麼律師領域的專業字眼，相反，他給足了兩位士面子，總是很有興趣地問一些關于銷售的問題，讓俞秋對他好再次加分。

“做律師和銷售的質一樣，都是要面對不同的人，解決各種疑難雜癥，再賺一些傭金，養家糊口。”程玉棟沒有把律師放到高位，把銷售放到低位，而是將二者同等比較。養家糊口對程玉棟來說早已不是問題，他太謙虛，據三姨的介紹，他現在也該是個中產階級了。

俞秋是直腸子，憋不住問了一個含金量極高的問題：“你有沒有希未來的伴也和你一樣，是個大律師？”

程玉棟笑笑，說：“最好不要。兩個人每天上班下班談論的都是同一種事，生活該多無聊。”

“你介意學歷、收都比你低嗎？”

“學歷有點要求，本科吧，不能太低。畢竟這樣兩人的知識結構不會差太遠，通起來比較容易些。當然這只是我的想法，可能會比較片面。”程玉棟老實回答：“至于收，男人本來就該承擔大部分的收的。”

蘇卿竊喜。知道，小秋秋就等著這句回答呢。

俞秋早芳心暗許了。

想象中的相親的尷尬并沒有出現，這場三人約會的氣氛卻越來越和諧，為了讓程玉棟和俞秋有更多單獨流的機會，蘇卿去上了當天晚上的第四次廁所，當然，每次時間都很長。

蘇卿拿了手機往洗手間的方向走，正想著怎麼才能把時間多延長一點，一個影從邊閃過。是一個中年人，正拿著手機，用英語聊天。

梅姐！

正是梅姐。梅姐也看到了蘇卿，愣了一愣，隨即向展開一個笑容，用手勢向打招呼。蘇卿不想打擾，向揮手示意后便繼續向前走。這時梅姐已掛了電話，住了。

“蘇小姐是嗎？”

蘇卿回頭，微笑，“我是蘇卿。你好，梅姐。”

“一個人嗎？”

“和兩個朋友來的。”蘇卿指指遠的桌子。

梅姐向指的方向看去，說：“我以為你和林吾出來吃飯呢。哦，不對，他不喜歡意大利菜。林吾最近還好嗎？”梅姐顯然非常識郭林吾的喜好。

蘇卿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說：“應該……還好。這幾天沒有聯系，呃，他應該工作忙的。”

“吵架啦？”

“沒有沒有。”蘇卿連忙解釋，“那個，我和他……不是。”

梅姐的表顯然有點驚訝，翕，像是要說什麼，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禮貌道歉，“哦對不起，我以為……林吾這孩子太不容易了，有你這麼好的孩子在邊，也沒法好好追求。前幾天他還給我打電話，說他要孤獨終老了，一輩子不結婚了什麼的。多傻啊這孩子！蘇小姐，你們是什麼關系不要，梅姐還是忍不住想說一句，很多事你別怪他，他承擔的太多了，有些時候是不由已。哎，行了，我也不多了，朋友還在那邊等著我，我先過去了啊。”

蘇卿裝作隨意地追問道：“他說過他一輩子不結婚？”

梅姐笑了，“是他在說氣話，不用當真。怎麼了？”

蘇卿連忙笑笑，“沒事。我是說，我也曾發誓不結婚呢……真是，志同道合。”蘇卿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會突口而出這些胡話。

“咳！都是些傻話。我不說了，朋友我了。”梅姐和遠方桌上的朋友們揮了揮手，又對蘇卿說：“我們肯定會再見面的。”

蘇卿著梅姐遠去的影發呆。

別一個方向，俞秋也正在向招手，讓快回桌上去。蘇卿指指洗手間的方向，意思是“我還沒上廁所呢”，這才去了洗手間。

俞秋的就這麼悄然來臨了。

我的呢？蘇卿苦笑。兩個不婚主義的人，能譜寫出什麼偉大的篇章來啊？

可笑。#####（新浪微博已開通：請@方旻未，我等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