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開會之前，蘇卿在咖啡室到蘇載舟，當時正在拿一個紅茶包。

“怎麼習慣變了？”蘇載舟記得蘇卿以前只喝咖啡。

“你的口味那麼飄乎不定，還不允許別人換口味？”蘇卿頗有深意地瞅了他一眼，笑著從他邊側過。那幾步走路，帥得像T臺上的模特。只是記得在蘇載舟面前耍帥，連水都忘了加。

下午的會議只有歐塵和三個銷售主管參加，歐塵神彩飛揚，盡管言語還是廖廖，卻也難得的寒喧幾句。隨后，歐塵卻清描淡寫地宣布了一個重要的消息：下個月他要被調回日本公司了，這個月要幾位主管陪同，一起和新任領導做最后的接工作。

幾位主管面面相覷，誰都知道領導要換屆，卻都沒有想到連歐塵這個職位也要換，而且，事前沒有半點風聲。

蘇卿這才知道為什麼歐塵要討好外貿部了。外貿部的副總也要被調回日本，而且擢升為日本公司銷售總監，了歐塵的頂頭上司。而蘇卿，了歐塵仕途上的一顆不起眼的墊腳石。

呵呵。

“你們三個人都是我的得力干將，這些年合作非常愉快，我能在中國公司工作這麼順利，是靠你們的鼎力協助的，我要說聲謝。但公司人員調是常有的，我想大家都有心理準備。還有這事暫時不用和下面的人說了，怕人心不穩而影響了工作，我正式離職前的一周，會發郵件通知。”歐塵春風滿面。盡管他這次回日本并沒有升職，只是平級跳，但卻是滿心歡喜的樣子。他不只一次說過，他喜歡日本。

歐塵把新任銷售副總的資料分別遞給三人。蘇卿拿起來簡略地看了看未來上司的簡歷。照片上的男人有點面，濃濃西域羊卷的風，盡管在照片這樣冰冷的平面里，都掩飾不住他雙眼出來的對萬事萬滾滾燃燒的。

蘇卿沒來由地反，漫不經心地把資料放回了桌上。

歐塵介紹道：“新任副總Ryan原來是新加坡公司的，有非常資深的工作背景，你們應該在公司部的新聞上也看到過他。希你們能在新領導的帶領下再創佳績。我們來日方長，每年的年會都可以再見的。”

歐塵沒說太多，把該說的說完，便開始給幾位主管分配任務。接的工作容多數會由下屬們做好的，他只需要總結。而此刻的他已經無事一輕，就等抬屁起的那一天了。

等會議結束后，已經過去一個半小時，大家收拾東西離開。蘇卿剛走到門口，被歐塵住了，“蘇卿，等一下……”

蘇卿回過頭。

“我們還是會再見的。”歐塵暖昧的眼，深意的笑。。

“恩，每年的年底大會，都會見到好多國外公司的同事。”蘇卿假裝聽不懂他的話，甩給歐塵一個微笑，大步走出了會議室。

走得太急，蘇卿一出會議室便迎面撞上了一位同事，同事手里端著的三塊漂亮的蛋糕應聲落地，瞬間變了幾灘不規則。

路過的同事們都紛紛繞開，像躲瘟疫一樣躲避這三塊摔變形的蛋糕。還是同樣的東西，同樣的地方，蛋糕只是變了形狀，人們對它的態度已經完全改變了。

“對不起……”蘇卿連聲道歉，“我來收拾吧。不好意思哦，這是你們的下午茶吧？我收拾好這里后重新去給你買一份。”

“是啊，我好不容易排隊買好的。”同事心里很窩火，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服有沒有被蛋糕蹭到，這時蘇卿也正好檢查的服，兩人目相視。

蘇卿說：“服要是被蹭壞了我賠。”

蘇載舟正好走了過來，他明顯和那個同事比較。LB公司有幾百號人，蘇卿有很多都不認識，但蘇載舟顯然比較活躍，認識的人也更多。蘇載舟為蘇卿說好話：“hi,莉莉，下午茶算我的，我請高級套餐。服嘛，我看沒有蹭到，還是一樣漂亮的！”

蘇載舟向來是妹高手，那位同事一下子就氣消了，說了聲：“沒事。”

LB是以工作效率高而出名的，清潔的阿姨已經應聲趕過來打掃，反應迅速。

“對不起，我去幫你重買一份，用最快的速度。”蘇卿不領蘇載舟的，主提出去買蛋糕。

“把蛋糕錢給我就可以了，一共75塊。”同事知道不需要客氣。

這時歐塵也從會議室出來了，他路過蘇卿時待了一項急的工作，就走開了。蘇卿一時走不開，只好答應蘇載舟幫買下午茶的事。給了歐塵200塊，再次說了聲道歉，便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自始自終都不想正眼看蘇載舟。

蘇卿對歐塵和蘇載舟這樣的男人早已看得通：他們外表溫文爾雅，舉手投足盡顯紳士人格，但剝開表相看進去，清一的冰冷和黑心。就像那塊掉落地上的蛋糕，人還是那個人，只是有兩種極端的形狀，一方面討人歡喜，一方面又遭人厭惡。

俞秋曾有一次來蘇卿公司玩，看到來往的帥哥數量如此之多，口水直流，便嚷著讓蘇卿給介紹一個。

蘇卿當時就告訴俞秋：“小秋秋，你本不是這幫人的對手。”

一個月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新上司Ryan走馬上任，點的第一把火，就是將原來銷售部的區域格局來個大洗牌：原來的二十六個區域變了三十八個，原來的三個主管變了六個。

也就是，區域變小了，主管變多了，每人管轄區域也減了。

這本無可厚非，新上任要表現嘛！可讓蘇卿不理解的是，你劃分區域沒有問題，可為什麼都是半個半個的呢？江蘇以南京為線劃分南北兩區，一個由自己負責，另外一個由其它人負責；浙江以金華為線也劃分兩個大區，就連上海都把十幾個行政區劃給了不同的人。

幾個主管苦不迭，很不適應。然而這份區域劃分的文件總部居然批了，理由是“公司如果想有新的格局，就必須大刀闊斧地改革”。

蘇卿真想撬開Ryan的大腦，看看里面是怎麼構造的。

Ryan說銷售主管也不能總坐在辦公室里，要長期奔波在第一線才能了解區域最真實的信息，他是個不太相信數據的人。因此蘇卿越發忙碌了，這段時間一直掛著大大的黑眼圈。

這天是周末，好不容易補了個安穩覺的蘇卿依舊大剌剌躺在客廳。買了最貴的眼著。

“小秋……”

“干嗎？”俞秋在自己的房間里回應著。

“出來，我想發牢。”

“切，我又不是你的垃圾桶。”上這樣說，俞秋還是走出來了。

“我覺得我們公司呆不下去了，七年之了。”蘇卿說。

俞秋向來不聽這些工作上的事，應付著，“為什麼？”

“越是怕鬼，越是見鬼，新領導真是朵奇葩。”

俞秋哈哈大笑，“這什麼來著？墨菲定律？”

蘇卿自說自話，“恩，好像是這樣。對了，我有個好朋友在法國定居，昨天跟我說想開個網店，專門做代購，主外我主。小秋，我想嘗試一下的。”

“你要辭職開網店？不會吧？LB是大公司哎，福利待遇都那麼好。”

“恩……你說我媽聽了會不會把我大卸八塊。”

“估計會，”俞秋說：“網店可沒有你想的那麼好做。”

“實在不行再回頭找工作唄。”蘇卿看來是已經下定了決心。

“你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典型代表。不過……我喜歡！”俞秋真心地佩服蘇卿。

蘇卿嘟起，隔空送給俞秋一個飛吻。

突然，蘇卿把眼撕下來，“騰”地站起來，說：“不行，我現在就立馬行，琢磨一下如何開網店，小秋秋，不和你搶電視了哦，你自己看吧，我去忙！”

“真服了你，想一出是一出的，不是你把我出來的嗎，自已又先跑了。”

俞秋其實特別佩服蘇卿辦事的雷厲風行，說干就干，執行力一流。而自己卻有非常嚴重的拖延癥。

這廂蘇卿已經在房間里對著電腦研究起開店步驟來。賣家是需要實名認證的，其中有一項，是需要賣家拍一張手持份癥的照片，份證正面的字跡和臉都要非常清晰。蘇卿拍了好多張都不滿意，不僅要清晰，還要自己漂亮，比拍寫真的要求都高。

這樣一折騰就過去了快要兩個小時，資料總算是提上去了。

一想到要創業，蘇卿興的都不想睡覺，在網上的論壇和吧里看，那里有數不清的賣家流開店心得，還有五花八門的推廣方式。蘇卿也算是一個資深的網購達人了，可份即將轉換賣家，一切都變得新鮮了。

蘇卿忙到很晚才去睡，閉上眼，腦海中都是對未來生活的好憧憬，仿佛自己已經是一個麗的電商大拿。畫面一轉，某個暖暖的午后，自己抱著輕便的筆記本，在某個西餐廳里，太烘曬得暖暈暈，悠然自得地看著不斷變大的業績數字。

“哈哈……”蘇卿想著笑出了聲。

次日。

新來的上司Ryan要以作則，提出要去幾個區域樣檢查，了解第一線真實況。他的第一站就選在了蘇卿所負責的區域。蘇卿對業務的把控是有竹的，但這是第一次陪同Ryan出差，心中還是有些忐忑。

Ryan點名要見幾個重點客戶，蘇卿負責提前聯絡。這種級別的領導親臨，客戶們自然不敢怠慢，幾家客戶爭相設宴邀請，給足了Ryan面子。接連幾天晚上Ryan都是不醉不歸。

蘇卿苦不迭。LB所從事的行業藝氣息濃郁，客戶群多數是音樂學校、藝學校、教堂、演出單位這一類，以往和客戶吃飯大都是西餐，酒只是點綴，從不海飲。Ryan倒是相當接地氣兒，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本喝白酒，還是格太過于豪爽，比中國人更懂餐桌上的文化。

等一切行程將要順利結束的前一晚，依然有飯局。那晚，又是一次酩酊大醉。等筵席散后，司機把他們送回酒店，蘇卿便扶著搖搖晃晃、豬肝紅臉般的Ryan回房間。

Ryan微胖，加上酒勁的渲染，燙得猶如火爐。這種近距離的接讓蘇卿痛不生，簡直別扭到了極致，無奈又不敢松手。蘇卿一路都祈禱路能再短些，再短些。

蘇卿的房間就在Ryan的對面，把領導送回房后，幫他倒了一杯水，道過“晚安”就回自己的房間了。今天也喝了不酒，頭也些暈眩，迷迷糊糊地在的大包里面撈鑰匙，撈了好半天終于到了。

正要開門的瞬間，蘇卿發現Ryan正不聲不息地站在后，搖搖晃晃的。

Ryan眼神很迷離，紅著豬肝臉說：“蘇，我還有事和你說。”

蘇卿雖心有排斥，但以為他要待明天的工作，沒法拒絕，就讓Ryan進來。Ryan一屁坐到沙發上，氣吁吁，睜著略帶紅的眼睛看著蘇卿，“蘇，我今天醉了。”

“老板，你晚上好好休息。”

Ryan抬起胳膊，指指蘇卿的床，說：“恩，就在這里。”說完假裝醉得不輕，畫蛇添足補充了一句，“這不是我的床嗎？恩？”

蘇卿不相信Ryan是真的醉，他只是借著酒意發瘋發，是在使壞，頭腦比誰都清醒。他裝醉，這樣就可以辦了錯事或是遭到拒絕后，過了今夜就可以裝作不記得。這點伎倆對于經百戰的蘇卿來說簡直小兒科。

可Ryan是自己的領導，還不能立刻把他一腳踹出去。

蘇卿裝作不明所以，笑笑說：“老板，你可能醉了，這是我的房間，你的房間在對面。”

Ryan又指指邊的座位，示意蘇卿坐過去。蘇卿假裝沒看懂，站在原地。

Ryan說：“蘇，你在公司這麼多年了，還只是個主管，怎麼，歐塵沒有給過你承諾嗎？我在新加坡時聽說過你們……不過沒有關系，他沒給你的，我能給。你愿意嗎？”

蘇卿胃里一陣倒騰，只覺得一陣惡心。眼前頭大耳腦滿腸的一個中年大叔，向自己赤地談著一個惡心的易。更沒有想到的是，歐塵只是和自己暖昧了幾眼，連單獨約會都沒有過，花邊新聞居然傳到了海外！在Ryan的心中，自己或許就是一個為了上位出賣相的、心計多能力的人吧？

蘇卿顧左右而言他，“老板，你的房卡是不是鎖在房間里了？”

Ryan分析著這句話的含義，覺得蘇卿是在為自己找臺階，于是說：“是的。”

沒想到蘇卿拿起床頭的電話，給大廳報務臺打過去，說是有位先生找不到鑰匙了，讓服務生幫著開一下門，還有，順便將這位先生架回去。

蘇卿說：“老板，我看你平時真的力太大了，過于辛苦，應該好好休息的。像您這個年紀喝太多酒不好，以后要喝點，健康是第一位的哦。”蘇卿故意提醒著Ryan他已經是個中年大叔的事實。

服務生很快就來了，他按照蘇卿的吩咐把Ryan扶起，幫他開了門。回來后，服務員心地問蘇卿還有什麼需要。

蘇卿想了想，說：“幫我換個房間吧。”

蘇卿知道，以后的日子肯定更不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