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客廳突然雀無聲。

沈瑤看著溫涼恬靜的盛微寧，變了變臉。

肖若萍的心思正沉浸在找回鉆戒的事上，順口多問了一句：“你剛說什麼？”

盛微寧依舊神態自如，輕聲重復：“請您給我阿姨道歉，沒拿您的戒指，更沒。”

肖若萍愣了愣，隨即氣急敗壞地斥責盛微寧：“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我又沒冤枉。”

盛微寧笑著反駁：“您如果沒冤枉，上為什麼沒有您的戒指？當這麼多人面搜，冤枉也好，誤會也罷，是不是都得有句道歉？”

肖若萍幾時見過盛微寧這麼牙尖利，不由更加惱火：“搜也是你同意，答應了的。”

“因為我相信清者自清。”

盛微寧不卑不，明亮的雙眸被水晶燈渲染得格外干凈清：“再者，就算不愿意搜，也走不出程家這扇門，甚至還得進警局。”

肖若萍盯著盛微寧，含義不明地扯了扯：“你如今是覺得老爺子能一直給你做倚仗，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敢對我發號施令。”

盛微寧面上流出恰到好的惶，看了眼抿不語的曹勝蘭，認真地向肖若萍。

“伯母，我阿姨有絕癥，活不久了，今天是過來專程探我的，結果無緣無故被指認您的東西，最后真相查明連道歉都得不到。”

盛微寧脊背直，畔流瀉出苦的笑意，每個字都說的緩慢低沉：“伯母，我阿姨是我除了妹妹在世上的唯一親人，我不能讓莫須有的指責，請您向道歉。”

肖若萍跟盛微寧相十多年，第一次被不顯山水地到這份兒上。

盛微寧既未疾言厲也沒盛氣凌人，可的話卻令肖若萍無可強辯。

曹勝蘭看著據理力爭的盛微寧，再回想剛才的無態度，一時百集。

沈瑤沒預料到盛微寧會選擇正面剛肖若萍，起初的意外過后便是狂喜。

哪怕真把肖若萍的鉆戒弄丟都無足輕重了。

肖若萍繃著臉，視線筆直地向盛微寧：“你故意我難堪？有什麼事私底下解決不行？”

盛微寧明澈的瞳眸著無辜：“伯母，您也沒讓我阿姨不當著們面被搜。”

曹勝蘭見勢不妙連忙拉了拉盛微寧袖：“阿寧，算了。”

盛微寧反手握住曹勝蘭冰涼的掌心：“我剛剛就問過了，如果阿姨上沒有您的戒指要如何理，您甚至沒給我句承諾就直接吩咐容媽搜，我們程家什麼時候這麼仗勢欺人了？”

肖若萍驟然語塞。

篤信戒指在曹勝蘭上，所以才那麼武斷。

肖若萍打量著溫溫淡淡的盛微寧。

想起當年盛悅出事那晚，倔強地在院子里跪了大半夜不起。

直至如今，肖若萍都記得盛微寧盯著的眼神，完全不像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后來無論遭遇多刁難，盛微寧都表現得特別乖巧。

也知道是為了盛悅忍辱負重，想不到真正反撲起來還有殺傷力。

“這麼多年，是我小看你，果然在程家待得夠久，懂得玩挖坑這套了。”

肖若萍耐人尋味地笑了笑，手里的茶杯倏然重重擱茶幾上。

這樣的份，本不必向曹勝蘭道歉，兼之幾個小姐妹在場，更不能妥協。

盛微寧泰然自若抬起眼，眼底全無半分畏懼與退讓。

彎起邊輕淺的弧，眸堅定。

肖若萍今天一定得道歉。

*

程晏池下車時，驀然聽見急促的腳步聲自后方傳來。

橘黃燈將他頎長拔的形暈染出暗調，腳底拖曳著長長的影子。

他漫不經心側首。

看到傭人抱著病歪歪的京狗經過花園，神格外焦灼。

程晏池幽邃的眉眼深掠過淡漠的重影，抬步往門口走。

行匆匆的傭人看到他立刻止步：“大爺。”

程晏池淡然應聲，他微微低眸瞥了眼無打采的狗：“吃錯東西了？”

盛微寧似乎喜歡這小東西，它不大可能生病。

“沒來得及吃下去。”

傭人將一枚十分奢華的鉆戒遞出來：“憨憨好像把夫人的戒指吞了。”

程晏池饒有興味地挑眉：“胃口大。”

“憨憨的食道了點割傷，我把戒指給夫人就送它去醫院。”

程晏池沒再接口，清亮的皮鞋聲過地磚很快走至玄關。

“盛微寧，伯母的戒指還沒找到，你非得死纏爛打？”

盛微寧云淡風輕地頂回去：“只要給我阿姨道歉，這事自然翻篇。”

程晏池一言不發地聽著不大不小的爭執聲，眼波了，忽而轉眸看向傭人。

“把戒指給我，狗也抱進去。”

移步到通明亮的客廳，程晏池的出現立刻吸引了一眾人的注意力。

關于程家這位世傳奇的長子，鏡海眾說紛紜。

雖然份有污點，可外形和能力確實沒得挑。

廳容納十多個人。

程晏池一現，連帶著氣都被拉低好幾度，變得越發凝重迫心。

盛微寧姿秀地站著，掃了程晏池一眼便斂回目。

肖若萍冷冷看著斯文俊雅的程晏池，只覺臉面無。

曹勝蘭第一次接氣場這麼強盛的男人，神流惶恐。

程晏池玩味的眸游移片刻，輕笑：“發生什麼事需要三堂會審？”

沈瑤先聲奪人：“之前誤會盛微寧的阿姨了肖伯母的鉆戒，現在沒事了。”

程晏池轉，明鏡片折泠泠冷芒投向肖若萍，臉上鋪展著幾不可見又意味濃稠的嘲諷：“那的確是該道歉，因為你的戒指在這里。”

他手心攤開，輕輕揚手，貴的戒指便呈拋線蹦到肖若萍懷中。

肖若萍下意識接住，低頭看去，驚喜道：“哪里找到的？”

程晏池失笑，指向傭人抱著的憨憨：“這蠢狗把你的戒指給吃進去了。”

肖若萍的喜悅維持了不到一秒。

再抬頭，面冷清地將戒指放回茶幾。

東西被程晏池給找回來，再怎樣價值連城，都毫不稀罕了。

盛微寧嫣然一笑，不依不饒地請求：“看來我阿姨真的跟戒指沒關系，請伯母給道歉。”

肖若萍被盛微寧得下不了臺，黑著臉剛想開口，盛微寧忽然鄭重其事朝鞠躬。

“請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