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腳一走，會議室里一眾高管松了口氣，剛剛被訓過的徐總直接跌坐在椅子上拭冷汗。

旁邊的高總說：“老徐，你也是倒霉，沾上岐山那個項目。”

邊有人跟著附和，“可不是，這陣子但凡沾過岐山項目的負責人，都被紀總挑病找麻煩。紀總也是一黑到底，開了兩個高管。”

徐總猶有些驚魂不定，目空空。

高總拍了拍徐總的肩，“老徐呀，自求多福吧。”

從會議室出來，紀栩遠郁著一張臉，周特助心驚的跟在后面。

紀栩遠徑直走近辦公室，砰的關上門，沒有下班的意思。

周特助了眉心，有些疲憊地靠在實木包裹的墻壁上。

后傳來幾聲緩慢的高跟鞋聲，周特助循聲過去，就看見門傾斜出的一窄線里，傅安安輕輕關上書辦的門。

周特助脊背了，“傅書，怎麼還沒下班。”

傅安安說：“我找紀總簽一份文件。”

周特助看了一眼總裁辦閉的門，“紀總在里面。”

傅安安對他點了下頭，從他旁經過時，被周特助小心翼翼中帶著幾分糾結的聲音住。

周特助抿了下，“紀總已經連續加班好幾天，他胃病犯了也不吃藥。你能勸勸紀總嗎，你的話他或許能聽得進去。”

傅安安想一個人另一個人到極致，才會不顧惜，用這樣的方式麻痹自己上的傷痛。

想到半年前為他神傷的那一陣兒，心底的苦楚也是這般堆積到一定極限，才用割腕婚這樣極端的方式。當時的確有過輕生的念頭，有時這種念頭會很深，有一種陷泥潭苦苦掙扎的窒息。

傅安安敲門進去時，紀栩遠正在煙，他的臉不太好看。

傅安安言又止，許多話到邊，也不知道該說那一句。他跟聞以秋的里，本該是最避嫌的那一個。

傅安安只是公式化的把文件放在紀栩遠手邊，讓他審閱簽字。

紀栩遠換了一只手夾煙，拿過鋼筆，傅安安最悉他簽下自己名字的姿態和字。

正襟危坐，力紙背。

可這次他腰背弓起，拿著鋼筆的手竟在微微抖，下一秒，鋼筆從他虎口落，哐當一聲，他整個人因為疼痛蜷在地上。

傅安安皺眉，“紀栩遠！”

周特助聽見靜也從外面跑進來，看見傅安安正吃力的把紀栩遠從地上拉起來。

送到醫院的過程中，他額頭上的虛汗始終未斷，臉蒼白，薄抿不發一言。

到醫院折騰一個多小時，紀栩遠胃部的疼痛才漸漸減輕，醫院那邊只讓一個陪護留下。

傅安安想到前一陣紀栩遠在醫院陪過一晚，而且周特助這幾天加班十分疲乏，就讓周特助先回去，明早再過來替換。

次日一早，傅安安買完早飯回來，紀栩遠已經可以下床，只是臉依然無。

紀栩遠看見傅安安拎著早飯回來，清晨的聲音帶著沙啞，“跟我分手。”

他高大的影背對著，“我第一次見時，為了賠償我的汽車修理費，在寒冬里站了很久，鼻尖耳朵都凍紅了，我當時覺得這個孩子真單純。結果，爸公司出了兩次事就扛不住，拿了好頭也不回的出了國，這麼看來，也并不是多單純的孩子。”

他聲線平穩，除了開始時聲音有些沙啞，之后都很平靜，好像在說別人的事。

傅安安說：“先吃早飯吧，你胃不好要趁熱吃。”

紀栩遠好像沒聽到似的，“其實并沒有多喜歡我，正好，我也并不喜歡。”

傅安安愣了下，轉念又想，之深責之切，只有太，才會去計較誰得多誰得。

紀栩遠轉過時，眼梢角的苦未散，傅安安想，他一定是抑了許久才會突然跟說了這麼多話，才會在這樣一個清晨流出自己心底的。

兩個人坐在一起吃飯時，又安靜的誰都沒再說話。

直到吃完早飯，傅安安后知后覺想起剛剛紀栩遠說得那句話：爸公司出了兩次事就扛不住。

傅安安問了句，“以秋爸爸公司又出事了嗎。”

紀栩遠沒什麼表的說：“岐山那邊的合作暫停，公司的兩個高管跟孫氏暗地里搞作，聲東擊西，就是沖著岐山去的，皓遠下一步要招標新的競標人。不過，孫耀為此也付出代價，他自己手下的那個分公司也快破產了。”

紀栩遠掀眸看向，“你真不知道？我以為孫耀多會跟你些。”

傅安安看出他眼里的揣測，懷疑。

原以為皓遠跟岐山合作，父親傅景霆跟孫氏合作，是兩條各自發展的平行線，互不干涉。卻不想孫氏會為難岐山，擔心這背后會不會有父親的手筆，畢竟父親是那樣一個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人。

但聽紀栩遠的意思，為難岐山的是孫氏，更直接來說，是孫耀。而紀栩遠一貫手腕冷，幾天時間搞得孫耀那個分公司快要破產。

傅安安解釋，“我在港城待了幾天，回來后又跟公關部做應急方案，確實沒關注過岐山合作項目的事，也一直沒跟孫耀見過面，我想知道，這件事跟我父親有沒有關系。”

紀栩遠不明意味的說了句：“據我了解，孫耀的頭腦不足以說服皓遠的高管跟他暗中配合，我覺得他背后一定有人支招，你可以去問問你爸爸。”

傅安安的心沉了一下，如果孫耀特意去搞岐山，除去跟皓遠的利益競爭關系，容易讓人聯想到為出氣的分。孫耀并不是一個惹是生非的人，甚至是一個保守肯吃虧的人。但因為聞以秋的一句話，孫耀沒顧及跟紀栩遠以往的分，跟紀栩遠大打出手，還在紀栩遠的拳頭下吃了虧。

老實人反咬這種事并不見。

孫耀也的確沒向獻過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