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42 意中人

沉沉的大雪天, 陌生的城市，佟央看見了周先生，不等反應過來, 想要一個擁抱的願就實現了。

佟央怔住，眼睛微微睜大，簡直不敢相信。

然而男人的膛寬厚，溫溫暖, 上帶著淡淡的木質香，佟央腦袋趴在他的口, 甚至能聽到他的心跳聲。

不是夢境, 真的是周先生。

佟央忘了自己還在哭泣, 擡起那張滿是淚痕的臉，定定著對方，嗓子嘶啞地問：“周先生，你……你怎麽會在這兒？”

周白赫擡手，拇指指腹去的一顆眼淚，“你說呢, 為什麽？”

“因為……”佟央抿，說：“因為我？”

“對，因為你。”

即便安排了保鏢跟著，但周白赫并不完全放心, 尤其下午接到保鏢的電話, 說佟央被了錢包，雖然錢包失而複得，但周白赫還是擔心。

幸好和carapace的簽約儀式在上午，下午理完一些瑣事，周白赫吩咐司機, 載他前往約克。

二十分鐘前，他剛到這座城市，按照保鏢給的位置尋過來，就見佟央孤零零站在街上，肩膀不住地抖。

他知道，在哭。

那是周白赫最不願意見到的事。

四周寒風凜冽，不斷有雪片落在他們上，空氣潤而冰涼，周白赫用大裹，問：“現在想去哪裏？”

佟央：“我想回倫敦。”

“知道了，先上車。”

周白赫擡頭，朝不遠的一輛黑賓利示意，司機緩緩把車開過來。

佟央全都凍僵了，上車後，周白赫了的手，吩咐司機把空調暖風開到最大，遞給一瓶熱飲：“喝一口暖暖。”

“謝謝。”

佟央接過喝了一口，很快又放下，問：“周先生，我可以在你懷裏躺一會嗎？”

“來吧。”

佟央覺現在的自己，就像一只易碎的瓷，的心已經碎片，整個人也快碎掉了。

唯有靠在周先生懷裏，能讓覺安全。

從小到大，佟央沒埋怨佟琳。

埋怨佟琳不負責任，既然不要，為什麽要生下？也埋怨佟琳狠心，明明佟央給寫過那麽多郵件，佟琳卻一次也沒有回複過——

但很矛盾的是，佟央心裏始終懷著期待。

或許，佟琳是自己的，只是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或許佟琳也很想，畢竟們是親母，宋淑華說十八歲以前，佟琳每個月會給家裏寄錢。

人往往就是這樣，在徹底失之前，抱著一僥幸，不願相信最壞的結果。

這次佟央來見佟琳，其實懷著賭的分。

事實證明，賭輸了。

佟琳沒有任何苦衷，確確實實，不要了。

心口傳來麻麻的疼痛和酸楚，眼眶一熱，又有眼淚湧出來。

覺到懷裏的人正在啜泣，周白赫只是輕輕拍的背，說：“有什麽話不要憋在心裏，和我說說。”

佟央的眼淚沾他的襟，埋在他口，悶悶道：“小時候家人告訴我，我媽媽在英國，一直以來，我的願就是來英國見。我們會像其他母那樣一起在英國旅行，一起吃飯拍照，但是今天見面後，我的全部幻想……都破滅了。”

周白赫沉默片刻，問：“不歡迎你？”

“嗯。”佟央吸了吸鼻子，“討厭我。”

周白赫將抱一些，“人類本來就是多樣的，父母也是。”

“我知道。”佟央哽咽著，勸自己：“這樣也好，從今往後我就死心了，就當沒有這個人。”

“睡一覺吧。”周白赫的頭，“或許那樣能好點。”

這一天緒和力消耗巨大，佟央確實很累。靠在周先生懷裏，原本是輕輕地泣，漸漸地哭聲停止，真的睡著了。

醒來時，佟央發現自己躺在酒店，周先生的房間。

四周靜悄悄，坐起來看一眼手機，竟然已經淩晨一點了。

有幾條微信消息，來自汪紫玫，詢問是否安全，什麽時候回倫敦。

佟央向汪紫玫報平安，又回複了幾條工作消息，剛放下手機，臥室門被推開，周白赫走了進來。

“醒了？”他走過來，問：“不？”

“有點兒。”

“那就起來吃飯。”

深夜，周白赫讓酒店工作人員送來中餐，味道自然比不上國，但對佟央來說已經足夠了。

睡過一覺後，佟央的心不再那麽低落，忽然想明白了許多事。

糟糕的原生家庭就像一個泥潭，深陷其中二十多年，因為佟琳，因為從未得到過的東西，始終耿耿于懷。

現在，該從泥潭裏走出來了。

佟琳說，在十八歲以前每個月會給家裏寄錢，但佟央知道，那些錢真正用在自己上的沒多。舅舅一家在北城有三套房，從前佟央不知道佟明誠買房的錢從哪裏來，現在知道了。

不欠任何人什麽，也不想再和佟琳，佟明誠一家有牽扯。

佟央深呼吸，喝一口青菜粥，問：“周先生，我們是不是快回國了？”

“差不多。”

佟央點點頭，“好的。”

周白赫似是想到什麽，頓了頓，沒說話。

吃過飯，佟央回了自己的房間休息，飽飽睡一覺後，第二天繼續工作。

和carapace簽約完，後續就沒有什麽事了，這天下班後，汪紫玫單獨找到佟央。

“央央，我們明天回國，但是我剛剛接到通知，你需要再留幾天。”

佟央莫名：“為什麽？”

“周先生明天要去伊斯特本見客戶，需要一名法務陪同，點名要你跟著。”

佟央愣了愣，“什麽客戶？我提前準備一下。”

“晚上左助理會告訴你的。”汪紫玫拍拍的肩，“辛苦你再留幾天，周先生指明要你跟著是重你呀，你英語好做事又認真，好好表現。”

既然工作有需要，佟央自然沒有怨言，只是有點奇怪。

晚上，佟央發消息給左筠，詢問：【左助理，周先生明天要見什麽客戶？涉及哪方面業務？我先準備準備。】

左筠：【這個我不清楚，麻煩您親自問周先生吧。】

神神的，佟央更奇怪了，只好聯系周先生：【明天要見客戶？】

周白赫沒有多言，只是道：【明早八點，在酒店門口等我。】

佟央：【好的。】

周白赫又道：【不用帶電腦，服舒適簡單即可，穿一雙好走路的鞋子。】

佟央：【知道了。】

第二天上午，項目組員拎著行李去機場，而佟央簡單收拾了一下，下樓找周先生。

走到酒店門口，就見周先生已經在等了，佟央怔了怔。

冬日，倫敦難得有個晴天，驅散濃霧，落在上暖洋洋的。

和平日裏的西裝革履不同，周先生今天穿一條休閑，上是一件卡其風，整給人的覺休閑慵懶，一點也不像要去工作的商務人士。

但依舊英俊，佟央心跳快了些，差點移不開眼。

走近，問：“周先生，我們現在出發嗎？”

“嗯，司機送我們去火車站。”

“我們……坐火車去伊斯特本？”

伊斯特本距離倫敦80多公裏，佟央本以為他們會開車去。

周白赫輕輕勾，解釋說：“開車過去也可以，但我想，大部分人來英國旅游都會選擇公共通出行，可能這樣更有趣一點兒。”

“你的意思是，我們不去工作，而是旅游嗎？”

周白赫看一眼，“大老遠來一趟，總不能讓你帶著不開心回國。”

“我……我已經好多了。”

“昨晚不是說想和你的家人一起在英國旅游，一起吃飯拍照？我雖然不是你的家人，但這點要求還是能滿足的。”

周先生在哄。

佟央心裏一暖。

從知道佟琳在英國開始，佟央就幻想著，有一天和佟琳相見後一起在英國游玩，逛一逛媽媽生活的國度，甚至搜過不英國的著名景點。

點頭，“謝謝你。”

“走吧，上車。”

和晴朗的天氣一樣，佟央心明。

已經長大了，即便沒有佟琳，也可以實現小時候的願。更何況，現在有周先生。

佟央看一眼邊的人，臉莫名燒起來。

到達火車站，佟央問：“伊斯特本有什麽好玩的？”

“白崖，想去嗎？”

佟央曾在電影裏看過白崖，雪白的崖壁，一無際碧綠的草坪，笑笑：“想。”

“那我們出發。”

車票已經買好了，進站後，周白赫自然而然牽起的手，“這樣，就不會弄丟你了。”

“哦——”佟央著角，說：“那就牽著吧。”

上車後還有不空位，周白赫讓坐在靠窗的位置，從隨攜帶的黑背包裏拿出一瓶果，一個三明治遞給。

佟央：“你怎麽知道我沒吃早餐？”

“猜的。”

佟央抿：“你猜的真準。”

一個多小時後，他們到達伊斯特本，從火車站出來，周白赫說：“從這裏到白崖還有四十分鐘的車程，想坐公，還是打車？”

佟央：“坐公吧，省點錢。”

“行。”周白赫指了指前方，“公站臺在那邊，我們過去坐綠觀車，13x就可以直達。”

佟央驚訝，“周先生，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做過攻略。”

“所以，我今天什麽都不用管，只需要跟著你走就好了，是嗎？”

周白赫：“可以這麽理解。”

佟央曾聽說一種說法，旅行是考驗兩個人關系的最好方法，有不和朋友，都是經過一次旅行後分道揚鑣的。

上大學時四個舍友一起出去玩，過程簡直狀況百出，回來後大家差點絕。

正因如此，佟央更覺周先生可靠。

和周先生一起出行，完全不用擔心任何問題，甚至可以不用帶腦子出門。

綠觀車十分鐘一趟，是當地很有特的雙層士，上車直接刷信用卡，走到二層，佟央找到兩個空位。

剛準備坐下，卻聽周白赫，“坐在左邊比較好，沿途可以看見海景和英國鄉村。”

佟央乖乖換了一個左邊的位置，“周先生，你簡直是百科全書。”

“不至于。”周白赫從包裏拿出一副墨鏡幫戴上，“太有點大，保護眼睛。”

佟央了，“周先生，你聽過一個詞嗎？爹系男友。”

“什麽意思？”周白赫輕輕蹙眉，“、倫？”

佟央正在喝果，差點一口噴出來，怎麽忘了，周先生不太關注網絡流行語，自然不知道這個詞的真實意思。

把果咽下去，搖頭：“沒什麽意思，我瞎說的。”

“Elise，看這些七八糟的新聞。”

“嗯嗯，我知道了。”

一路上都是蔚藍的海景和英國鄉村風，風景太好，後半程佟央拍了很多照片，士到站的時候還意猶未盡。

下車後風很大，周白赫摘下自己的圍巾給戴上，牽著的手走上一條小道。附近很多中國游客，到都能聽見中文。

到達觀景臺，此次旅行的目的地白崖終于展現在他們眼前。

在日的照耀下，白崖壁與藍大海，灰鵝卵石沙灘織，形強烈的視覺沖擊，海浪呼嘯而來，遠有海鷗在鳴。

佟央趴在觀景臺欄桿上，嘆：“好。”

“崖壁上的石頭白堊石，主要分是碳酸鈣，質地松散容易局部塌陷。”周白赫充當一位稱職的導游，給講解完，問：“要不要去沙灘上走走？”

“好啊。”

沿著樓梯往下，他們在碎石灘上逛了逛，海水很冰無法靠近，周圍卻有外國人在營。

這時走過來兩個中國生，詢問周白赫：“你好，可不可以幫我們拍一張照片？”

周白赫回：“可以。”

其中一個生把手機遞給他，“麻煩了。”

周白赫幫人拍照，佟央乖乖站在旁邊等待，結束的時候，聽到其中一位士說：“你好，可以給我你的聯系方式嗎？”

一個海浪打來，淹沒了周圍的聲音，佟央怔了怔，沒聽清周先生和那位士的對話。

心裏湧上一種酸的緒，佟央知道，那吃醋。

可是嚴格來講，并沒有立場吃醋，和周先生只是炮友。

佟央看著海邊一重一重的白浪花，忽然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很多事。

的行李丟了，周先生帶去買服，他們一起年，在游船上瘋狂地做，在約克再次被拋棄，周先生穿過風雪趕來，將擁懷裏。

這一刻，佟央忽然有一個想法。

或許，可以越界。

結果和過程都重要，但無論有沒有結果，都想和周先生在一起試試。

這種念頭一旦冒出來，就再也不下去。佟央想，其實的淪陷是必然的，且早有預兆。

周先生是的上司，是的床伴，也是的家長，的老師，的心理醫生。面對這樣一個人，真的做不到無于衷。

這樣想著，佟央鼓起勇氣走到周先生邊。

正好這時候，那位要電話的士轉離開了，佟央抿，心不安與張織，手指著前垂下的圍巾一角，問：“剛剛和你說什麽？”

周白赫如實道：“想要我的電話。”

“哦。”佟央撅了撅，“那你給沒有？”

“沒有。”周白赫擡手，重新幫圍好圍巾。

海風在他們邊呼嘯，有白的海浪追到他們腳邊，但誰都沒，好像有一張無形的網，將他們與周圍的世界分隔開。

周白赫眸子漸深，注視著，緩緩道：“我告訴，我有意中人了。”

“那……”佟央心髒失去控制，重重地一跳，猝不及防擡頭，對上男人的視線，喃喃：“那周先生的意中人，是誰？”

下一秒，周白赫微微彎下腰，拉近兩人的距離。

他看著的眼睛，說：“還不明白嗎？”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