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留宿 那只能說明你不夠寵
五皇子蕭漸辰及皇子妃搬進相府以後, 輕鶯又迎來了的新任務。
庭院水井旁,雨燕握著青石蒜臼子搗蒜,擡起袖了一把汗, 睨旁邊的輕鶯一眼, 沒好氣道:“你怎麽還不走,生怕別人不知道咱倆有關系?”
輕鶯蹲在旁邊, 支著腦袋甕聲甕氣:“可是這次李侍郎待的任務好難呀……”
李侍郎讓輕鶯適時在裴疏邊吹枕邊風, 順便挑撥一下裴疏和五皇子的關系,讓他們相看兩厭最好。
直覺告訴輕鶯,五殿下應該是個還不錯的皇子, 裴相更是好人, 最重要的是大人從來沒說過五皇子的壞話, 上回把皇子們罵了一圈也只說他心慈手。
如果他們本關系很好, 自己去挑撥二人的, 豈不是十分惡劣。
不想做個壞人。
“雨燕姐姐, 你說李侍郎為何要做這種事呢, 他很討厭五皇子嗎?”
雨燕搗蒜搗得震天響, 敷衍道:“廢話,五皇子住在裴相府裏近水樓臺的,萬一兩人搭上線, 有了更深的私, 那麽五皇子就相當于在儲位之爭得到了最大的助力,背後的皇子豈能安心?”
“背後的皇子是誰?”輕鶯懵懵的。
“你不會真以為咱倆都是為李侍郎做事的吧?”雨燕淩厲擡頭,暗暗嘆頭一回見傻到如此地步的細作,居然連背後真正的主子是誰都沒弄明白。
輕鶯大為震撼:“難道不是嗎?”
雨燕氣笑了:“李侍郎閑著沒事幹往裴相府裏安眼線,大費周章圖什麽?”
“自然是為了探聽裴相向,然後趁機討好, 最後裴相一高興提拔提拔他,讓李侍郎升發財呀。”
“哦,小可憐。”雨燕懶得搭理,繼續埋頭搗蒜。
“所以李侍郎背後還有皇子呀,你知道是誰嗎?”
雨燕立馬閉,隨後無開口:“自己猜。”
郁悶,輕鶯突然覺得自己好傻,當細作當不明白,伺候人也老是犯錯,現在連背後真正的主子是誰自己都被蒙在鼓裏,到底是來幹啥的?!
可以傳遞報給李侍郎,但不想做傷害裴相的事,可是又想保命……不是說好只引裴疏嘛,怎麽挑撥離間這種壞事也要來幹。
蹲在地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摳飭地上的雜草,頭頂分明豔高照,的周卻如同下雨般暗。
風吹發,出哀怨的眼睛,淺棕眼瞳浮起低落的黯淡霧氣。
真煩。
做細作好煩。
搗蒜聲逐漸停止,雨燕掬水洗了把手,細長柳眉輕皺:“你怎的還不走,非得我攆人?”
被嫌棄輕鶯也不惱,反正雨燕一向這個脾氣,早已習慣。
“雨燕姐姐,我該怎麽做才對?”
雨燕掐起腰來:“說壞話都不會嗎?”
“我說了大人也不一定信呀……”輕鶯委屈扁扁。
“你不是寵的嗎,都把大人迷得神魂顛倒了,說兩句話他都不信,”雨燕眉眼偏細長,掃過來有幾分淩厲之勢,“該不會都是編出來誆騙人的吧?”
輕鶯不住如此直白的眼神,仿佛能看心似的,結結試圖自圓其說:“不、不是呀,我之前是很寵的,但是男人都喜新厭舊嘛,最近大人待我自是沒之前親熱……”
雨燕冷眼覷著,無聲的沉默在二人之間蔓延。
咽了咽口水,輕鶯弱弱看過去。
“那你就想法子固寵,擱我這兒裝可憐有何用?”
“可是我不會挑撥是非呀……”
“那只能說你還不夠寵,否則說什麽男人都信。”
雨燕忽然低頭湊近,一雙細長的眼睛死死盯住,角微勾:“平常你會留宿在大人寢房嗎?”
輕的語氣問得輕鶯頭皮發麻。
“偶爾……偶爾會。”
“證明給我看?”
“啊……為啥要證明呀。”
雨燕輕挑眉梢:“因為我懷疑你在說謊。”
輕鶯更害怕了,囁嚅道:“我沒有……”
“為何我從來沒在你上見到過痕跡呢?”
輕鶯強撐著說:“因為大人不喜歡把痕跡留在顯眼的地方,都遮在裳底下……”
俯下,雨燕把搗好的蒜泥收起來,直接道:“不如這樣吧,今夜你留宿在大人房裏,并且明天能在他上留下吻痕我就信你。”
“我留在他上你也看不見呀。”輕鶯抗拒不已。
“留在耳後總簡單吧,連這個都做不到就不要說自己多麽寵,畢竟李侍郎已經起疑,特讓我來試探試探你,為了差今夜我會守在砌雪院附近,倘若你被攆出來的話——”
“就是蓄意蒙騙主子,後果你自己知道。”
難怪雨燕今日如此疾言厲,居然是李侍郎對自己生疑了?輕鶯渾冷汗,覺上的毒藥又在發作。
倘若李侍郎真的懷疑自己,那麽必須想法子跟裴相膩歪,自己的家命可都拴在上面了。
可是不論留宿在丞相臥房還是給他留吻痕,都難于登天,輕鶯頓覺前路渺茫,眼前一片漆黑昏暗,幾乎就要原地暈倒。
不行,不能怯。
不論如何,先拿出氣勢再說,起膛,言之鑿鑿:“我怎會騙姐姐,想看就來看吧,你聽我都不怕。”
雨燕抱臂:“真的嗎,恰好我會一點輕功,要不然我爬到屋頂去聽一聽?”
“……姐姐莫要以犯險。”輕鶯恨不得自己一掌,大言不慚果真會立馬遭報應。
“隨你吧,晚膳過後我會親眼看著你去砌雪院。”雨燕擺擺手。
輕鶯咬牙:“好。”
……
明月掛天際,疏星點點,皎潔月灑落砌雪院,皓輝鋪滿檐角,打在回紋窗欞。
臥房燈燭晃眼,人尚未眠。
輕鶯走在前,到自己後背正被一雙眼睛盯著,以至于走路稍許僵,一顆心七上八下跳沒完。
此刻雨燕站在砌雪院最蔽的角落,藏形,輕鶯微微回頭,哪怕知道雨燕在監視自己,竟也找不到的影。
好巧妙厲害的方式,不愧是在相府多年的細作,令輕鶯忍不住自卑。
原本指看守能發現雨燕把趕走,如今看來希全無。
兩個看守再度看到輕鶯的時候已經沒有太多驚嘆,似乎習以為常,沖頷首問候。
輕鶯出勉強的笑容以做回應。
咚咚咚——
站在門外叩響房門。
腳步聲近,房門從打開,裴疏著齊整,只卸了紅玉發冠,墨發如瀑披肩,平靜一眼,嗓音如夜風清冷:“怎——”
話未說完,輕鶯一把抱住他的腰,將人撲進屋子,進屋後立馬把門閂,作一氣呵,可見在心中琢磨許久。
此番變故著實措手不及,裴疏面變得嚴肅:“如此胡鬧,真當我不會罰你?”
輕鶯立馬裝可憐:“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只是想在大人屋裏睡一晚……”
“不行,出去。”裴疏不留面。
“不要啊大人,奴婢可以睡在地上,丟給我一條毯子就行,沒……沒毯子也行,奴婢不怕凍。”
裴疏匪夷所思:“喜歡睡地上就回房,你自己屋子裏沒有地供你睡覺?”
輕鶯沒腦子道:“大人屋子的地比較幹淨,而且很香。”順便心底悄悄補充,有淡淡的檀香味兒。
他靜默幾息,想起曾經在馬車上也說過喜歡熏香的話,轉來到桌案前,端起桌上的雙耳鎏金三足小銅爐,爐燃著裊裊檀香,清氣怡人,一步一步來到輕鶯面前站定。
“拿著。”他把小銅爐塞進手裏。
輕鶯茫然失措,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
對方斂眉,手抖了抖,抱著沉甸甸的小香爐歪歪腦袋,就差把疑寫在臉上。
裴疏始終冷著臉:“不是喜歡這個香?拿回自己屋子吧。”
輕鶯一時語噎。
“奴婢不是想要香爐,就是想在大人屋裏睡一晚,隨便給我犄角旮旯就行……”
的語氣越來越虛,裴疏沒跟廢話,直接拎起後襟往門口拖,輕鶯像一只進屋子被主人發現的小狗,倔強地死死抱住可憐的自己。
如果現在被毫不留丟出門去,雨燕一定會從暗看見的,那就全毀了。
許是過于害怕謊言被拆穿。輕鶯的眼眶霎時間溢滿淚水,盈盈水大片模糊視線,不知不覺咬著嗚咽出聲。
聽起來絕無助。
聞聽泣音,裴疏的腳步一頓,低下頭,視線裏一張桃花面打花瓣,仿佛剛淋過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好不可憐。
他下意識松開後襟,手掌落在肩膀,輕鶯忍不住輕輕抖,急忙撲進了裴疏的懷裏,咬把哭花的臉埋進他袍。
不敢讓裴相看見自己哭得醜兮兮的模樣。
“到底怎麽了?”裴疏意識到的緒很不對勁兒。
輕鶯不住地搖頭,幹脆張口咬住裴疏的袖口,一副打死都不會放手的犟勁兒。
裴疏短嘆一聲,道:“做噩夢了?”
雖然笨,但輕鶯懂得順坡下驢,含著淚連連點頭,瞎編造說:“對,奴婢做噩夢了,好可怕好可怕,求大人收留一夜。”
“先告訴我做了什麽噩夢嚇這樣,連我都不怕了?”裴疏擰著眉。
輕鶯小聲嘟囔:“大人本來就不可怕……”
“大點聲。”
“奴婢夢見……夢見冰糖葫蘆化了,一口都沒吃到。”
裴疏:“……”
輕鶯連忙又道:“夢見大人奴婢裳,到一半說沒興致了。”
“………………”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否則半個月別想踏進砌雪院一步。”裴疏忍無可忍。
輕鶯登時慫了,半真半假說:“奴婢夢見有壞人,要我的命……必須躲在大人屋子裏才能保命……”語罷小心翼翼擡眸,淚水打的眼睫沾連在一,楚楚可憐得很。
屋突然安靜。
輕鶯忐忑難安。
沉默間,裴疏若有所思,視線不自覺過單薄的肩頭,片刻後他用眼神示意去碧玉小屏後方的榻上,并道:“不許出靜,否則立馬攆出去。”
這是允了的意思。
輕鶯喜極而泣:“多謝大人!”
滿心歡喜來到榻前,準備睡一覺。
在低頭整理榻的時候,裴疏仍舊沒有回自己的床睡覺,反而坐在桌案前拿出上回未雕刻的扇骨,握在掌心繼續雕細琢。
二人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中間有一道小屏隔開視線,只要不越過屏,就不會見彼此。
燭火搖曳,屋響起窸窸窣窣的落地聲。
輕鶯去荷的半臂,褪下薄衫短襦,正掉長,突然間僵住作,明滅燭火照映在逐漸崩潰的臉上,眼底投落一片影。
把留吻痕的事兒拋之腦後了!
枕頭往旁邊一甩,輕鶯重整旗鼓,趿著繡鞋從小屏後方晃出來,目灼灼落在垂首雕刻扇骨的裴大丞相上。
都訛到這一步了,不能前功盡棄。
絕對不能讓雨燕看出半分破綻。
不就是一個吻痕嗎,試試!
趿著鞋子步子聲很大,裴疏聽得一清二楚,他沒有擡頭,低頭專注于手裏的扇骨,上淡淡開口:“再不睡覺就回自己的屋。”
輕鶯鬼鬼祟祟蹭到裴疏的後,視線落在丞相大人的後耳,裴疏的耳朵廓分明,瑩潤的白玉般好看,由于卸了發冠,青垂在耳後,蓋彌彰掩著耳垂。
“站在我後圖謀不軌?”裴疏波瀾不驚。
“大人累不累,奴婢為大人捶?”
“不必。”
“奴婢為大人肩?”
“也不必。”
“……那奴婢為大人梳頭總行吧?”
裴疏頓了頓:“又非白日梳頭作甚?”
輕鶯努努:“夜裏梳一梳長得更濃,不然老了容易掉。”這還是從前仁雅堂的嬤嬤們教的。
“我又沒禿,何必杞人憂天。”裴疏冷哼。
輕鶯小碎步跑到榻前小櫃子上拿起篦子,又噌噌跑回來,拍馬屁說:“大人這般神俊朗自然不會禿,但是梳一梳沒壞嘛,很舒服的。”
手緩緩上對方發,微涼,裴相總是冷冰冰的肅靜模樣,發倒是意料之外的,上去順宛若上好的綢緞,一梳到發尾。
的目的自然不是為他梳頭發,只是想趁對方放松的時候咬一口,背後的位置最方便,所以才非要給人梳發。
吻痕和咬痕,應該差不多吧。
能差就。
裴疏心無旁騖垂眸,仔細著窄鑿子刻花,輕鶯手上的作逐漸放緩,腦袋一點一點近。
纖纖玉手起裴疏耳畔青,出白玉般的耳廓,耳後一小塊皮薄得如同一層初冬落雪,燭下泛著點暖。
閉上眼睛,趁其不備一口咬了上去——
“嘶!”
裴疏到耳後一陣痛,濡隨之而來,溫熱呼吸噴灑頸側,激起一片栗。
他眉心蹙,神幾乎凝結冰,冷肅得令人不寒而栗。
轉過,訓斥的話還未出口,就撞上垂然泣的瞳眸。
輕鶯只穿了一件單薄素紋無綴帶的小,瑩白雙臂袒在外,下方系小帶,襯得腰肢如楊柳纖細。
不加遮掩的坦誠,甚至讓人難以分辨是有意還是無心。
非禮勿視。
猝然見眼前景,裴疏遽然扭頭,別來視線,垂下眼簾,斥責之語強行回嚨,面上浮起慍,嗓音含著涼薄的喑啞:“去披上裳。”
此刻該趁丞相尚未發怒識相地聽話,可是輕鶯盯著裴疏耳尖那抹不知何時浮現的紅暈,鬼迷心竅般沒有挪軀,反而上前一步。
整個人綿綿趴在了裴疏的背上,脯抵著如霜直的脊背,雙臂環過男人脖頸,十分地不要命。
“大人,你分明是有覺的……”
“到底為何不行嘛?”
第34章 留宿 那只能說明你不夠寵
五皇子蕭漸辰及皇子妃搬進相府以後, 輕鶯又迎來了的新任務。
庭院水井旁,雨燕握著青石蒜臼子搗蒜,擡起袖了一把汗, 睨旁邊的輕鶯一眼, 沒好氣道:“你怎麽還不走,生怕別人不知道咱倆有關系?”
輕鶯蹲在旁邊, 支著腦袋甕聲甕氣:“可是這次李侍郎待的任務好難呀……”
李侍郎讓輕鶯適時在裴疏邊吹枕邊風, 順便挑撥一下裴疏和五皇子的關系,讓他們相看兩厭最好。
直覺告訴輕鶯,五殿下應該是個還不錯的皇子, 裴相更是好人, 最重要的是大人從來沒說過五皇子的壞話, 上回把皇子們罵了一圈也只說他心慈手。
如果他們本關系很好, 自己去挑撥二人的, 豈不是十分惡劣。
不想做個壞人。
“雨燕姐姐, 你說李侍郎為何要做這種事呢, 他很討厭五皇子嗎?”
雨燕搗蒜搗得震天響, 敷衍道:“廢話,五皇子住在裴相府裏近水樓臺的,萬一兩人搭上線, 有了更深的私, 那麽五皇子就相當于在儲位之爭得到了最大的助力,背後的皇子豈能安心?”
“背後的皇子是誰?”輕鶯懵懵的。
“你不會真以為咱倆都是為李侍郎做事的吧?”雨燕淩厲擡頭,暗暗嘆頭一回見傻到如此地步的細作,居然連背後真正的主子是誰都沒弄明白。
輕鶯大為震撼:“難道不是嗎?”
雨燕氣笑了:“李侍郎閑著沒事幹往裴相府裏安眼線,大費周章圖什麽?”
“自然是為了探聽裴相向,然後趁機討好, 最後裴相一高興提拔提拔他,讓李侍郎升發財呀。”
“哦,小可憐。”雨燕懶得搭理,繼續埋頭搗蒜。
“所以李侍郎背後還有皇子呀,你知道是誰嗎?”
雨燕立馬閉,隨後無開口:“自己猜。”
郁悶,輕鶯突然覺得自己好傻,當細作當不明白,伺候人也老是犯錯,現在連背後真正的主子是誰自己都被蒙在鼓裏,到底是來幹啥的?!
可以傳遞報給李侍郎,但不想做傷害裴相的事,可是又想保命……不是說好只引裴疏嘛,怎麽挑撥離間這種壞事也要來幹。
蹲在地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摳飭地上的雜草,頭頂分明豔高照,的周卻如同下雨般暗。
風吹發,出哀怨的眼睛,淺棕眼瞳浮起低落的黯淡霧氣。
真煩。
做細作好煩。
搗蒜聲逐漸停止,雨燕掬水洗了把手,細長柳眉輕皺:“你怎的還不走,非得我攆人?”
被嫌棄輕鶯也不惱,反正雨燕一向這個脾氣,早已習慣。
“雨燕姐姐,我該怎麽做才對?”
雨燕掐起腰來:“說壞話都不會嗎?”
“我說了大人也不一定信呀……”輕鶯委屈扁扁。
“你不是寵的嗎,都把大人迷得神魂顛倒了,說兩句話他都不信,”雨燕眉眼偏細長,掃過來有幾分淩厲之勢,“該不會都是編出來誆騙人的吧?”
輕鶯不住如此直白的眼神,仿佛能看心似的,結結試圖自圓其說:“不、不是呀,我之前是很寵的,但是男人都喜新厭舊嘛,最近大人待我自是沒之前親熱……”
雨燕冷眼覷著,無聲的沉默在二人之間蔓延。
咽了咽口水,輕鶯弱弱看過去。
“那你就想法子固寵,擱我這兒裝可憐有何用?”
“可是我不會挑撥是非呀……”
“那只能說你還不夠寵,否則說什麽男人都信。”
雨燕忽然低頭湊近,一雙細長的眼睛死死盯住,角微勾:“平常你會留宿在大人寢房嗎?”
輕的語氣問得輕鶯頭皮發麻。
“偶爾……偶爾會。”
“證明給我看?”
“啊……為啥要證明呀。”
雨燕輕挑眉梢:“因為我懷疑你在說謊。”
輕鶯更害怕了,囁嚅道:“我沒有……”
“為何我從來沒在你上見到過痕跡呢?”
輕鶯強撐著說:“因為大人不喜歡把痕跡留在顯眼的地方,都遮在裳底下……”
俯下,雨燕把搗好的蒜泥收起來,直接道:“不如這樣吧,今夜你留宿在大人房裏,并且明天能在他上留下吻痕我就信你。”
“我留在他上你也看不見呀。”輕鶯抗拒不已。
“留在耳後總簡單吧,連這個都做不到就不要說自己多麽寵,畢竟李侍郎已經起疑,特讓我來試探試探你,為了差今夜我會守在砌雪院附近,倘若你被攆出來的話——”
“就是蓄意蒙騙主子,後果你自己知道。”
難怪雨燕今日如此疾言厲,居然是李侍郎對自己生疑了?輕鶯渾冷汗,覺上的毒藥又在發作。
倘若李侍郎真的懷疑自己,那麽必須想法子跟裴相膩歪,自己的家命可都拴在上面了。
可是不論留宿在丞相臥房還是給他留吻痕,都難于登天,輕鶯頓覺前路渺茫,眼前一片漆黑昏暗,幾乎就要原地暈倒。
不行,不能怯。
不論如何,先拿出氣勢再說,起膛,言之鑿鑿:“我怎會騙姐姐,想看就來看吧,你聽我都不怕。”
雨燕抱臂:“真的嗎,恰好我會一點輕功,要不然我爬到屋頂去聽一聽?”
“……姐姐莫要以犯險。”輕鶯恨不得自己一掌,大言不慚果真會立馬遭報應。
“隨你吧,晚膳過後我會親眼看著你去砌雪院。”雨燕擺擺手。
輕鶯咬牙:“好。”
……
明月掛天際,疏星點點,皎潔月灑落砌雪院,皓輝鋪滿檐角,打在回紋窗欞。
臥房燈燭晃眼,人尚未眠。
輕鶯走在前,到自己後背正被一雙眼睛盯著,以至于走路稍許僵,一顆心七上八下跳沒完。
此刻雨燕站在砌雪院最蔽的角落,藏形,輕鶯微微回頭,哪怕知道雨燕在監視自己,竟也找不到的影。
好巧妙厲害的方式,不愧是在相府多年的細作,令輕鶯忍不住自卑。
原本指看守能發現雨燕把趕走,如今看來希全無。
兩個看守再度看到輕鶯的時候已經沒有太多驚嘆,似乎習以為常,沖頷首問候。
輕鶯出勉強的笑容以做回應。
咚咚咚——
站在門外叩響房門。
腳步聲近,房門從打開,裴疏著齊整,只卸了紅玉發冠,墨發如瀑披肩,平靜一眼,嗓音如夜風清冷:“怎——”
話未說完,輕鶯一把抱住他的腰,將人撲進屋子,進屋後立馬把門閂,作一氣呵,可見在心中琢磨許久。
此番變故著實措手不及,裴疏面變得嚴肅:“如此胡鬧,真當我不會罰你?”
輕鶯立馬裝可憐:“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只是想在大人屋裏睡一晚……”
“不行,出去。”裴疏不留面。
“不要啊大人,奴婢可以睡在地上,丟給我一條毯子就行,沒……沒毯子也行,奴婢不怕凍。”
裴疏匪夷所思:“喜歡睡地上就回房,你自己屋子裏沒有地供你睡覺?”
輕鶯沒腦子道:“大人屋子的地比較幹淨,而且很香。”順便心底悄悄補充,有淡淡的檀香味兒。
他靜默幾息,想起曾經在馬車上也說過喜歡熏香的話,轉來到桌案前,端起桌上的雙耳鎏金三足小銅爐,爐燃著裊裊檀香,清氣怡人,一步一步來到輕鶯面前站定。
“拿著。”他把小銅爐塞進手裏。
輕鶯茫然失措,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
對方斂眉,手抖了抖,抱著沉甸甸的小香爐歪歪腦袋,就差把疑寫在臉上。
裴疏始終冷著臉:“不是喜歡這個香?拿回自己屋子吧。”
輕鶯一時語噎。
“奴婢不是想要香爐,就是想在大人屋裏睡一晚,隨便給我犄角旮旯就行……”
的語氣越來越虛,裴疏沒跟廢話,直接拎起後襟往門口拖,輕鶯像一只進屋子被主人發現的小狗,倔強地死死抱住可憐的自己。
如果現在被毫不留丟出門去,雨燕一定會從暗看見的,那就全毀了。
許是過于害怕謊言被拆穿。輕鶯的眼眶霎時間溢滿淚水,盈盈水大片模糊視線,不知不覺咬著嗚咽出聲。
聽起來絕無助。
聞聽泣音,裴疏的腳步一頓,低下頭,視線裏一張桃花面打花瓣,仿佛剛淋過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好不可憐。
他下意識松開後襟,手掌落在肩膀,輕鶯忍不住輕輕抖,急忙撲進了裴疏的懷裏,咬把哭花的臉埋進他袍。
不敢讓裴相看見自己哭得醜兮兮的模樣。
“到底怎麽了?”裴疏意識到的緒很不對勁兒。
輕鶯不住地搖頭,幹脆張口咬住裴疏的袖口,一副打死都不會放手的犟勁兒。
裴疏短嘆一聲,道:“做噩夢了?”
雖然笨,但輕鶯懂得順坡下驢,含著淚連連點頭,瞎編造說:“對,奴婢做噩夢了,好可怕好可怕,求大人收留一夜。”
“先告訴我做了什麽噩夢嚇這樣,連我都不怕了?”裴疏擰著眉。
輕鶯小聲嘟囔:“大人本來就不可怕……”
“大點聲。”
“奴婢夢見……夢見冰糖葫蘆化了,一口都沒吃到。”
裴疏:“……”
輕鶯連忙又道:“夢見大人奴婢裳,到一半說沒興致了。”
“………………”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否則半個月別想踏進砌雪院一步。”裴疏忍無可忍。
輕鶯登時慫了,半真半假說:“奴婢夢見有壞人,要我的命……必須躲在大人屋子裏才能保命……”語罷小心翼翼擡眸,淚水打的眼睫沾連在一,楚楚可憐得很。
屋突然安靜。
輕鶯忐忑難安。
沉默間,裴疏若有所思,視線不自覺過單薄的肩頭,片刻後他用眼神示意去碧玉小屏後方的榻上,并道:“不許出靜,否則立馬攆出去。”
這是允了的意思。
輕鶯喜極而泣:“多謝大人!”
滿心歡喜來到榻前,準備睡一覺。
在低頭整理榻的時候,裴疏仍舊沒有回自己的床睡覺,反而坐在桌案前拿出上回未雕刻的扇骨,握在掌心繼續雕細琢。
二人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中間有一道小屏隔開視線,只要不越過屏,就不會見彼此。
燭火搖曳,屋響起窸窸窣窣的落地聲。
輕鶯去荷的半臂,褪下薄衫短襦,正掉長,突然間僵住作,明滅燭火照映在逐漸崩潰的臉上,眼底投落一片影。
把留吻痕的事兒拋之腦後了!
枕頭往旁邊一甩,輕鶯重整旗鼓,趿著繡鞋從小屏後方晃出來,目灼灼落在垂首雕刻扇骨的裴大丞相上。
都訛到這一步了,不能前功盡棄。
絕對不能讓雨燕看出半分破綻。
不就是一個吻痕嗎,試試!
趿著鞋子步子聲很大,裴疏聽得一清二楚,他沒有擡頭,低頭專注于手裏的扇骨,上淡淡開口:“再不睡覺就回自己的屋。”
輕鶯鬼鬼祟祟蹭到裴疏的後,視線落在丞相大人的後耳,裴疏的耳朵廓分明,瑩潤的白玉般好看,由于卸了發冠,青垂在耳後,蓋彌彰掩著耳垂。
“站在我後圖謀不軌?”裴疏波瀾不驚。
“大人累不累,奴婢為大人捶?”
“不必。”
“奴婢為大人肩?”
“也不必。”
“……那奴婢為大人梳頭總行吧?”
裴疏頓了頓:“又非白日梳頭作甚?”
輕鶯努努:“夜裏梳一梳長得更濃,不然老了容易掉。”這還是從前仁雅堂的嬤嬤們教的。
“我又沒禿,何必杞人憂天。”裴疏冷哼。
輕鶯小碎步跑到榻前小櫃子上拿起篦子,又噌噌跑回來,拍馬屁說:“大人這般神俊朗自然不會禿,但是梳一梳沒壞嘛,很舒服的。”
手緩緩上對方發,微涼,裴相總是冷冰冰的肅靜模樣,發倒是意料之外的,上去順宛若上好的綢緞,一梳到發尾。
的目的自然不是為他梳頭發,只是想趁對方放松的時候咬一口,背後的位置最方便,所以才非要給人梳發。
吻痕和咬痕,應該差不多吧。
能差就。
裴疏心無旁騖垂眸,仔細著窄鑿子刻花,輕鶯手上的作逐漸放緩,腦袋一點一點近。
纖纖玉手起裴疏耳畔青,出白玉般的耳廓,耳後一小塊皮薄得如同一層初冬落雪,燭下泛著點暖。
閉上眼睛,趁其不備一口咬了上去——
“嘶!”
裴疏到耳後一陣痛,濡隨之而來,溫熱呼吸噴灑頸側,激起一片栗。
他眉心蹙,神幾乎凝結冰,冷肅得令人不寒而栗。
轉過,訓斥的話還未出口,就撞上垂然泣的瞳眸。
輕鶯只穿了一件單薄素紋無綴帶的小,瑩白雙臂袒在外,下方系小帶,襯得腰肢如楊柳纖細。
不加遮掩的坦誠,甚至讓人難以分辨是有意還是無心。
非禮勿視。
猝然見眼前景,裴疏遽然扭頭,別來視線,垂下眼簾,斥責之語強行回嚨,面上浮起慍,嗓音含著涼薄的喑啞:“去披上裳。”
此刻該趁丞相尚未發怒識相地聽話,可是輕鶯盯著裴疏耳尖那抹不知何時浮現的紅暈,鬼迷心竅般沒有挪軀,反而上前一步。
整個人綿綿趴在了裴疏的背上,脯抵著如霜直的脊背,雙臂環過男人脖頸,十分地不要命。
“大人,你分明是有覺的……”
“到底為何不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