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元灝笑容無比和藹，語調卻夾雜著老父親的心酸。

    “況且，誰讓你天天窩在府中不出來，也不讓父皇母後前去探，當真是狠心，總得找點閑事幹幹，你皇祖母前兩天總念叨著……今天陪老人家說說話吧。”

    “好。”

    謝元灝滿足地品了口茶，突然話鋒一轉，眉宇間流出幾分危險之意。

    “對了，上次的事朕已經查到了眉目，必不會讓宸兒和瑾儀白委屈。”

    謝昶宸道，“涉及幾位皇叔，父皇還是謹慎決斷。”

    謝元灝帝王威外泄，語調冷厲，“私心誰人都有，朕從前從未追究過，但為兄不友，為臣不恭，想來也是安生日子過不下去了……”

    昭錦帝可不是手的，從殘酷的奪嫡之爭中登上龍椅，後皆是鮮殘鑄就的基石，一步步走到現在，沒有趕盡殺絕就已是寬容至極。

    紫薇衛也是好久沒見皇族鮮了……

    “行了，宸兒還是快批折子吧，要不然你皇祖母又要派人來催了。”

    謝昶宸歎氣，“好。”

    ……

    慈寧宮。

    太後看著比先前有的謝昶宸，心愉悅。

    “照這個勢頭下去，想必宸兒很快就可以康複了。”

    謝昶宸溫聲道，“阿寧醫很好，孫兒無礙，倒是皇祖母近日好像瘦了許多，可是沒有休息好？”

    太後慨，“哎，這人老了，力就大不如前，加上最近天冷了，時常覺子發僵，都是尋常事，倒也無礙。”

    謝昶宸和謝元灝關切的話還沒問出口，太後接著又道，“來，和皇祖母說說，最近和心上人的進展如何啊？”

    謝昶宸無奈，“皇祖母，要不我們還是聊聊其他的吧？”

    太後笑著搖頭，“皇祖母現下就盼著抱重孫，對別的事沒有興趣。”

    昭錦帝和皇後也看過來，揶揄道，“其實父皇母後也很好奇。”

    頂著幾人期盼的目，謝昶宸深深歎了口氣，“基本是，八字不著一撇。”

    幾人詫異，“這都大半個月了，半點進展都沒有？！”

    “……沒有。”

    霎時間，太後、皇上和皇後看他的表都盈滿了失。

    “唉……”

    從小到大，太子規行舉止皆為典範，無一不讓大家滿意，因此謝昶宸還是第一次看到別人對他流出失的表。

    還新鮮的。

    不過這一事，他著實也是一竅不通。

    秉承著虛心求教的態度，謝昶宸坐到太後旁，“皇祖母，您當初是如何對皇祖父傾心的？有什麽事是讓您特別的嗎？”

    聞言，太後微微一怔，眸中湧現出複雜的，似乎到了心靈深最的地方。

    安靜著久久沒有說話。

    謝昶宸微懊惱，“孫兒失言，皇祖母莫怪。”

    太後笑著拍了拍他的手，“一家人，哪有什麽怪不怪罪，其實哀家是在想，你皇祖父離開二十餘年，哀家腦海中關於他的記憶都模糊了……”

    “幸好宸兒沒有見過先帝的樣貌，滿臉皺紋，老態龍鍾，不茍言笑的樣子看上去可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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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昶宸和皇後安靜聆聽著。

    昭錦帝也沒有說話，他從記事起就沒怎麽得到父皇的寵，他記憶中的父親麵貌也是醜陋嚴肅居多，從無溫的一麵。

    “不過先帝年輕的時候還是俊朗的，他不得寵，需要一位家世出眾的妻子幫襯，哀家還記得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登府求聘聞家郎，在父親麵前細數嫁給他的好，呆呆傻傻，言語混，像個推銷貨的賣貨郎，父親覺得他難大，說聞家兒不必皇家，需得嫁給自己中意之人……”

    當今太後的母家乃是聞太師，兩朝帝師，鴻學博儒，家世淵源，得先上皇重，他的兒確實不必以婚姻作籌碼。

    太後低眉輕笑，此刻的笑容宛如二八，磨滅了時留下的皺紋。

    “不過哀家當時看他長得還算眼，後宅又沒有鶯鶯燕燕，就這樣嫁了過去，婚後他倒是遵守承諾，事事妥帖，有好東西也首先想到我，我當時覺得婚姻過日子，也不過就如此了……”

    昭錦帝擰眉不發一言，沒想到年時的父皇居然也有和母後相濡以沫的時，那後麵又是為何走到那般地步。

    太後繼續道，“其實你父皇還有個親生哥哥，當初哀家尚年，懷相不好，生產時難產大出，你皇祖父急得像什麽似的，闖進產房，握住我的手聲說隻要我一個人，當時我就覺得這個男人沒嫁錯，也是那時起漸漸了心，幸好最後母子俱安，他抱著旭兒笑得合不攏，發誓要當個慈父。”

    太後笑容微斂，“隻是後來……”

    在聞太師的幫助下，的費心籌謀下，他終究是登上了那個夢寐以求的龍座。

    也是從那時起，的丈夫越來越像個皇上，為了權衡朝堂與後宮，宮裏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他發誓會永遠對好，他們的兒子會是不可搖的太子，信了，也妥協了。

    哪個男子不是三妻四妾，何況他還是天子，不可能守著一人過日子。

    催眠了自己，繼續做一個無可挑剔的皇後。

    隻是偶爾會覺得當初笨拙又純善的丈夫在漸漸遠離。

    也會冷不丁那麽一刻，覺得枕畔沾染宮妃香氣的男人，是那麽的髒，讓不由自主地抗拒他的靠近，進而又是長久的緘默和妥協。

    如果說，旭兒的誕生，讓了心。

    那麽，旭兒的意外夭亡，因為他寵妃而致的死亡，他口中的忍艱難與袖手旁觀，就讓徹底死了心。

    後來的冷待、被下毒，被陷害、夫妻離心，也不過是尋常。

    這深宮之中，向來不需要真，也從來不缺眼淚。

    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不是的丈夫。

    太後表微帶悵然，還記得他臨死之際，意識混沌喃喃著，是他對不起，他不敢見，不敢見兒子，委屈這麽多年……

    如果有下輩子，可還願與他重新來過，讓他重新彌補。

    沒有回答，直到他閉眼都沒有回答。

    他當時那張滿臉壑的臉，留給的隻有陌生。

    作為丈夫，他這唯一的皮相優點也沒了。

    謝廷，和你這樁生意，終究是我選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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