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 33 您有事？

chapter 33

二月底了, 沒有點滴開春的跡象，反倒下起了雨。

雨勢一陣，一陣疏, 啪嗒打在落地窗上, 風也大, 吹得楊樹東搖西晃。

唐納言站在辦公室裏，手上夾了支煙, 他扯開厚重窗簾的一角，隔著傾斜細的雨, 盯著底下瞧了一陣。

有一部黑帕薩特，早晨從北街出來, 半道跟上了他，在樓下停了一整天。

他擡了下角，把煙遞到邊銜著, 撥了個電話出去。

鄭雲州還在開會，低了聲音回他：“老唐？”

“傍晚幫我平個事兒。”

“可以。”

唐納言把手機丟在一邊, 不疾不徐地吐了口煙圈。

妹妹去東京過生日了, 他閑著也沒事，正好把這條尾收拾掉。

看時間差不多, 唐納言拿上會議紀要本, 去了董事長辦公室。他敲了敲門，裏面傳來一聲, “進來。”

唐納言擰下把手，開了一隙說：“夏董，開會了。”

“好，來了。”

夏治功走出來，著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眼前的年輕人白黑, 穿深藍的行政夾克，今天沒戴眼鏡，更顯得眉眼深沉，五俊朗。走在他旁邊也不怯，上一的沉穩勁兒，在人群當中格外突出。

到底是簪纓大族裏養出來的接班人。

不像他家那個混賬，整天游手好閑，安排的工作不上心，打打卡都不願意，每天淨知道開個跑車，跟一幫狐朋狗友來，早晚給他惹出禍事。

夏治功笑了下，“納言，在我邊也待不了多久了吧？”

唐納言一怔，像聽不明白似的，“您怎麽這樣說，哪兒的話呢。”

“你就不用防著我了，老唐這一回來，他也該忙你的事了。”夏治功估著試他。

唐納言擺擺手，笑說：“沒這回事，爸爸總說我還得多歷練，去哪兒都不如在華泰好，跟著誰也不如跟著您哪。”

夏治功被哄得高興極了，“你這個啊，比你爸爸的還要花哨。”

唐納言離開華泰，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了，唐承制正在為他活，時間早晚而已。

但只要他一天還在這裏，就不好走一點風聲，就還得當好這個書。上呢，該表的忠心也要及時表，說兩句好話又不折損什麽。

下午五點散了會，唐納言回了辦公室，整理完會議記錄，已經到了下班時間。

他拿上公文包，去地下車庫取車，開出一段路之後，留了個神看後視鏡，那輛車果然跟了上來。

唐納言開著車，點開莊齊的ins來看，沒多自己的照片，全是食，面屋武藏的虎嘯蘸面，Neel的梨咖啡，淺草寺的鰻魚烤飯團，糯米團子和熱米酒。

他扶著方向盤搖頭，嘆了口氣，吃這麽多東西，冰的熱的，甜的鹹的，還是站在冷風裏的路邊攤上吃，也不知道那個胃能不能得了，回了酒店該肚子疼了。

唐納言給翻譯打了個電話，叮囑他說：“讓吃這些，備一點胃藥在邊。”

那邊連連稱是，說都準備了的，又說其實吃不了多，都是嘗一口就飽了。

他掛斷電話，上了高架後突然開始加速，後面跟著的車也只好猛踩油門，下來後，過了兩個路口才又重新跟上。

眼看唐納言駛胡同，停在了一棟青磚灰瓦的小樓旁，後頭的肖鋼也趕停下。

但從車裏出來的人卻不是唐主任了。

唬得肖鋼忙下車來看，他對了一眼車牌，上面代的就是這輛沒錯啊，什麽時候人調包了？

一聲悶響，鄭雲州大力摔上了車門。

他只和鄭雲州對視了一眼，就被森森的寒意嚇得倒退。

但想回車上也來不及了，院子裏沖出幾個人來，拿下了他。

鄭雲州徑直往裏走，吩咐說：“把他帶進來。”

穿過垂花門，進了寬闊規整的正廳，窗邊熏著暖香，茶爐子上咕嘟冒熱氣。

鄭雲州下外套，扔給樓裏的服務生，坐下倒了杯茶喝。

關了門，肖鋼還算鎮定，心快跳出嗓子眼了，仍笑著問：“您有事？”

鄭雲州擡頭看他，“這話該我問你，跟我一路了，找鄭某有什麽事？”

“沒事，我沒什麽事，走錯了路。”肖鋼說。

茶盞邊沿挨到邊時，他笑了下，“你可能不知道，我這人就沒長膽子，打小怕事，一看有人跟著我吧，嚇得要命。”

肖鋼雖然沒在鄭家效力過，但卻在大院裏見過鄭雲州。

當時他坐在車裏煙，一個得罪過他的子弟撲通就給他跪下來了，說您人大不記小人過。車裏煙霧裊裊，也看不清鄭雲州是什麽神，但話卻是冷了的，他說：“起來吧，再說跪也不頂事啊，我是那麽好說話的？”

這幫公子哥兒裏，頭一個不好惹的就是他，他怎麽好意思說這種話？

他狐疑地看著鄭雲州，“所以您打算怎麽置我？”

鄭雲州笑說：“這話不對，怎麽是我要置你？不是你找上我嗎？”

“我真的是走錯了，不是要跟著您，我給您賠個不是。”肖鋼又重複了一遍。

鄭雲州溫和點頭，朝對面做了個請的手勢，“不是就好，沒別的，坐下來喝杯茶，認識一下。”

越是這樣風平浪靜的，肖鋼心裏就越打鼓，想自己怎麽這麽不走運，偏偏就上他了。

他哆嗦著坐下來，雙手打抖地接過鄭雲州的茶，仰頭喝了。

鄭雲州笑，“不要這麽張，喝茶聊天嘛，放輕松一點。”

肖鋼更納悶了，“鄭先生，您和我開玩笑呢吧。我還有事，能不能先走？”

“巧了，我也趕時間。”鄭雲州拿出一個檔案袋，不用掂，看形狀就知道那是十萬，他說：“來，這點子心意你拿著。唐主任也不容易，上個班還要被人監視，你說是吧？”

肖鋼沒敢接，唯唯諾諾地稱是。

鄭雲州說：“他善兒，也知道不是你的錯，不想難為你。你拿著這筆錢，這陣子願做什麽就做什麽，然後再去跟你的主子說，他這邊一切正常。就買你這麽句話，嗎？”

誰說膏粱子弟頭腦簡單的？這明明一個比一個難對付。

肖鋼心裏怕極了，“我這樣，不會出什麽問題吧？”

鄭雲州把煙從邊拿下來，“你按我說的去做，保你平安無事，但這個要是說話，那就難講了。”

“好，我知道該怎麽做了。”肖鋼把心一橫，收下了這個袋子。

鄭雲州笑著喝完茶，又親自送了他出來，站在滴水的屋檐下，客氣地撥了支煙給他，說慢走。

他看著肖鋼把車開出去，低頭給唐納言發消息說，解決了。

一擡頭，司機把他的車倒在了門口。

鄭雲州牽了下角，親自上前開了車門，“下來吧。”

“你為什麽會在這兒？”林西月抱著書，站在了花藤樹影下。

鄭雲州換了副溫神，“等你，這不是來給你開門了？”

林西月撇了一下，純稚潔白的鵝蛋臉上，出個不不的笑。

“這又是什麽表，心不好？”鄭雲州拉著往裏走。

小聲說：“你不讓人接我過來，我心好得很呢。”

鄭雲州在臺階上停住，一本正經地說：“但我看到你就心好。我有抑郁傾向，心理比較脆弱，只能著我了。”

這個人怎麽這麽不要臉？

林西月擡眸看他，“上次是心髒病，今天又抑郁上了，您還有什麽病，一口氣說完好不好？”

鄭雲州看那氣得想跺腳，又強忍著的樣子實在可。

他一把抱起，“你到我房裏來，我都告訴你。”

看見他的信息是在半夜。

唐納言總覺得困倦，傍晚一回家，飯也沒吃就睡下了。

大概是妹妹去日本前的那幾天，夜裏做得太兇了，缺覺。臨走前一夜，莊齊已經睡了，他還意猶未盡的，上慢吞吞地磨著，著，緩慢地瀉出來時，吻著的額頭，不停發抖。

這一空下來，也跟他鬧起意見，著他休息了。

唐納言走到島臺旁，開火煮了一筷子素面，簡單對付一下他的胃。

等面的時候，他給鄭雲州回：「辛苦，明天一起吃飯。」

不是他不可以出面辦，而是老鄭在這上頭更有優勢，他面目偏冷，五銳利又深邃，盯著人不說話的時候，一講不出的狠戾霸道，更易收到威嚇之效。

唐納言不行，他這麽多年隨和儒雅慣了，一下子也改不了。

他就算板起面孔，旁人看了也只以為他有心事，并不到畏懼。

面煮好了，唐納言端到餐桌邊去吃，夾起一筷子又放下。

莊齊出去四五天了，一個電話都沒給他打，前天打過去又被掛掉，說靜宜已經睡了，有事發微信。

可他能有什麽事？無非是想聽聽的聲音。

昨天睡到半夜，覺有小孩在上蹭，很不可思議，他甚至聞見了甜的香氣，可醒來懷裏空空的，哪來的什麽姑娘？

唐納言坐起來，看著被夜風卷起的白紗簾，眼神失了焦，思緒一瞬間跌虛無的深中。

妹妹或許沒什麽變化，從前如何黏在他邊，現在仍然是一樣。即使離開他，也能很快在新環境裏找到新樂子。

但他好像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如過去般靜心寡地活著了。

玩了六天，莊齊總算舍得從日本回來。

周日下午落地機場，葉家派了車子來接，先把送到了西山。

去的時候一個箱子，回來變了滿當當的四個，買的東西都裝不下。

司機幫提到樓上，“您的東西都在這兒，那我就先回去了。”

莊齊點頭，“麻煩你了，謝謝。”

在家裏找了一圈，唐納言不在，門口沒找到他的鞋。

也是，不在這裏的話，哥也不會來住。

莊齊洗了澡，吹幹頭發，坐在帽間裏收拾服、鞋子和包，還有給大家帶的伴手禮，一份一份擺好。

已經是暮冬了，但天還是短，日頭從西邊一落，很快就黑了。

赤腳站在地毯上，著檐下那盞輕晃的紗絹罩燈出神。

後突然傳來一道清潤的男聲——“買這麽多禮，有我一樣沒有？”

莊齊背對著他，忽而抿出一個笑，轉，一路小跑過去，跳到了唐納言上。

“哥，你來了。”摟著他的脖子，細白的臉上浮著笑，因為剛跑過，還不勻氣，看上去憨極了。

唐納言雙手抱穩了，沒有別的多餘作，像個神思清明的旁觀者，游離在之外。

但他只是在忍。

他在考較自己的耐力。

下午天氣好，他在老沈那兒喝茶，暖洋洋曬著太。

沈宗良還笑著問：“今天莊齊不是要回來嗎？你能坐得住啊。”

淡雲疏風裏，唐納言擺了下手，“也不是那麽想。”

沈宗良說：“行，那把這局棋下完，不下完不準走。”

這一局下到了日落，唐納言被殺得片甲不留，中途王不逾來取東西，他站在旁邊看了幾分鐘後，拍了下他的肩膀，笑著一語道破：“老唐心不在焉啊。”

開回西山的路上，他就對自己說，見到莊齊好歹忍住了，別一進門，就頭腳倒懸地抱上，不管不顧地吻。

唐納言也知道自己忍不了多長時間。

但他還是想試試，一出現在自己視線裏，到底能住多久。

可事實是，幾乎在莊齊跳到他上，黑潤水亮的眼睛住他的一瞬間，他就毫不意外地起了興。

得益于今天這條偏的西，所以他能很輕易地到，自己是怎樣在妹妹的注視下，一秒就飽漲到這個程度的，調出最原始的生本能。

莊齊不知道哥哥的這番心思。

只是很想他，忍不住低頭跟他索吻。

很小口地含他的，從角到人中，不斷用綿的舌頭打他，甜熱的呼吸呵在他的臉上。

明亮的水晶吊燈下，抱著的一雙手背青筋凸起，唐納言閉了閉眼。

在這樣沒有一點章法的熱直白裏，他很輕易地出了聲。

唐納言把抱到沙發上，忍耐著口的起伏，撥開鬢邊掉下的頭發，眼中的念翻湧如雲。

怪罪他過于克制的表現，莊齊停了下來，抹著邊的水漬看他，嗓音清脆：“你都不想我嗎？”

“誰說的？”唐納言用鼻尖蹭著細膩的臉頰，幾乎快吻上去。

莊齊抱著他的脖子，“我自己看出來的，你站著也不，那麽冷靜。”

唐納言滾燙的氣息拂上來，“你看錯了。”

眼神搖曳，像暖下的一窪水塘，“那你是在想什麽？”

他結微滾，熱的舌吻上去，“想怎麽把你做到哭都哭不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