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沈念丞噤言收聲的模樣,阮凝突然覺得他和以前變得確實有些不一樣了。

    哪裏不一樣了呢？

    這個想法湧上心頭後，有意讓自己不要細想。

    如果是以前，無論自己了多委屈,隻要沈念丞對的態度稍微一緩和,阮凝就會自我式地包容他。

    可現在不行,好不容易從那個當初旋渦裏走出來,怎麽可能再重新陷進去。

    心不在焉時,沈念丞突然握住的手腕。

    阮凝接著抬眸,隻見沈念丞出張的神，問：“手怎麽了？”

    作輕淺地回自己的手，回答的語氣很平淡：“剛才切菜的時候不小心被刀劃到的。”

    聞言，沈念丞眉心一，心中溫熱一瞬後餘出一些心疼和酸。

    半晌後，他說：“你就是太心了。”

    明明自己之前對那麽不好，可剛才他一示弱,又狠不下心拒絕他的請求,還為了他把自己的手弄傷了。

    “阮凝，”他這聲得很低,苦的話音裏全是自責和愧疚，“你對我的這些好,我到底該怎麽還？”

    阮凝聽到這句話後,心中不滋生出別樣的滋味,默了片刻,隻說：“不用你還。”

    從前是心甘願，現在是看他可憐。

    如果因此生出其他牽絆,會考慮與他徹底劃清界限。

    沈念丞見態度仍舊堅，沒再多說,等阮凝要離開的時候，他立即從病床上起來說要送。

    阮凝拗不過他，便也同意了。

    夜一籠，兩人走在醫院的花園裏，四周都是靜悄悄的，不響的腳步聲在耳邊很清晰。

    沈念丞向來寡言，此刻好不容易得到與阮凝相的機會，卻發現自己與已經找不到任何共同話題。

    他幾次都薄翕，最終卻仍舊言不出口，他暗自著急，想的全是自己該說些什麽話。

    既不能惹難過、不滿，又不能太無聊乏味。

    沈念丞忽而覺得自己再度被難住。

    而阮凝全然不清楚他心的糾結和鬱悶，如今這樣尷尬冷清的氣氛對來說並沒有什麽影響，因為很早就習慣了陪沈念丞演默劇。

    走了一段路後，阮凝開口：“其實我們就這樣也好的，好歹有過一段，不用每次都鬧得那麽難堪。”

    沈念丞心髒倏地一，又開始難，思慮著沒有表態。

    “好了，就送到這吧，”阮凝話音溫如水，沒什麽緒地關心他，“風大，你趕回去。”

    沈念丞點點頭，轉麵向時，發覺有一邊耳墜鬆了，於是手幫摘下來。

    也是此刻，從他們後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

    阮凝有點意外自己會在這裏見到黎琛。

    黎琛在國外時長高了些，肩寬長的材並不遜於沈念丞，即使棱角逐漸分明，但看起來也比沈念丞年輕不。

    他住阮凝後，臉烏沉地幾步上前，把阮凝攬到了自己邊，抬眸看向沈念丞時，眼神裏的敵視很明顯。

    沈念丞也隨即沉下眸子，因為他看懂了黎琛對他傳遞的信號，是對阮凝的占有。

    而後，沈念丞從黎琛臉上移開眼神，朝阮凝緩下語調：“謝謝你今晚來陪我，既然有人來接你了，那我也就不送了。”

    他話音剛落，黎琛冷了他一眼，宣誓主權似地握住阮凝的手轉離開。

    阮凝今晚自己開車，所以特意換了雙矮跟的鞋，此刻的個頭隻到黎琛肩膀上方一點的位置，看起來小依人。

    沈念丞杵在原地著他們十指纏著漸行漸遠，心的刺痛越來越明晰。

    他垂下眼睫，阮凝的朱紅的耳墜躺在他掌心裏。

    他又看了一眼兩人並肩離去的背影，蜷起的手最終還是垂了下去。

    ……

    回去的路上，黎琛始終沉默著一言不發。

    阮凝是第一次見到黎琛發脾氣，冷生生的，和平常很不一樣。

    的手被他得很，聲語地開口化解冷岑氣氛：“你怎麽一個人來醫院了？是不舒服嗎？”

    “我來看朋友。”

    阮凝點點頭，見黎琛表依舊不悅，小心試探道：“你是不是在生氣啊？”

    “我生什麽氣？”黎琛話音沉悶，舒了口氣後接著問，“你為什麽要瞞著我見他？”

    阮凝知道他確實是在吃醋後，認真解釋：“我不是要故意瞞著你……”

    可惜話還沒說完，就被黎琛冷著嗓打斷：“你是沒打算瞞著我，還是覺得沒必要告訴我？”

    說罷，黎琛鬆開了阮凝的手，任自己的緒發酵，快步往前走。

    這是兩人後，黎琛第一次對阮凝冷臉，阮凝在他後跟著，好不容易追上了想要去挽他胳膊，卻被他有意避開。

    昏黃路燈下，枯葉飄下來，在道路上鋪了一長條暗黃的地毯。

    肩的路人裏毫不避諱地側目來看這對鬧別扭的。

    阮凝臉上有些掛不住，幹脆慢慢跟在他後。

    既然黎琛現在不想聽解釋，隻能暫時作罷。

    黎琛雖然在氣頭上，心裏卻還是在乎阮凝的，而且在乎的不得了。

    他當然知道自己冷落阮凝會讓阮凝心裏也不好，可是…可是他剛才看見阮凝和沈念丞那些親的舉，他也難啊。

    阮凝之前對沈念丞的有多深，他清清楚楚。

    得知阮凝和沈念丞結婚的時候，他就很不好過，最後也隻能把喜歡掩在心底默默祝福。

    好不容易和阮凝在一起後，阮凝卻還和沈念丞有著糾葛。

    與其說他在吃醋，不如說他是在患得患失，因為他對自己和阮凝的沒有把握。

    他思緒紛雜，聽到阮凝的腳步聲慢下來後，心裏的滋味又不對了。

    兩人就這麽各懷心事地隔開距離走了一段路後，黎琛才回頭向阮凝走近。

    阮凝心裏也愧疚，見黎琛脾氣稍有緩和，開口道歉，卻見黎琛在麵前彎腰將頭埋下來。

    阮凝沒明白他這是在做什麽，有些無解卻還是溫聲問：“幹嘛呀？”

    黎琛始終垂著頭，等阮凝話落後拉著阮凝的手，讓在自己頭頂上幾下。

    這作就像是給狗狗順一樣。

    “姐姐哄哄我，我就不難過了。”他委屈地說著，可憐又可。

    阮凝著他細的頭發，知道他在忍著委屈哄自己高興後，心中的愧疚更甚。

    上前一步，將雙手挽上他的脖頸，溫溫地輕哄：“我真的沒有跟他不清不楚，不生氣了好不好？你剛才那樣都嚇著我了。”

    黎琛直起，將摟在懷裏，拿下輕輕地擱在頭頂，懊悔著說：“是我不好，我剛才不該跟你生氣，不該懷疑你的。”

    他接著說：“我不想幹涉你的生活，但你和他見麵，我肯定會胡思想的。”

    “知道啦，”阮凝鬆開他的懷抱，了他的臉，“我答應你，以後不會在私下見他了。”

    黎琛攬著阮凝的腰，趁勢把半邊臉到麵前，撒著說：“我要補償。”

    阮凝見他還在噘著生氣，想要逗逗他。

    於是，掐著拇指和食指，擺出像小的的手勢，用指尖在他白淨的臉上啄了一下。

    黎琛餘看到阮凝的行為，不滿又無奈地說：“太敷衍了吧？”

    阮凝笑著逃開，黎琛幾步就追上去，在邊蓄勢待機，而後俯在臉上落下一枚輕吻。

    阮凝佯裝惱意，但黎琛倒是一臉得逞後的快意，稚又張揚。

    科技大廈投標案那天，阮凝和沈念丞一同從公司趕往會場。

    一會場，各路便抬著長/槍/短/炮般的專業設備齊齊對向他們。

    阮凝這兩年接過的大項目隻有滬港音樂塔，眼下麵對這種場麵，一時有些難以適應。

    沈念丞看穿的張，手輕輕地握了握瘦削的肩膀，著嗓鼓勵：“不用有心理力，我們的勝算很大。”

    上臺致辭時，沈念丞起和握手。

    兩人手心相對，沈念丞虛虛地了綿綿的手，並不是刻意揩油，而是朝傳遞一種無言的安，阮凝心中有了些力量。

    講演完畢的頃刻間，臺下掌聲轟隆一片。

    此刻，阮凝自信又恣意地接著大家對的讚賞和譽，的一個人卻出堅韌。

    從前，是坐在臺下的人，現在，走到了臺上，讓大家都看到了的能力。

    在這瞬間，阮凝突然覺得科技大廈的項目中不中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真的在一步一步實現自己的夢想，終於找到了那束打亮自己的。

    這些改變都讓確定，這麽多年來，沒有渾渾噩噩，沒有辜負自己的最初的期。

    也在這時到了沈念丞灼熱的目，他已然恢複了平時那種居高位的從容模樣，氣質容貌都在眾人間顯得尤為出挑，很真誠地在為鼓掌。

    阮凝默默朝沈念丞點了點頭，隻為了謝。

    沈念丞角微揚，忽然之間，他的眼裏堪堪隻容得下阮凝一個。

    在這個節點裏，他覺得阮凝現在就像一隻被束直的蹁躚蝴蝶，振翅高飛。

    不對，早就振翅高飛了。

    在離開他的這些時間裏，阮凝不斷在蛻蛹重塑。

    ……

    研討會開始前，沈念丞在和江鐵集團的高層聊天。

    而阮凝也沒閑著，雖然標的答案還未揭曉，但大家心中已有了結果，紛紛上前與攀談。

    持著謙虛坦然的姿態，禮貌回應大家對的欣賞，還收到了不業業外人士的名片。

    沒過多久，研討會正式開始，最終的結果是nc中標。

    這個結果隻用四個字來形容——不負眾。

    記者們舉著攝像機將阮凝團團圍住，爭相采訪：“阮建築師，江鐵科技大廈的項目曆經不質疑和困難，請問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還來不及回答，角落有家不知名雜誌社的記者搶著發言：“這個項目後來由你和沈建築師一起完，而你們的關係一直到外界關注，大家也很想知道你和沈建築師在共事期間有沒有發生什麽有趣的事？可以與我們分嗎？”

    阮凝原本還很欣喜地準備接采訪，可這個問題讓陡然有些失落，他們並不是朝著自己的設計來的。

    這樣的環境，一時之間好像很難改變。

    盡管為項目做出了多努力，大家都不在乎，他們似乎更關心那些無可厚非的話題。

    最後隻對記者們微笑頷首，禮貌回應：“我確實有很多想說的，但都在作品裏。”

    -

    回去的路上。

    阮凝心歡快，表麵卻很沉著。

    沈念丞也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對說：“今天這個結果，在我預料之。”

    阮凝心尚好：“謝謝你。”

    “剛才你在臺上對我點頭，也是這個意思嗎？”

    阮凝回憶了下，沒有否定。

    “你不用謝我，”他靠在座位上，認真地說，“這些榮譽都與你的實力相匹，我並沒有為你做過什麽。”

    “那也還是要謝你在我遭到非議的時候幫助我。”阮凝不是白眼狼，他對自己的幫襯，不能輕易抹掉。

    接著，又道：“或者你可以認為我是在謝你慧眼識珠。”

    聞言，沈念丞角咧了咧，很他們現在輕鬆愉快的相氛圍，畢竟阮凝都願意同他開玩笑了。

    他心稍好，接著說：“最近估計會有各種估計找你做訪談。”

    這些，沈念丞從前都經曆過，不過他現在想想都還是覺得麻煩，他更喜歡待在榮譽和名的後。

    “能推掉嗎？”阮凝想起剛才那個記者的問題，高漲的緒倏然往下，思索片刻後，又說，“不過，如果能上很專業的雜誌，被專業的人采訪，我還是樂意的。”

    “嗯，”沈念丞點頭，“我會幫你安排好。”

    ……

    車駛在高架上。

    阮凝微信裏進來很多消息，都是恭喜的祝賀語。

    nc的員工還有有之前在樹一的夥伴都發來祝賀的表包和誠懇付話語，往下翻，看到了付佳宜的消息，一想到之前的伯樂此刻一定很欣，心裏登時好驕傲。

    夏梔和黎琛是最早來恭喜的，消息被在了很底下。

    懷著喜悅和激，一條條信息挨個兒回過去。

    阮凝這邊正回著消息，沈念丞那頭斷斷續續地傳來幾道輕聲咳嗽，聽起來像是嗓子不舒服。

    分散注意力，朝沈念丞問道：“還沒恢複嗎？”

    沈念丞說不是。

    過了半晌，他又輕咳一聲，而後終於出聲：“待會兒我訂餐廳，一起去慶祝一下？”

    阮凝稍微停頓，而後說：“不了，我已經有約了，待會兒把我送到漪汾街去吧。”

    黎琛在微信裏說自己找了一家很別致的古典餐館，已經在哪兒等了。

    沈念丞被拒絕後，緒隻是稍稍波。

    他剛才踟躇著一直沒開口時，腦中就一直在模擬著阮凝拒絕他的這一幕，所以現在能很淡然地接這個結果。

    不然能怎麽辦呢？隻能著了。

    他餘瞥到阮凝正在和別人聊天，他控製不住地瞥了一眼，隻看見那人的頭像是阮凝鼻尖上被抹了油，朝鏡頭皺起小臉的照片。

    不用猜都知道是在跟誰聊天。

    沈念丞看著阮凝熱回複的模樣，眉心映出一個深深的“川”字。

    他不悅地側開臉，看向車窗外。

    綠化帶飛速而過，他繃了繃下頜線，看見自己映在玻璃窗上的那張寫滿妒忌的臉後，苦笑了一秒。

    他們離漪汾街還有一段距離，阮凝漸漸表現出難耐焦慮的緒。

    一路上，阮凝握著手機，很頻繁地去看時間。

    以後，黎琛等的時間越來越長，自己慢慢地也覺得很不好意思。

    沈念丞在一旁看著這番焦急是為了趕著去見別的男人，心中又酸又苦，繃著聲線對司機說：“注意安全，開穩點。”

    司機隻好放緩車速，兩方的需求都不能耽擱，他又臨時換了條短程路線行駛，最後卻還是很不幸運地撞上了晚高峰。

    車開始像烏一樣幻速爬行，沈念丞佯裝苦惱地“唉”了一聲後，舒展舒展胳膊，仰靠在座位上打算小憩。

    耽誤了別人的約會，還真是讓人心舒適啊。

    他手搭在膝蓋上，不聲地敲打著節奏，偶爾睜眼瞧一瞧高架上堵車的況。

    他第一次覺得堵車這件事變得不算難熬，甚至希堵車時限能繼續往後延。

    過了會兒，一向沉著的阮凝耐不子了。

    麵焦灼地朝司機說：“還得堵多久啊，我不去漪汾街了，下了高架之後您直接送去市立醫院。”

    沈念丞這才睜開眼，關切道：“怎麽了？”

    阮凝不知什麽時候了眼眶，強忍著淚意，語無倫次地說道：“是我媽，下午出門的時候突然昏倒了，我弟也是剛剛接到醫院的電話，他才從學校出發，我現在又聯係不上我媽，完全不知道的況到底怎麽樣……”

    沈念丞看著一臉愁的樣子，急忙：“別急，我幫你想辦法。”

    阮凝的擔憂沒有得到緩解，他們現在依舊被堵在路上，能有什麽辦法？

    見沈念丞開始撥電話，阮凝漸漸把希寄托在他上。

    車流開始湧的時候，沈念丞那邊也有了結果。

    “我已經聯係上醫生了，況沒你想的那麽嚴重，但………”他緩了緩語調，接著說，“但你也要做好準備，突發腦溢有很大的可能是需要做開顱手的。”

    聽到這句話後，阮凝心中傳來一失重的覺。

    最放心不下、最舍不得的就是陶雪梅，從小就知道陶雪梅為了撐起一個破家了不苦頭吃，自己好不容易有了點出息，可是卻出了這樣的問題。

    那一瞬間，阮凝甚至想到了要與陶雪梅生離死別的場景，一時崩潰地埋頭哭出聲。

    沈念丞心裏倏地揪，隻能把人撈進自己的懷裏，嗓音低沉又溫地安：“我一定會給咱媽找最好的醫生，無論發生什麽，我都陪著你。”

    阮凝嗚咽著，把沈念丞當救命稻草，哭著說：“沈念丞，你再幫幫我，我不能……我不想看著我媽出事。”

    “不會出事的，一定不會的。”沈念丞著阮凝的烏發，溫聲寬。

    到自己襯被浸，他的緒也十分複雜。

    阮凝這個樣子，他實在心疼。

    -

    阮凝和沈念丞趕到醫院的時候，阮廷也到了，而陶雪梅還在手室裏。

    阮凝在門口地盯著那盞顯示著“手中”的紅燈，眼眶酸卻再流不出一滴眼淚。

    靠著冰涼的牆壁，無力地坐下去。

    現在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心一遍遍地禱告，如果能讓陶雪梅相安無事地從手室裏出來，就什麽都不要了。

    阮廷與對立著，一雙眼空無神，他頭一次覺得自己那麽沒用。

    媽媽躺在手室裏生死未卜，姐姐在手室外隻剩無助，而他束手無策。

    沈念丞獨自站在走廊盡頭，靜默良久後從兜裏掏出了一包煙，用打火閘點火時，好幾下都沒點著，他心煩躁地把煙在掌心裏碎。

    陶雪梅突發意外這件事誰都沒法預料，他氣的是在這種況下，自己能為阮凝做的事竟然那麽。

    將煙渣丟進垃圾桶以後，沈念丞的視線停在了阮凝上。

    雙手環抱住曲著的雙，孤苦無依的模樣映在他眼底，讓他的心也跟著發悶苦。

    也是在這晃眼的瞬間，沈念丞頓悟，明白了“”這個詞的象含義。

    過去，他總說他阮凝，可真要問他，這種“”是種什麽覺，他隻會緘默不言，或者隻能說自己不能沒有阮凝。

    而現在，他能很篤定地回答，他阮凝，不是浮於表麵，也不是行雲流水的一套漂亮話。

    如果再有一次機會，他會竭力給阮凝幸福和心安，會讓後半輩子都因為他而沒有憂慮。

    一個人，其實就是不舍得看獨自在風雨裏浮沉，也更希在這些如臨大敵的時刻裏，給最可靠、最堅實的懷抱。

    沈念丞終於懂了。

    他緩步向前走去時，手室的門也打開。

    醫生確認誰是家屬後在說其他的話。

    沈念丞加快步伐來到阮凝邊。

    醫生見到沈念丞，朝他微微點頭後繼續跟阮凝說明陶雪梅的況。

    醫生說，現在唯一的方法是繼續進行下一場難度和風險較高的手，就是後果難料。

    阮凝雙拳，迫自己認真去聽去分析醫生話裏的意思。

    “手結束後，患者能夠離生命危險，但是也有百分之四十的幾率變植人……”

    之後的話，阮凝沒再聽清，緒一激，恍惚間就要站不穩時，有人拖住，用著沉著的語調跟醫生進行通。

    “阮凝，”他斂著眉，沉聲，“現在沒有其他的辦法了，隻有在手單上簽字，媽才能從手室裏出來。”

    阮凝無助地搖頭，淚水模糊了視線，眼前隻剩一片虛影。

    嗚咽著，聲線抖又無助：“我媽……要是變植人，再也醒……醒不過來怎麽辦？”

    “姐，管不了那麽多了，隻要媽活著就還有希。”

    阮廷忍著眼淚勸說，可真要他在手單上簽字時，他卻手抖如篩糠，完全握不住筆。

    沒時間再耽誤，沈念丞斂容對阮凝說：“要是出了什麽事，你隻管怪我。”

    說罷，他接過筆在手單上簽字，而後朝醫生說：“裏麵的人是我嶽母，你們一定、一定要盡力。”

    他話裏帶著迫。

    醫生鄭重地朝他點頭，兩人雖然有私，但他也不敢做出承諾，隻能說：“靜待結果吧。”

    手室的門再度閉，阮凝已經泣不聲。

    沈念丞顧不得其他的，複將阮凝摟在懷裏，告訴，不要怕，一切都由他承擔。

    如果陶雪梅平安地被推出手室，那就皆大歡喜，如果陶雪梅真的有什麽不測，那就由他就當這個罪人。

    阮凝疲無力地倚靠在他寬厚溫熱的膛上，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手進行了五個多小時。

    阮凝從中午後就沒再進食，眼下到了淩晨還是滴水未沾的狀態，沈念丞勸人未果，便默默陪。

    說實話，就連他自己都食不下咽，更何況阮凝。

    等門再打開時，阮凝已經是懵了很久的狀態，陡然一站起，眼前霎時昏黑，腳下也虛浮無力，踩不穩當。

    沈念丞攬著的腰，移步至醫生麵前。

    醫生摘下口罩，顯出虛與疲憊的臉，仍撐著通知他們：“後還需進行七十二小時的觀察，如果沒有突發或並發況，就沒有其他的問題了。”

    “阮凝，沒事了。”沈念丞緩了口氣。

    但阮凝的緒還是很差，心中那塊巨石仍舊懸著，讓呼不出氣。

    “先吃飯好嗎，這樣會熬不住的。”沈念丞再度開口勸。

    阮凝搖搖頭，“我要去守著我媽。”

    “守，我陪你守”沈念丞接著說，“但是我們先把自己照顧好，否則媽醒過來誰照顧？”

    沈念丞說的有道理，阮凝恍惚片刻後又對沈念丞說：“你也還沒吃飯吧？你胃不好幹嘛還陪我撐？”

    這種時候，阮凝還記掛著他有胃病。

    沈念丞緒翻湧，聲道：“那現在先陪我去吃飯。”

    阮廷在一旁聽著他們的流，暗揣兩人目前究竟是什麽關係。

    不過這些問題並沒占大頭，他更激沈念丞當機立斷，替他們姐弟倆在危急時刻簽下了那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