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nbsp;nbsp;很行

淩冽的風呼呼地刮著, 塑料棚吹得咵噠作響。空氣浸在寒冷的夜裏，他的視線像燒了的鐵石。

即使隔著安全距離，應倪的睫也倏地被燙了兩下。

視線快速收回。

置若罔聞地往裏塞, 直到察覺目一直追著自己不放，才含糊不清地嗯了聲。

其實要求算不上過分, 起碼不是一天兩回的頻率。放緩咀嚼速度大概算了下, 2年是24個月，96周。

再乘以2……

應倪恍然。

原來不止一次的關系是要近兩百次。

這個時候, 陳桉忽然出聲，添了個程度副詞。

“至。”

“……”

應倪被噎了一下, 猛咳兩聲，陳桉遞水遞紙巾。今天的羊似乎不新鮮, 老板放了很多辣椒掩蓋, 進嚨管, 耳尖都被辣得緋紅。

但也可能是因為別的。

應倪抿抿，依舊含混不清：“總得有個上限吧。”說完撈起礦泉水快速扭開，頭仰得高高的，手腕也翻得很高, 但明瓶什麽也遮不住。

連吞小半瓶後，實在喝不下了, 才著瓶子慢慢放平，用小得聽不見的聲音嘀咕，“就算牛不累田也會被耕壞的嘛。”

陳桉正在回日本那邊的消息, 敲鍵盤的指腹沒停, 不不慢地問：“你說什麽？”

應倪放下瓶子, 直視他，表淡漠, “沒什麽。”

陳桉掀起眼皮，手機揣回兜裏。跟前盤子所剩無幾，繼續用筷子將簽子上的擼下來，聲音淡淡：“我肯定也要休息。”

應倪：“……”

之後兩人沒有在圍繞這個話題討論，應睨自顧自吃著燒烤，陳桉站在棚子外打電話。

寒風在寂靜的夜裏游走，街道兩旁的樹枝發出嗖嗖的低。剩最後兩串，應倪實在吃不下來，了起往外走。

或許是到後的卷簾被撥開，陳桉下意識側頭，應倪瞄了眼他在耳旁的手機，指了下自己，而後往裏面擡下，示意進去，他在這兒等著。

老板剛好在櫃臺前記賬，應倪邁開腳，與陳桉而過時，手腕倏地被抓住。皮傳來的冰冷的、，讓整個小臂都為之了一下。

是虛握著，并沒有很用力，應倪稍微一下，便會收。

考慮到兩人現在的關系，應倪難得有耐心地等著，垂著眸找碎石子踢。一直有這個癖好，是小時候一個人在回家的路上養的。

好在陳桉沒讓等很久，幾句結束便掛了電話，同時松開手，“賬結過了。”

應倪沒意外，冷漠地哦了聲。

燒烤店在出租屋的另外一側，雖然隔得近，附近卻全是單行道，巷子裏還經常有人停車，因而走路比開車快。

陳桉也沒說我送你這樣的話，反正兩個人就步行來到了筒子樓口。

樓是修在一個小壩子裏的，兩米高的圍牆開了道沒有鐵門的口。疏水渠污水縱橫，躺在裏面的死老鼠散發著令人作惡的惡臭。

即使陳桉已經來過幾次，悉環境，但每次置其中，都覺得比起是人住的，更像是哪個垃圾廠的口。

除了居住條件惡劣，安全度也不高。兩人一走進去，就看見一輛警用巡邏托車停在壩子裏。

閃燈在昏暗的環境裏格外刺眼。一男一正在兩個警察說著什麽，老頭老婆婆裹著棉襖圍了一個圈，幾個腦袋從相繼從樓上欄桿探出來湊熱鬧。

應倪加快腳步，走近聽了個大概。是二樓經常吵架那一家被盜了，丟失了一臺電腦，六千元的現金以及一枚金戒指，警察偵查完正在做筆錄。

筒子樓沒有門，貓貓狗狗都能大搖大擺地進來，應倪見怪不怪，轉頭對陳桉說：“你走吧，我自己上去。”

陳桉正要說話，警察忽然道：“小夥子，是你啊。”

院裏沒燈，警察著統一制服，加之帽子一戴，發出聲音來才知道是早上見過的其中一位年長的民警。

陳桉很想裝作不認識。但民警無時無刻不忘進行批評改造教育，走近瞅著說：“你看你，臉到現在都還腫著，一個男人，為爭風吃醋那點事破相值得麽？而且我跟你說啊——”

話說到這兒，民警忽然意識他旁還站著個年輕子，很有很眼力見的收了話頭：“下次不要再打架了，高度引起注意！”

民警教育完就走了，兩人一前一後上樓，短暫的時間裏，應倪一直沉默著。

直到快到門口時，才憋不住似地轉頭問：“你打周斯楊了？”

陳舊的走廊被燈泡散發的線籠罩，陳桉單手揣兜裏，靜靜地盯了半晌後才微不可察地嘆口氣，“為什麽不能是他打我。”

應倪看向他臉，慘不忍睹的傷口確實算個證據，但以對周斯楊的了解……應倪搖搖頭，“他不會先手的。”

陳桉有點被氣笑：“如果是看見我從你家裏出來呢？”

月暗星稀，一時之間應倪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明天要領證，今晚總不可能在這兒詳細探討的前男友吧。

雖然以三人間繞來繞去的關系，坦誠布公非常必要，但肯定不是現在這個時候。

于是生生截斷話題：“明早幾點？”

“八點半。”陳桉說。

應倪皺了下眉頭，覺得有點早，“我可能還沒起床，等我起了打電話給你再來。”

陳桉點頭。

“那我進去了。”應倪說。

門打開，後沒有傳來聲音，說明人還留在原地沒有離開。

從提到周斯楊開始，他說話的聲音就變得淡淡的，臉上也沒什麽表，雖然他緒一直不怎麽外，也和在燒烤店時的樣子變化不大，但應倪依舊察覺出他有些不開心。

大概是覺得。

都快領證了，還胳膊肘往外拐偏向別的男人，沒有關心他。

當然也可能是出于對于所屬的占有。

無論是哪種，都沒有哄他的義務，但怎麽說也拿了五百萬，撇過頭正要開口。陳桉款步走過來，大掌不由分說地蓋上腦袋，用力了幾下，“他沒見，過兩天就好了。”

應倪被他這話搞得懵懵的。直到進了屋，洗完澡，躺床上才反應過來。

陳桉是在安。

-

陳桉沒有回公司附近的住，而是直接回了家。對于他的忽然出現，吳慶梅表現得異常高興，手舞足蹈地問他沒要吃什麽，陳桉說不用，吳慶梅非要去廚房下面條。

陳桉坐在沙發上，住吳慶梅，“媽你過來，我有事跟你說。”

吳慶梅著急給他弄吃的：“我去把水燒開。”

“你先過來。”陳桉一字一頓：“很重要。”

陳桉對家人說話一向松快，除了批評京京吃隔夜菜。再大的事也泰山崩于頂而不改，不不慢。吳慶梅很久沒從兒子口中聽到重要兩個字了。

更何況，前面還加了個很。

面容忽變擔憂，腳步停下，有些不太敢地問：“什麽事？”

陳桉拍拍旁邊沙發，示意坐。

吳慶梅遲疑地走過來。果盤裏的蘋果紅得亮，陳桉手撈了個最大的，咬了口又脆又甜。

等到吳慶梅坐好、坐穩，他才慢慢開口：“我明天結婚。”

吳慶梅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拍著口松氣：“嚇死我，還以為什麽大事，最近日子好，到都是結婚的，你要去就去，明天晚上回家吃飯就行。”

陳桉輕嘖了聲。

吳慶梅耳朵不好，估計只聽見了“明天”“結婚”兩個詞，順理章想了他回來是為了參加明天的婚禮，以及抱歉節日沒空和家人一起吃飯。

“不是參加婚禮，是我要結婚，要參加也是別人參加我的。”

陳桉解釋得徹，吳慶梅終于聽明白了，眼睛瞪得溜圓，半張，呼吸也暫停了，從頭到腳呈現出兩個字——

傻了。

聽見靜的陳京京也從二樓沖下來，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過了兩三分鐘，消化完況的吳慶梅直搖頭：“結婚是大事，怎麽能說結就結！”

第一次聽說這名字，連長什麽樣都不知道，更別說格，人品等需要深了解的方面。就算是年輕人流行的相親閃婚，怎麽也要個把月吧。

“有道理。”陳桉點著頭，不疾不徐地指出誤區：“但不是說結就結。”他明明費了不功夫。

“還不是？！”吳慶梅搶過他正要咬下去的蘋果，兇神惡煞地道：“你明天要是敢去領證，看我不把你打斷！”

陳桉手撈了個全新的蘋果，笑了笑：“那我爬著去。”

“……”吳慶梅了解陳桉，一旦做出決定沒人可以改變，緩了緩後開始問對面的況。

先是名字年齡，家庭員，問到工作時，陳桉說在酒店當服務員。吳慶梅緩和的態度一下子又變堅決，甚至要去書房劫持陳桉的份證。

“我不同意！絕對不同意！”吳慶梅對酒店服務員的印象太不好了，為數不多跟著陳桉出差的幾次，都有人香肩半的來敲門。

瞪著陳桉氣急敗壞地道：“你小子被灌了什麽迷魂湯藥？明擺是看上你的錢了，騙婚知不知道？！新聞天天播呢，殺豬盤就專殺你這種高學歷有錢的！”

陳桉指了指自己，“你覺得我是豬？”

吳慶梅被噎得住，陳京京在旁邊：“應倪才是。”

說完又覺得不對，也因為陳桉不太滿意地看了一眼，悻悻道：“我不是說長得像哈，我是指從雙方所的位置來看。”

吳慶梅冷聲：“我管你們豬不豬的，拋開長相學歷家庭條件不說，你們認識的途徑都不正經！”

陳桉放下蘋果，“我們是同學。”

吳慶梅楞了下。

陳京京見風使舵：“和哥哥高中一個班的，就明德，那個學費老高裏面全是爺小姐的貴族學校。”

“不早說。”吳慶梅聲音沒那麽尖銳了，但依舊持懷疑態度：“那怎麽……”

陳桉解釋：“家裏做生意失敗，父親遭遇車禍去世，媽媽了植人，自己從英國輟學回來四打工湊醫藥費。沒學歷，就只能幹些服務員的工作。”

吳慶梅聽不得打工湊醫藥幾個字，因為從前的陳桉也是如此沒日沒夜為了汗流浹背地攢錢。

見有所搖，陳京京繼續添材加火：“媽媽就是我的病人，對媽可耐心了，一有時間就過來，按，聊天……是我見過來得最勤的。上次肺炎沒錢做手，借斷頭貸，我讓考慮清楚，說就是賣也要讓媽活下去。”

吳慶梅不忍心再聽下去：“就沒人幫？”

“很要強！而且那些親戚還跑來醫院找要錢，要不到就打。”陳京京說著也皺起了眉頭。

吳慶梅義憤填膺：“狗東西！”

見倆說得火熱，陳桉輕拍了一下京京的肩膀，示意自己去書房理點公事，陳京京在背後比了個ok，意思是給自己。

吳慶梅被應倪的悲慘遭遇惹得眼淚汪汪，又得知陳桉老早之前就喜歡，并且高中時幫了他不忙。這一刻恨不得自己連夜把人娶回來。

因而陳桉理完公司的事，洗了個澡出來，過了快兩個小時，吳慶梅和陳京京還坐在原位，一寸都沒挪位置。

茶幾上擺著好幾套鑲有松石的紫檀木首飾盒，吳慶梅正拿著其中一件在佳士得花一千多萬元拍下的十九世紀祖母綠項鏈，對比右手旁盒子裏來自蘇富比的紅寶石琺瑯工藝手鏈。

歡天喜地問陳京京：“你說明天拿哪個好？”

而陳京京沒空搭理忙著翻看手機，裏念念有詞，在看見陳桉後，才擡眼高興地招手：“哥過來幫我挑一下，見面禮我想送嫂子一套房子。”

陳桉拎著巾沒，在兩個人的再三催促下，他邊頭發邊走來，一邊看了一眼。

“紅寶石，花園洋房。”

得到答案後，吳慶梅笑得合不攏，陳京京眼尾飛到要眉上，一個沉浸在有兒媳可以抱孫子的喜悅裏，一個在泡在今後終于有個一起逛街吃打折撿的嫂子的幻想中。

陳桉垂下手，沒跟著一起高興，而是先來一記預防針：“送東西可以，但不能抱著會做出相同反應的期。”

吳慶梅茫然，陳京京懵。

陳桉換了個說法：“對的好不要有條件。”

-

應倪失眠了一整晚，在床上輾轉反側，隔一會兒從枕頭底下出手機看兩眼，覺得時間過得又快又慢的。

等到樓對面的公打鳴，應倪終于躺不住爬了起來，靠在枕頭上玩消消樂。

磨到八點，應倪打通了陳桉的電話，趿上拖鞋一邊捋蹭的發一邊往衛生間走，“我還有半個小時，你現在可以出發了。”

“我在樓下。”陳桉說。

應倪停住腳，側靠上衛生間的門框，轉頭過模糊不清的窗往樓下街道的方向看去，

“你是出了你家還是說……”

“我已經到了。”

應倪了後脖子，有點難辦的意味在，鬥爭片刻後，頸窩夾著手機，取下手腕上的發繩紮著頭發往門口去，輕嘆口氣：“你上來吧。”

一分鐘後，陳桉出現在門口。

他臉徹底消腫了，角和下顎還有點淤青。頭發幹淨蓬松，上也傳來淡淡的沐浴香味，像是才洗過澡。

今天的穿著恢複了往日作風，西裝革履，英人士標配。只是眼瞼泛著一小片濃黑，看著有些許疲憊，不知道是傷痕還是沒睡好。

“隨便坐，等我收拾一下。”應倪往裏走。

陳桉也沒客氣，徑直走進臥室，坐在上次那張烤服的椅子上。

衛生間傳來嘩啦聽的水聲，熱氣從門氤氳而出。他閉著眼打了個哈欠，接連兩宿沒睡了，五點不到來到家樓下，說在車裏睡會兒，結果攥著手機等鈴聲響，又張又，怎麽也睡不著。

上一回緒波這麽大還是創源上市。

但那時只有激興，沒有患得患失。

應倪在衛生間將頭發吹幹，換好服，化了個妝，徹底收拾完才抱著一堆換洗服和化妝包出來*。

臥室沒人，扭頭一看，陳桉拿著掃帚在掃地。客廳本來就掌大，陳桉往中間一站，就顯得更局促了。

抱著服環顧了一周，短短半個小時的時間裏，屋像換了個人住的，戲謔道：“你應該去開個保潔公司。”

陳桉將掃帚歸回原位，純粹是等得無聊磨子。

回答的語氣不鹹不淡：“最近確實投資了一個。”

嘲諷失敗，應倪換了話題：“我好了，但我有點，下樓吃個早飯再去。”

陳桉往飯桌上看了眼，“包子稀飯油條豆漿都有，吃吧。”

“……”

應倪莫名有一種被趕鴨子上架的不適，坐下來，一邊吃一邊玩手機，陳桉坐在對面，不說話，也不幹別的，就看著吃。

吃完油條吃包子，喝完豆漿抿稀飯。

作慢吞吞，小口小口地咬著，和兔子一樣。

陳桉看了下腕表，敲了敲桌面，開門見山地問：“怎麽，出爾反爾？”

應倪皺眉，打死不承認：“什麽出爾反爾。”

“你手上這個包子吃了十分鐘。”陳桉頓了下，慢悠悠地道：“你要是舍不得吃，我可以幫你。”

應倪：“……”

承認有拖延的意思在，就像被淩遲的人，總想著去刑場的路長一點，馬車慢一點，最好中途快馬加鞭來個免死金牌。

可也清楚。

免死金牌是不切實際的幻想，路再長，再難走，也總是會到的。

應倪乜他一眼，大半個包子塞裏起。往前走了兩步後回頭見陳桉仍坐著，含糊不清地反將一軍：“磨磨蹭蹭什麽，還領不領證了？”

還是激將法有用，陳桉慢條斯理站起來，看著急匆匆沖出家門的影。

不免笑了下。

-

他們去了附近最近的一個民政局，雖然沒有提前預約，但今天不是什麽熱門節日，加之來得很早，沒有排隊，進門就開始走流程了。

領證程序沒有應倪設想中的繁瑣，本來可以早早結束的，但因為沒有合照以及陳桉臉傷，只能去旁邊的影樓拍單人免冠然後用件拼圖，照相以及修圖化了近半個小時。

他們省略了“結婚誓詞”宣示，也沒有找專門的攝影師拍照紀念，拿到結婚證時才九點零九分。

走出民政局，悉的大G停在街邊。

司機下車打開後排車門，陳桉隨應倪後坐進了後排。

車子啓後，應倪將窗戶打開，手上的本子似有千斤重，冷風吹進來也沒吹散一陣接連一陣襲來的恍惚。

直到陳桉讓把微信加回來，才接自己已經為人妻的事實。

應倪懨懨哦了聲，手機點開件，翻來覆去怎麽也找不到陳桉在哪兒。

旁邊的男人從上車開始就閉著眼在睡覺，但這會兒跟開了第三只眼似的，語氣輕淡地道：“我，設置，私裏的朋友權限，最下面的通訊錄黑名單。”

應倪撇撇，按照步驟，功且快速地將人放了出來。

陳桉睜開眼，撈起放在旁的手機，拇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鍵盤，兩人坐得很近，應倪餘能清晰地瞄到他在改備注。

兩個字。

老婆。

應倪：“……”

在心裏默念了一下，覺得過于麻，肩膀微聳了一下。

陳桉抓住的作，擡眼看來，視線卻沒落在臉上，而是靜靜地盯著手機屏幕。

頗有一種我看你怎麽改的無形迫。

應倪的手機界面停在名片詳頁，但不是為了改備注，而是看加功沒。備注的字在首行，又大又顯眼。

是沒改過的陳桉的微信名，也是他的本名。

幾分鐘前，連名帶姓備注很妥帖，但現在，左手拿著結婚證，任誰看都覺得不合適。

尤其是陳桉當著的面將備注改老婆。

應倪覺得陳桉是故意的，想要提醒作為一個妻子的本分，從改稱謂開始。

懸在半空的手指落下，著頭皮敲下鍵盤LG兩個字母。

了。

也沒。

“字母比較方便，我都這麽打備注。”應倪胡扯完，給自己找補：“也好找。”

“要真想找我。”陳桉揚了下手機，顯示給看：“可以像我一樣置頂。”

“……”應倪熄滅屏幕，微笑：“抱歉，不會呢。”

“隨便你。”陳桉沒生氣，語氣一路既往地溫淡，他提起另外一件事，“我兩個小時後的飛機，人給你搬家，你看下午幾點。”

應倪知道陳桉要去日本出差，但沒想過這麽快，出乎意料的驚喜。

“我房租還有半個多月到期，東西也多，收來收去的需要時間，等你回來再說。”

陳桉覺得有點過于高興了，指尖點了點膝蓋，“你要是不樂意可以住樓上的房間。”

應倪說：“沒有不樂意，我說的是等你回來再搬。”

陳桉拒絕：“常樂環境太差。”

“我覺得還行。”應倪繼續推，“都住幾年了，習慣了。”

陳桉說：“我的意思是不安全，昨晚才發生了盜竊案。”

應倪不以為然：“我房子裏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小不會顧。”

“貴重的是你。”陳桉看過來。

應倪線瞬間繃直。

是啊，他花了大價錢呢，萬一品有缺損就得不償失了。

見倔著久久不說話，陳桉正開口：“給你兩個選擇。”

“一下午搬，二晚上搬。”

應倪最討厭威脅，斜睨著他：“不選。”

“那就下午。”陳桉敲定。

應倪悶聲不語。

陳桉揚了揚手裏的小紅本，“我是你的合法家屬，需要對你的安全負責。”

結婚證紅得晃眼睛，被堵得找不到說辭的應倪沒好氣地道：“我又不是小孩。”

而後屁往旁邊挪，靠著另一邊車門，隔開中間的座位，後腦勺背對，捂住耳朵裝作聽不見，

車子在這時路過花鳥市場，一個的木籠子掛在門口的樹杈上，亮黃的金雀在籠子口焦急地打著轉，找不到飛向天空的路。

“這事沒得商量。”陳桉在旁邊一字一句。

金雀嘰嘰喳喳無可奈何地哀著，即使車子駛離，聲還回旋在腦海裏。

和陳桉叨叨叨勸搬的聲音織在一起，應倪忍無可忍地回過頭，將手裏的紅本子往他上砸去，“能不能不要啰嗦！”

車廂恢複寂靜，司機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後排一男一分坐兩邊，各自看向窗外。

應倪環抱手臂，氣鼓鼓地想：

很好，結婚第五分鐘就開始吵架。

陳桉撿起結婚證，挲著照片上的鋼印，心說：

很行，每家暴一次，一周就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