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峙讓晚棠退下更后,便陪著老侯爺一起送走大房和二房的人。
老侯爺心善,被兩房的兄弟一抱怨,就忍不住幫著他們說好話,讓蕭峙扶持扶持幾位堂兄弟。蕭峙好一番周旋,才把這塊燙手山芋丟出去。
回到梅園時,已經日落西山。
蕭峙用完晚膳后,單手支著頤,側躺在羅漢床上閉目養神,恍然間覺得今日還有事沒做:“把晚棠過來。”
趙福眼皮跳了跳,天都黑了,這麼晚過來還不得出事?
他笑呵呵地提醒道:“侯爺,晚棠姑娘的手昨兒個不是傷了嗎?這幾日怕是不能給侯爺按蹺了。”
蕭峙默了默。
這舊疾以往熬一熬,也能熬過去,如今被那雙小手按慣了,不便難得。
不過想到生拽下腕釧的慘樣,蕭峙還是點了頭:“嗯。去看看老夫人那頭怎麼樣了。”
他和老侯爺安的是男客,不清楚眷那邊怎麼理的。
想到晚棠跪在碎渣子上的可憐樣,蕭峙皺起眉頭。
趙福小半個時辰后才回來。
他一路上都在琢磨該怎麼跟蕭峙匯報,一想到小丫鬟們描述的景,他覺自己的臉都跟著疼。實在難以想像晚棠那張臉被打豬頭的模樣,不過也怨不得人,是自個兒不安分。
倘若蕭峙真和錦繡苑的陪房丫鬟有了私,日后東窗事發,他就沒好果子吃了。
閻王打架,小鬼遭殃,主子犯再大的錯還是主子,奴才可以隨意換掉。
所以趙福沒提及晚棠挨打的事兒,只道老夫人氣得險些要發賣,最后被宋芷云夫婦勸住,帶回了錦繡苑。
“好好的家宴搞砸了,大房二房的人一直怪氣,老夫人氣得不輕呢。”
蕭峙聽罷淡淡地“嗯”了一聲,不再多話……
那廂,宋芷云回錦繡苑后不痛不地訓斥了晚棠幾句,看到腫脹的臉后,并沒有再責罰,端的是賢良淑德。
晚棠回到自己屋子時覺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后背不知怎麼回事,越來越疼。
強忍著不適照了一下銅鏡,發現領口被燙到的地方已經起了水泡,眼下水泡都被磨破,有些地方還被磨出了水。
后背到底是隔著服燙的,應該沒有脖子這塊嚴重。
晚棠委屈得想哭,但這會兒卻一點兒眼淚都沒有。
心如死灰地想要服理燙傷,忽然聽到門扇一開一合,以為是明月回來了,有氣無力道:“明月姐姐,你能幫幫我嗎?”
腳步聲靠近,來人沒有說話。
晚棠遲鈍地回過頭,看到的不是明月。
是蕭予玦。
這一刻,難以言喻的恐懼從心頭呼嘯而過,晚棠幾乎是從杌凳上下去的。
從善如流地跪下,聲道:“大爺。”
“聽說你被燙傷了?這是仁濟堂的燙傷膏,拿去用吧。”
仁濟堂的燙傷膏在京城赫赫有名,晚棠只看一眼裝藥膏的瓷瓶,便知道這一瓶價值不菲。
這會兒沒有半分骨氣,也不敢再忤逆蕭予玦,著手用雙手接過來:“奴婢多謝大爺相救,多謝大爺賞賜藥膏。”
蕭予玦的指尖從晚棠的指頭上拂過,看不再像之前那樣抗拒,滿意道:“爺是個護短的人,這段時日你好好養傷,藥膏不夠用便跟爺說一聲。”
“奴婢謹記大爺的大恩大德!”晚棠雙目無神地磕下頭去。
脖子上的傷就這樣暴在蕭予玦眼前。
簡直慘不忍睹。
蕭予玦沒了逗留的心思,又關心幾句便走了。
他前腳剛走,明月后腳便回來了,落下門栓后才猶猶豫豫地看向晚棠。
晚棠的臉生得像畫中仙一般,可這會兒卻掛著掌印,角還破了個口子。原本明清澈的眼,此時呆愣愣的,沒有一點兒生氣。
明月看得揪心:“我幫你抹藥。”
“多謝明月姐姐。”晚棠木然地開始服。
明月狐疑地走過去,正要問為何,赫然看到脖子上模糊的慘狀:“啊!竟是燙在了脖子上?可還有哪里燙到了?”
晚棠也不回話,一件件地把裳褪下,最后只剩個肚兜:“麻煩明月姐姐幫我看看,后背怎得一直在疼,可是也起水泡了?”
后背的猙獰映眼簾。
原本羊脂玉一般的后背上,眼下紅了一片,約莫有兩個掌大的地方紅得像是快被燙了。
明明抹過藥膏,不該這麼紅的,
明月眼睛刺痛,上前想幫再抹一次藥膏,卻聞到一沖鼻的辛辣味。
狐疑地嗅了好一會兒,才不可以思議地倒一口涼氣:“誰給你抹的藥?這不是燙傷膏,明明是辣子水!真是喪盡天良,這得多痛啊!”
忙打來一盆溫水,小心翼翼地想幫晚棠洗后背,可那塊皮一到溫熱就蜇著痛。
晚棠央道:“好姐姐,幫我用冰水吧。”
明月含淚點頭,又重新打來一盆冰水幫洗,那種得晚棠想死的火燒火燎終于消退下去。
重新抹了仁濟堂的燙傷膏后,晚棠趴在床鋪上呢喃:“明月姐姐,日后我做牛做馬回報你。”
“說什麼傻話,你好好的就。”明月憂心忡忡地看向脖頸,這麼好看的人兒,脖子上若是留了疤就可惜了,“要不明兒個請大爺再給你弄點藥膏回來?你脖子上的傷得好好養一段時日了。”
閉目養神的晚棠緩緩睜開眼:“明月姐姐也覺得我在思慕大爺嗎?”
明月愕然地看著:人贓并獲的事,難道是假的?
晚棠沒做解釋,只是心底有些絕:住一起的明月都不信,侯爺又怎麼會信?
怪道他后來沒再管了。
晚棠自嘲地笑笑,早就知道自己無足輕重,此前還沒開罪老夫人時,蕭峙都不愿意把要去梅園伺候;如今連老夫人都厭棄了,蕭峙更不會把要去梅園了。
燙傷持續不斷地疼著,晚棠明明很疲憊卻怎麼都睡不著,于是便默默掐指算起了日子。
離宋芷云查出有喜,還有三十九日了。
晚棠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麼睡著的,做了一夜的噩夢,醒來后疼痛纏。
宋芷云為了彰顯自己的賢良,允好好休養,暫時不用去跟前聽差。
晚棠每天都掰著指頭數好多遍日子,那一天就像是懸在腦袋上的一把刀,離的命越來越近。而蕭峙這顆唯一的救命稻草,卻接連幾日對不聞不問。
所有的籌謀好像又跌回了原點。
蕭峙讓晚棠退下更后,便陪著老侯爺一起送走大房和二房的人。
老侯爺心善,被兩房的兄弟一抱怨,就忍不住幫著他們說好話,讓蕭峙扶持扶持幾位堂兄弟。蕭峙好一番周旋,才把這塊燙手山芋丟出去。
回到梅園時,已經日落西山。
蕭峙用完晚膳后,單手支著頤,側躺在羅漢床上閉目養神,恍然間覺得今日還有事沒做:“把晚棠過來。”
趙福眼皮跳了跳,天都黑了,這麼晚過來還不得出事?
他笑呵呵地提醒道:“侯爺,晚棠姑娘的手昨兒個不是傷了嗎?這幾日怕是不能給侯爺按蹺了。”
蕭峙默了默。
這舊疾以往熬一熬,也能熬過去,如今被那雙小手按慣了,不便難得。
不過想到生拽下腕釧的慘樣,蕭峙還是點了頭:“嗯。去看看老夫人那頭怎麼樣了。”
他和老侯爺安的是男客,不清楚眷那邊怎麼理的。
想到晚棠跪在碎渣子上的可憐樣,蕭峙皺起眉頭。
趙福小半個時辰后才回來。
他一路上都在琢磨該怎麼跟蕭峙匯報,一想到小丫鬟們描述的景,他覺自己的臉都跟著疼。實在難以想像晚棠那張臉被打豬頭的模樣,不過也怨不得人,是自個兒不安分。
倘若蕭峙真和錦繡苑的陪房丫鬟有了私,日后東窗事發,他就沒好果子吃了。
閻王打架,小鬼遭殃,主子犯再大的錯還是主子,奴才可以隨意換掉。
所以趙福沒提及晚棠挨打的事兒,只道老夫人氣得險些要發賣,最后被宋芷云夫婦勸住,帶回了錦繡苑。
“好好的家宴搞砸了,大房二房的人一直怪氣,老夫人氣得不輕呢。”
蕭峙聽罷淡淡地“嗯”了一聲,不再多話……
那廂,宋芷云回錦繡苑后不痛不地訓斥了晚棠幾句,看到腫脹的臉后,并沒有再責罰,端的是賢良淑德。
晚棠回到自己屋子時覺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后背不知怎麼回事,越來越疼。
強忍著不適照了一下銅鏡,發現領口被燙到的地方已經起了水泡,眼下水泡都被磨破,有些地方還被磨出了水。
后背到底是隔著服燙的,應該沒有脖子這塊嚴重。
晚棠委屈得想哭,但這會兒卻一點兒眼淚都沒有。
心如死灰地想要服理燙傷,忽然聽到門扇一開一合,以為是明月回來了,有氣無力道:“明月姐姐,你能幫幫我嗎?”
腳步聲靠近,來人沒有說話。
晚棠遲鈍地回過頭,看到的不是明月。
是蕭予玦。
這一刻,難以言喻的恐懼從心頭呼嘯而過,晚棠幾乎是從杌凳上下去的。
從善如流地跪下,聲道:“大爺。”
“聽說你被燙傷了?這是仁濟堂的燙傷膏,拿去用吧。”
仁濟堂的燙傷膏在京城赫赫有名,晚棠只看一眼裝藥膏的瓷瓶,便知道這一瓶價值不菲。
這會兒沒有半分骨氣,也不敢再忤逆蕭予玦,著手用雙手接過來:“奴婢多謝大爺相救,多謝大爺賞賜藥膏。”
蕭予玦的指尖從晚棠的指頭上拂過,看不再像之前那樣抗拒,滿意道:“爺是個護短的人,這段時日你好好養傷,藥膏不夠用便跟爺說一聲。”
“奴婢謹記大爺的大恩大德!”晚棠雙目無神地磕下頭去。
脖子上的傷就這樣暴在蕭予玦眼前。
簡直慘不忍睹。
蕭予玦沒了逗留的心思,又關心幾句便走了。
他前腳剛走,明月后腳便回來了,落下門栓后才猶猶豫豫地看向晚棠。
晚棠的臉生得像畫中仙一般,可這會兒卻掛著掌印,角還破了個口子。原本明清澈的眼,此時呆愣愣的,沒有一點兒生氣。
明月看得揪心:“我幫你抹藥。”
“多謝明月姐姐。”晚棠木然地開始服。
明月狐疑地走過去,正要問為何,赫然看到脖子上模糊的慘狀:“啊!竟是燙在了脖子上?可還有哪里燙到了?”
晚棠也不回話,一件件地把裳褪下,最后只剩個肚兜:“麻煩明月姐姐幫我看看,后背怎得一直在疼,可是也起水泡了?”
后背的猙獰映眼簾。
原本羊脂玉一般的后背上,眼下紅了一片,約莫有兩個掌大的地方紅得像是快被燙了。
明明抹過藥膏,不該這麼紅的,
明月眼睛刺痛,上前想幫再抹一次藥膏,卻聞到一沖鼻的辛辣味。
狐疑地嗅了好一會兒,才不可以思議地倒一口涼氣:“誰給你抹的藥?這不是燙傷膏,明明是辣子水!真是喪盡天良,這得多痛啊!”
忙打來一盆溫水,小心翼翼地想幫晚棠洗后背,可那塊皮一到溫熱就蜇著痛。
晚棠央道:“好姐姐,幫我用冰水吧。”
明月含淚點頭,又重新打來一盆冰水幫洗,那種得晚棠想死的火燒火燎終于消退下去。
重新抹了仁濟堂的燙傷膏后,晚棠趴在床鋪上呢喃:“明月姐姐,日后我做牛做馬回報你。”
“說什麼傻話,你好好的就。”明月憂心忡忡地看向脖頸,這麼好看的人兒,脖子上若是留了疤就可惜了,“要不明兒個請大爺再給你弄點藥膏回來?你脖子上的傷得好好養一段時日了。”
閉目養神的晚棠緩緩睜開眼:“明月姐姐也覺得我在思慕大爺嗎?”
明月愕然地看著:人贓并獲的事,難道是假的?
晚棠沒做解釋,只是心底有些絕:住一起的明月都不信,侯爺又怎麼會信?
怪道他后來沒再管了。
晚棠自嘲地笑笑,早就知道自己無足輕重,此前還沒開罪老夫人時,蕭峙都不愿意把要去梅園伺候;如今連老夫人都厭棄了,蕭峙更不會把要去梅園了。
燙傷持續不斷地疼著,晚棠明明很疲憊卻怎麼都睡不著,于是便默默掐指算起了日子。
離宋芷云查出有喜,還有三十九日了。
晚棠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麼睡著的,做了一夜的噩夢,醒來后疼痛纏。
宋芷云為了彰顯自己的賢良,允好好休養,暫時不用去跟前聽差。
晚棠每天都掰著指頭數好多遍日子,那一天就像是懸在腦袋上的一把刀,離的命越來越近。而蕭峙這顆唯一的救命稻草,卻接連幾日對不聞不問。
所有的籌謀好像又跌回了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