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當然是要戴的。

鉑金圓環，被明箬在指尖，還悄悄試了下。

契合男人手指尺寸的戒指，松松墜落在食指的指，還能留出充足的活空間。

知道商遲個高肩寬、骨架不小。

但就連手指骨架都比大得多。

難怪……輕易就能將的手完全包在掌心。

明箬生出了些說不出的熱意，的，從耳彌漫開。

“……小竹？”

低磁嗓音不不慢輕喊著。

明箬眼睫，連忙嗯了聲。

攤開的左手中，搭上了一只溫熱寬厚的手掌。

修長手指放松的微微屈起，指尖在明箬的手心。

他沒有留指甲的習慣。

明箬的腦袋里突然冒出這麼個念頭。

沒有長指甲實的，手心的全是溫熱指腹。

偶爾屈起直，就會蜻蜓點水般蹭過綿掌心，帶起一陣羽掠過的淺淺意。

“……”

明箬抿起，眼尾卻不自覺彎了幾分弧度。

好的。

如果商遲本就有這樣的習慣，靠近時就可以大膽一點。

剛生病失明那會兒，齊嵐帶著丈夫兒來病房看，恰好上明箬練習走路，膝蓋撞到東西往下跌時，被師丈慌忙接住。

不算鋒利的指甲側邊在手臂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紅痕，立刻就腫了起來。

從那之后，齊嵐時不時就抓著丈夫和兒剪指甲。

到現在，明箬已經適應了在黑暗中行走，在盲杖的幫助下很摔倒了。

可修剪圓潤鈍鈍的指甲已經了齊家的習慣。

走神一瞬，明箬飛快斂起心神，托住商遲的右手，指尖著那枚婚戒湊了過去。

從自己的掌側往上，越過小指，找準無名指。

被指腹攥得微溫的鉑金戒圈推修長手指，直抵指。

明箬松了口氣。

原本乖順搭在手心的手微微抬起，像是自我欣賞般晃了晃，接著，反手握住明箬的手。

清冽氣息靠近，男人含笑嗓音在耳旁低低響起。

是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輕笑語。

“那麼，恭喜新人換完戒指。”

商遲說：“從今往后，他們將屬于彼此。”

-

商遲淺淺搶了下司儀的活，最后還是回歸司機份。

雙手搭在方向盤上時，視線總忍不住從前方路況上移開，看一眼指的婚戒。

副駕駛座上，明箬坐得端端正正，還在小聲盤算。

“你要搬過來的話，主要帶你的服就行，拖鞋牙刷之類的洗漱用品家里都有備用的……”

“不知道小區的地下車庫還有沒有空的車位，到時候我去問一下保安叔叔，有的話把你的車牌錄系統，就不會被道閘攔下來了……”

“我平常在家就煮面煮餃子吃，如果你要下廚的話，還要去超市買點調味料和菜……對了，小區門口對面就有家生鮮商超，東西齊全的，缺什麼都可以去那兒買。”

清潤的嗓音如溪水潺潺流淌，三言兩語，勾勒出極其有生活氣息的種種細節。

商遲只負責偶爾應聲。

“好，我等下就回去收拾。”

“行，不過這不是我常開的車，下次再錄。”

“我會燒菜，想吃什麼以后給你做。”

“……”

商遲側眸飛快睨一眼旁的明箬。

在一言一語定下來的細節中，他恍然生出一種他們真是相許久的新婚夫妻，正在商量婚后日子安排的錯覺。

錯覺，也可以變現實的。

商遲低眸，無聲輕笑。

又想到什麼，低聲開口：“等會兒有件事想和你說。”

明箬有些疑：“什麼呀？”

商遲屈指敲了敲方向盤，一時有些頭疼。

說什麼？

當然是澄清相親那天胡說八道的那些事。

不過他還沒想好從哪兒解釋。

畢竟冷不丁開口一句“其實我不是越深集團的合同工，相反，越深集團是我家的”，未免有種bking。

也太裝了。

商遲輕咳一聲：“不是什麼大事。”

明箬微微偏頭，難掩好奇，但還是應了好。

“好哦。”

商務車越過十字路口，商遲余瞥見路旁的花店，一打方向盤，臨時將車停靠在路邊車位上。

“等我一下，馬上回來。”

見明箬點了頭，商遲關上車門，三兩步走進了花店。

掛在玻璃門把手上的迎客玩偶發出歡迎臨的機械聲響。

柜臺后修剪花枝的老板抬起頭：“歡迎，請問是要買什麼花？”

等商遲越過門口過于明亮的線，完全店鋪中央，花店老板看清那張濃墨重彩的俊朗臉龐，眼前一亮，干脆放下剪刀，從柜臺后繞了出來。

“帥哥買花是自己欣賞還是送人啊？”

商遲的視線漫不經心掃過店一簇簇的花，“送人。”

老板：“長輩還是同學，或者朋友？”

商遲將手從口袋中出，隨意示意了下。

“那是什麼花？”

作間，長指指一枚戒指，折著外頭線，格外晃眼。

老板多看了一眼，才回道：“茉莉，剛送來不久，正鮮妍著。”

“而且花語也好，送君茉莉，愿君莫離嘛，多人買茉莉玫瑰花束送心上人的。”

“……”

商遲眉梢一挑，凝眸注視著那挨挨的小朵雪白茉莉花，角慢騰騰揚起一點弧度。

“行，”他語調輕飄飄的，“那就你說的那個花束吧，我送老婆。”

……

等待老板挑花包花時候，商遲的手機響起了鈴聲。

商遲看了眼屏幕，隨手接起。

接通的一瞬間，就有摧天撼地的哭嚎聲猛然在耳邊響起。

驚得商遲額角青筋繃起，又拿下手機確認了一遍，才擰眉出聲。

“發什麼瘋？”

“嗚嗚嗚……商、商遲，出來喝酒啊……嗚啊啊啊啊嗷……”

“草，別嚎了，把手機給我……商遲，你別搭理他，這小子被小朋友甩了，這會兒借酒消愁呢！”鐘昀扯著嗓子喊。

伴隨著背景音里噼里啪啦的酒瓶撞聲，一疊聲的哎呦我靠。

足以想象那邊無比混的場面。

商遲皺眉：“怎麼就被甩了？”

上回他們在會所見面，梁宇達雖然酸元正朗和孟玥即將訂婚，但自己也顛顛兒炫耀和小朋友的甜。

還借機嘲諷就他一個單的。

才過去多久，就分手了？

聽到關鍵詞，梁宇達猛地掙鐘昀的桎梏，撲到手機前，痛哭流涕：“我真傻，真的，說坦白從寬我就信了，我傻不愣登全禿嚕了，結果打了我一掌就給我拉黑了嗚嗚嗚……”

鐘昀氣得猛踹他屁。

“還不是你活該，一開始就沒對人說實話，還裝大學生騙人家。你知不知道，建立在謊言上的幸福早晚有一天會崩塌的！”

商遲：“？”

梁宇達放聲大哭：“說不在意我騙的，只在乎我這個人啊！！”

鐘昀：“當然是先哄你說實話，麻痹你全部說完，然后再視節輕重，狠狠決你啊！”

梁宇達：“嗚嗷嗷嗷——”

商遲：“？？”

商遲面凝重，起眼皮時，恰好對上花店老板好奇的眼神。

對方一邊稔打著綢帶蝴蝶結，一邊八卦道：“你朋友被甩了啊？”

“談嘛，分分合合多正常，只要不是原則的問題，還喜歡的話就再追回來咯。”

老板整理著花束，笑道：“原則問題那就沒辦法咯，就像我前夫，出軌還撒謊啊，被我發現還跪下來求我，我才不聽，扯著他就去離婚了。”

……離婚？

手機那頭，梁宇達打了個哭嗝，喪喪道：“早知道我就什麼都不說了，能騙一天是一天——”

老板：“帥哥，你的花。祝你和你老婆百年好合啊！”

商遲作微滯，接過那捧花束。

淺綠的包裝紙，攏了一層半朦朧輕紗，灑了晶瑩水珠的白玫瑰和茉莉花簇擁在一塊，逸散淺淺芳香。

“……”

商遲轉，往門外走。

花店老板哼著歌收拾掉落的花瓣，再抬頭時，輕輕咦了一聲。

是錯覺嗎？

怎麼覺剛剛進門時還意氣風發的男人，這會兒抱著花往外走的背影……怪暗寂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