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手室出來，周崇月開啟手機，螢幕裡彈出深夜僅有的一條未讀資訊。

【周老師，課件已發你郵箱，請查收。】

後面附帶了一個白白胖胖，頭上長了綠草芽的態圖。

大概是們這個年紀都喜歡用到的表包，周崇月略有些印象，不記得是多久前，周思慕也發過一次。

他看了眼微信發來的時間，十一點五十，正好是手結束的前幾分鐘。

熬夜幫他弄課件，實屬在周崇月的意料之外。

但在這樣安靜的夜裡，看到那句‘周老師’，再聯想到孩白天才喊過他‘三叔’，長輩與老師之間來回切換，似乎流暢無比，拎得很清。

螢幕亮開，周崇月神和地回覆：【辛苦了，早點睡。】

資訊傳送不過幾秒。

【晚安周老師，看完PPT有任何問題隨時找我。】

周崇月：【好。】

宿舍裡，洗漱完靜靜躺在床上的雲糯，盯著手機看了半晌，心想那個‘好’字，有沒有在同時回應上面的‘晚安’。

不過有點好奇誒，三叔那樣的人，會主跟別人道晚安麼。

大概……不會。

週二如期而至，毫不意外整個早自習又是渾渾噩噩地過完。

陳佳釀見旁人眼底烏青，盯著課本一副神遊的樣子，不由輕嘆：“糯米，要不你空去看看心理醫生吧。”

每次上完實驗課，當晚必定噩夢，換作是，估計早就崩潰了。

鈴聲響著，大家陸陸續續離開教室，雲糯懶懶站起，一邊收拾課本一邊自語：“如果真是心理因素，就麻煩了。”

一個對解剖有心理障礙的人，以後還怎麼給病人做手。

“我覺得沒什麼啊，當不了外科醫生，選科也行。”陳佳釀一眼看穿的焦慮。

面前人突然沉默。

無言一陣，雲糯轉過頭看著室友問：“你當初為什麼學醫？”

陳佳釀實話實說：“家裡人的，他們認為醫生是鐵飯碗。”

“……”

可能意識到這個理由太過冰冷，陳佳釀又補充道：“當然，救死扶傷是每個醫者的終極使命，這點我絕不敢忘。”

雲糯點點頭，拿著揹包往教室外走。

室友跟在後面問：“那你呢？為什麼學醫？”

雲糯扯了扯：“我爸當年也是臨床畢業，但他卻中途放棄了，我要證明，我比他強。”

“啊？還能這樣？”

陳佳釀好奇：“那你爸現在是做什麼的？”

“勉強算個銷售吧。”

額。

“銷售能比醫生好？”

雲糯聳聳肩：“他大概覺得，銷售比醫生掙得多。”

現實的一爹。

不過，說的好有道理。

醫生這個行業，吃的並不是年輕飯，在你結婚生子急需用錢的時候，它讓你一窮二白，等真正做出點績，大多數人基本已經四十歲出頭了。

不過關於雲糯口中的學醫理由，陳佳釀多有些不信。

但每個人心裡都有自己的，即便是關係好的朋友，也不能沒腦子地繼續追問。

吃完早飯，上午第一節是學英語，周崇月的課。

為了避免課堂打瞌睡，進教室前，雲糯特意跑去洗手間用冷水洗了把臉。

再回來神清氣爽，不過只堅持了幾分鐘，又開始睏意連連。

上課鈴響，周崇月準時出現在教室前方。

除了第一節課，他似乎沒有點名的習慣，唯有一點，就是在正式講課之前，要隨機查一名同學溫習上節課的容。

雲糯這個助教自然首當其衝。

聽到男人自己的名字，正打算起，周崇月已經從講臺邁步下來，示意就坐著。

同學們不解其意，見周崇月朝孩的位置走近，停在旁邊走道里，手替合上課本。

男人溫沉的嗓音至頭頂落下來：“默寫幾個單詞就可以了。”

以前的英語老師也喜歡聽寫單詞，不同的是，那位老師一定要把學生喊到黑板前去寫。

雲糯看上去並不張，輕輕點了點頭，做好準備。

聚會神間，周崇月依次說出幾個英文詞彙，發音一如既往的標準，聲線低緩而富有磁，聽得人耳蝸發。

反應兩秒，拿著筆在本子上挨個寫出。

急心梗塞，心電圖，先天心臟病……

有些並非上節課的容，而是心科的一些常見詞彙，但出於某種原因，雲糯幾乎背的滾瓜爛。

前面很順利，只在最後一個單詞的翻譯上卡了殼。

newstrainofcoronavirus。

寫的是，冠狀病毒新毒株。

周崇月看完淡淡笑了下，沒有指出到底錯沒錯，接過手裡的筆，在學生名冊姓名那欄的後面，打了個勾。

男人一走，陳佳釀連忙湊過來小聲道：“糯米，你的平時績應該穩了。”

雲糯‘嗯’了一聲，沒說話，埋頭專注在詞彙手冊裡，查詢剛剛那組單詞究竟該怎麼翻譯。

沉浸的思緒，很快就被教室裡一陣躁聲打斷，抬起頭，發現大家都在議論講臺前方的投影介面。

陳佳釀憋著笑問：“糯米，這就是你幫周老師做的課件？”

“對啊，他們在笑什麼？”雲糯一臉茫然。

陳佳釀指了指PPT，夢幻城堡的背景，馬卡龍系列的配，糖果形狀的按鈕，還有又萌又可的字型。

滿屏的心。

“很稚？”問。

陳佳釀：“不是稚，是與周老師的氣質，不太搭。”

“……”

明白了。

雲糯後知後覺，懊悔地擰了擰眉。

下秒，慢慢抬起腦袋，看向臺上的周崇月。

比起底下的激烈，男人倒沒多大的反應，面如常地開始給大家講起課，只在噪音持續十幾秒後才停下來，緩緩說：“請尊重別人的勞果。”

不輕不重的一句，讓教室頓然噤聲。

課件是誰準備的，幾乎一目瞭然。

眾人下意識將目投向助教雲糯，孩臉頰微紅，但神卻很坦然，不施黛的側，沐浴在窗外傾灑而進的裡，清瑩白皙，漂亮的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看得不生嫉妒不已。

嫉妒的豈止是容貌，們怎麼可能忘記，雲糯不僅值出眾，還是每學年期末考核中名利前茅的優等生，獎學金拿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