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nbsp;nbsp;“多隨便?跟你當初親完我就跑一樣隨便?”
明明剛剛才見過面,明明剛剛還在一起吃飯,驀地從徐蕙蘭裏聽到這個名字,卿清也還是會到十分驚訝和不可思議。
好像這個名字已經距很遠很遠,如今又被人不由分說地給扯到了面前。
非常讓人難以面對。
卿清也閉了閉眼,總覺得是自己出現了幻聽,還沒想好該怎麽應對,下一秒,徐士就好似為了證明兒的耳朵沒有出現問題般,又喊了一聲:“小延。”
果然,這世上最的母親大人徐蕙蘭士,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令出醜的機會。
卿清也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循著聲音過去。
停在門前的路虎攬勝,駕駛座的門邊靠站著一個人,貌似剛打完電話。
此刻正收起手機,聽到徐蕙蘭喊他,他神自如地來到面前,接著問道:“阿姨,怎麽了?”
“哦,也沒什麽。”徐蕙蘭拍了拍卿清也,用眼神示意自己來說。但卿清也餘瞧見人走過來,慌忙偏轉過腦袋,假裝沒看見,徐士只能自己來。
笑著問萬俟延:“你是準備回去了嗎?”
萬俟延點頭。
“那正好,不介意捎清也一程吧?”
等等。
什麽不介意啊?我介意!
卿清也覺得徐士可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淨把往火坑裏推。
還捎一程,徐士是怎麽說出這麽隨意的話來的?知道這裏距自己家有多遠嗎?正常打車就得40分鐘,開得稍微慢一點也可以1小時。
要是萬俟延不悉路線,開1個多小時也不是沒可能。最可怕的是,讓和萬俟延同乘一輛車,就是做夢都不敢夢。
徐士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來呢?
不行,絕對不行,介意死了。
正準備說“太麻煩了,不用了”,萬俟延兜裏的手機鈴聲再次響了起來。
他看著來電顯示,劃開屏幕接聽,沒等他同對方開始說話,就聽面前的卿清也小聲對徐蕙蘭說:“看吧,人家忙得很呢,我還是別蹭他車了。更何況,又不順路。”
笑著,眸燦爛,清麗的臉龐染著一層淡淡的笑意。話是平靜地說出口的,語氣卻是終于擺了他的怡然自得,好像很不願意跟他牽扯上關系,一旦發現有聯系就要果斷地甩開。
就像許多許多年前一樣。
無法忍的,萬俟延往前幾步,垂眸看,冷冷地問:“你怎麽知道不順路?”
聽筒裏的人問他:“什麽順路?順什麽路?不是,萬俟總,我在聊游戲更新的事啊,什麽時候說順不順路了?”
“沒跟你說。”萬俟延對聽筒裏的那人說,又回頭看向卿清也。
他的眼眸漆黑,眼角略微狹長,整個人有種裹著冰般的氣質,僅僅只是看一眼,就給人一種極大的迫。
此時夜已深,秋風蕭瑟,昏暗的燈落在他臉上,照得他的臉也跟著暗沉沉的。
卿清也從來沒有這麽近距離地觀察過他,此刻才發現,萬俟延的表真的是嚴肅又認真。
幹嘛出這種表?難不你很願意送我嗎?
卿清也表示不理解。
對面的人沉默了會兒,下一刻,又聽他開口:“沒事,順路的,我先把電話打完。”
再拒絕就顯得自己非常矯了,卿清也覺得沒必要,于是答應下來:“那......行吧。”擡手比了個手勢,示意他繼續接電話。
萬俟延再次轉過子,對方不知說了什麽,他只是靜靜地聽著,聽了許久,才道:“房型升級和街區設計沒有問題,角服裝和形象等我回頭再看一眼。我希融一些富有特的藝風格,我還是堅持這個想法,投資方那邊我會去解釋。”
掛斷電話後,萬俟延瞧卿清也一眼:“可以了,走吧。”俯就要接過手裏的畫,卻被卿清也手擋了一下,沒讓他。
微不可察地靜默了幾秒後,萬俟延很快地收回了手,臉也跟著沉了幾分。
本是不該在意的,但卿清也想了一下,還是出聲解釋道:“這個不重,我自己來就行。”
萬俟延就沒再管。
二人同徐蕙蘭道別,卿清也跟著萬俟延上了車,把畫放在車後座,臉朝向擋風玻璃外。
徐蕙蘭一直站在門前,看著車逐漸駛遠,覺得這兩人可真是稀奇古怪,一個單手握方向盤,目不斜視,一個拼了命將臉朝向右方,恨不得在中間劃出一條楚河漢界來。
這樣的兩人同乘一輛車,可真有意思。
下一刻,比想象得還要有意思的事發生了——
卿清也為避免尷尬,也怕跟萬俟延沒有話聊,令陷無法招架的尷尬境地,非常手欠地打開了的音樂播放件,打算聽會兒歌。
誰知道萬俟延開的這輛車正是他當初剛取得駕照時,他父母送的那一輛。
萬俟延是個開車不怎麽需要聽音樂的人,但是卿清也需要。好像無論做什麽事都需要點兒背景音,其名曰制造氛圍。
從前萬俟延開車帶卿清也兜過風,連過他的車載藍牙,萬俟延從未阻攔。只是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他都沒有將的信息給清理幹淨。
于是,當帶上耳機,隨機點開一首《算什麽男人》,卻聽到周董的聲音從車載音響裏傳出來時,卿清也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決定將錯就錯,訕訕地笑了聲,對萬俟延說:“到我家還要一會兒呢,我們先聽會兒歌吧。”
而萬俟延給的回複是,長臂一,關掉了音樂。
這讓卿清也開始後悔坐他的車了,應該打車的,或者讓家的司機送,不然也不至于陷聽一首歌都沒資格的境地。
氣憤地斷開了同這輛路虎的藍牙連接,再次轉向擋風玻璃。
車子剛好經過燕城最大的一家購廣場,巨型LED屏上正在播放一則游戲的宣傳廣告。
卿清也本是沒所謂的,因為對各類游戲向來都不怎麽興趣,只是匆匆掃了一眼,瞥到廣告裏的游戲角形象生,有的著漢服,看起來像是生活在中國古代;有的穿著打扮又極為前衛,好似穿越到了未來時空。
不知道是什麽類型的手游,看起來還真的,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整個車廂都十分安靜,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因此,卿清也手機的振聲在如此寂靜的氛圍裏響起就顯得尤為突兀。
微信提示有新朋友向發來好友申請,卿清也隨意掃了眼,不認識,點擊拒絕。
沒幾分鐘,對方再次發來申請,告知了姓名後,還稱是陳詩蕓阿姨介紹的。
卿清也這才想起他是誰來,想了想,點擊同意。
然後就收到了對方的消息——
【你好,聽陳姨說你是搞藝的,我也很藝。我這兒正好有兩張展的門票,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跟我一塊兒去看看啊?】
當然不願意。
有誰剛加好友就約對方見面的?就算是網也得有個短暫的磨合期吧。
卿清也對此甚為不滿。
不過不滿歸不滿,還是下意識地掃了眼此刻正在專注開車的男人,瞇了瞇眼,對他說:“阿姨給我介紹的對象這就約我見面了呢,好迅速啊。回頭你幫我謝一聲哈,沒準過不了多久我跟他就啦。”
卿清也自顧自地發表對未來的好暢想,而萬俟延對這句話的回應是一陣震耳聾的沉默。
卿清也暗暗吸了一口氣,覺得萬俟延是真的很沒禮貌,竟然連句調侃或是嘲諷的話都不願同說。
明擺著說這事與他無關,他聽都懶得聽。
無關痛。
沒有禮貌。
不過也的確,他倆從未深度談過方面的話題,即使在關系最好的那幾年,也從來都沒有談到過。
畢竟,卿清也再天真,再沖,也不會莫名其妙地跑到萬俟延面前跟他聊自己喜歡他這件事。
至于是怎麽起的念頭,卿清也至今都沒有想明白。
雖說萬俟延的長相的確是喜歡的類型,無論過去多年,但卿清也堅定地認為自己喜歡他,肯定不是只喜歡他這層皮囊,并不是一個會犯花癡的人。
想,最初的那幾年,對他的鐵定是單純的友,最多還有一層極為淺薄的依賴。想要適應新環境、新學校、新班級,想要了解萬俟延,了解他平時是怎麽跟別人相的,僅此而已。
後來是怎麽發生變化的呢?卿清也覺得或許一兩句話也代不明白。
大概是同萬俟延相的時間久了,他的方方面面都融了自己的生活,而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并因此對萬俟延産生了占有,生怕別人搶走他。就像是你得到一份珍貴的禮,這世上絕無僅有,你肯定會對它産生偏執的占有,絕不忍心讓給別人。
卿清也本來也以為自己只要看著這份禮就好了,遠遠地看著就行,可以控制住自己的緒。
但是每當周圍的生試圖靠近萬俟延,舉止稍稍親一些,就會下意識地警鈴大作,并由此産生很多不好的想法。
試過很多方法避免自己産生這種危機,譬如假裝不在意,不在乎萬俟延,可同他相的時間越長,這樣自欺欺人的想法便變得越發沒有意義。
因而,卿清也想出了一個萬全之策,非常不厚道地跑到了陳詩蕓面前,裝模做樣地向了這個消息,希陳姨能夠敲打敲打他。
萬俟延大概是真的很無語,不明白卿清也是怎麽想的,怎麽能把他和所有生都聯系到一起。
卿清也當然是出善意的微笑:“我這也是為你好嘛。”
是不是為他好,萬俟延并不清楚,但他為了避免他母親再次找他談心,多次向其保證:“我高考結束前絕不會談。”
卿清也一顆躁的心終于安定下來。
但後來還是害怕別人搶走的玩,而這種想法在高考結束後變得愈發強烈,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心裏沖撞、撕扯、警告。
想,與其被別人搶走,倒不如自己先破壞掉它。在暴力破壞這事上卿清也一直堅持著沒心沒肺的理念。
車子駛悅璟小區時,天已經徹底黑了。
車剛停下,萬俟延又接到了工作電話,他的手機屏幕上也不斷跳出新消息。卿清也一邊嘆著萬俟延真是個大忙人,一邊耐心等待。
終于等到萬俟延打完電話,他先走下車,從後座提起卿清也的那堆畫。卿清也想要手接過,手還沒到畫,又想起什麽,象征地問萬俟延:“要不要上樓喝口水?”
畢竟他大老遠地送自己回家,還是在業務如此繁忙的況之下,做人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有的,卿清也如此自我說服。
原以為萬俟延會果斷拒絕,他看起來就不怎麽樂意搭理自己的樣子。卿清也做好了獨自上樓的打算,沒想到他當即表示同意。
卿清也愣了愣,反應了三秒後,立刻領人上樓。
的家非常寬敞,臺和客廳相通,采很好。裝修風格也極有藝家的氣質,牆上掛滿了有名的無名的畫家的油畫,從象到寫實,各類畫派參差不齊,也或許是自己的。背景牆彩斑斕,房間的角落放置著各類雕塑作品及裝置藝品,整個空間彩繽紛,卻不會給人一種淩的覺。只是看起來,生活和工作的空間好像不可分。
客廳正中央牆靠著一個很大的玻璃展示櫃,櫃子裏陳列著卿清也歷年來獲獎的作品及獎章。
萬俟延盯著展示櫃瞧,有幾個作品他看著十分眼,是以前卿清也在訪時出現在雜志刊頁的,雜志上還有許多的工作日常。
卿清也本是沒在意的,見萬俟延始終盯著某一列作品瞧,忍不住順著他的目看過去。
心猛地一跳。
有一段時間發覺自己會經常想起他,是那種明明克制著思念,卻還是會控制不住他的影在腦翻滾的念頭的想念。
大學時修的是油畫和雕塑兩個學位,白天去上課,晚上畫畫、雕塑、睡覺,業餘時間跟國有名的手藝人學習泥塑,幾乎24小時都被占得明明白白。但是偶有空閑,還是會不自覺地想起他,然後開始他。
那是在每年萬俟延生日時做的,那時候他們早就不再往來,所以做得不多,大概只有6個。卿清也做這些完全不用打草稿,好像某個人的形象早已深刻于腦海,但做起來還是花了很長時間,很多力。
櫃子裏的每一個萬俟延都耗時數月,最後又無例外地被扁圓,極盡,做了五花八門的歪瓜裂棗,以洩緒。
距離他最近的那個小人兒是他們分開第一年時做的。
竟然已經過去六年了啊。
萬俟延盯著櫃子裏的作品,不知在想什麽,卿清也生怕被他發現,被辨出,所以在被他看出來之前,出聲幹擾他。
“你想喝什麽?”
萬俟延頭也不回地說:“隨便。”
“我家可沒有隨便。”
萬俟延:“......”
最後卿清也決定給他喝白開水。
趁去倒水,萬俟延回過子,靠著後的桌子,又看了眼櫃中品,待人靠近,他才狀似無意地問:“怎麽突然想起去相親了?”
卿清也瞬間覺呼吸一滯,心髒好像被人撞了一下。
總不能說是為了追求靈吧,說了萬俟延也不見得會相信。想了想,也可能是腦子一,卿清也開始胡說八道:“為了追求刺激。”
說完就覺得自己是真的有病。
萬俟延也的確被氣笑了,他開始尤為好心地說起相親的弊端來:“那些人都是陌生人,你本就不了解對方。你不知道這個市場有多,介紹人提供的信息也未必準確,對方又安的什麽心,意圖是什麽。”
他說的或許有幾分道理,但“市場”這兩個字還是深深地刺激到了,讓覺得自己在他眼裏就像是菜市場裏供人挑選的白菜。
卿清也開始不顧一切地反駁:“你不要總把別人想得那麽壞,對方能圖我什麽呢?錢嗎?那就讓他圖好了。更何況我是搞藝的,我就喜歡長得好看的花瓶,介紹人給我看過照片,他們都是我喜歡的類型。”
萬俟延冷笑,極力克制自己的緒:“照片可以修,你怎麽知道他們不是故意修你喜歡的花瓶樣子?還是搞藝的呢,修沒修圖你看不出來嗎?你未免也太過天真了吧?”
得,又開始無差別地攻擊起的專業水平來了。
卿清也想,萬俟延真的是又冷漠又荒唐。怎麽,要結婚這事是礙著他眼了嗎?
他是怎麽做到句句找茬的?
不了,也開始冷言冷語:“那萬俟總見多識廣,勞煩你多給我介紹些有趣又真實的花瓶了。”
萬俟延什麽話都沒說,只是盯著,笑了一聲,極盡嘲諷之意。
這無疑讓卿清也更加惱火,真心覺得萬俟延很過分,難道大晚上的把他邀進家來,就是為了聽他說出這些讓人氣得睡不著的鬼話嗎?
卿清也氣得牙都開始疼,又不想認輸,于是開始慌不擇言地對前人說:“不介紹也沒關系,反正我打算隨便找個人就結婚了。”
“隨便?”斜靠在桌前的男人頓住,目自上而下地掃視,從頭發、臉往下看,像是要將穿,語氣也是又冷又淡,“多隨便?跟你當初親完我就跑一樣隨便?”
卿清也愣住了,因為這個話題對他倆來說是一道陳年傷疤,雙方都知道傷在哪裏,所以沒有人會去主揭開,卿清也也沒有想到他會主提起。
忽然覺視線裏撲過來一層暗影,本高就相差一大截,不能在氣勢上還被人摁在地上擡不起頭來,于是卿清也著頭皮回答:“對。”
男人走近,靜靜地注視著,突然冷笑了一聲,像是不想讓好過一樣:“行。”
“那就跟我結。”
第4章nbsp;nbsp;“多隨便?跟你當初親完我就跑一樣隨便?”
明明剛剛才見過面,明明剛剛還在一起吃飯,驀地從徐蕙蘭裏聽到這個名字,卿清也還是會到十分驚訝和不可思議。
好像這個名字已經距很遠很遠,如今又被人不由分說地給扯到了面前。
非常讓人難以面對。
卿清也閉了閉眼,總覺得是自己出現了幻聽,還沒想好該怎麽應對,下一秒,徐士就好似為了證明兒的耳朵沒有出現問題般,又喊了一聲:“小延。”
果然,這世上最的母親大人徐蕙蘭士,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令出醜的機會。
卿清也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循著聲音過去。
停在門前的路虎攬勝,駕駛座的門邊靠站著一個人,貌似剛打完電話。
此刻正收起手機,聽到徐蕙蘭喊他,他神自如地來到面前,接著問道:“阿姨,怎麽了?”
“哦,也沒什麽。”徐蕙蘭拍了拍卿清也,用眼神示意自己來說。但卿清也餘瞧見人走過來,慌忙偏轉過腦袋,假裝沒看見,徐士只能自己來。
笑著問萬俟延:“你是準備回去了嗎?”
萬俟延點頭。
“那正好,不介意捎清也一程吧?”
等等。
什麽不介意啊?我介意!
卿清也覺得徐士可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淨把往火坑裏推。
還捎一程,徐士是怎麽說出這麽隨意的話來的?知道這裏距自己家有多遠嗎?正常打車就得40分鐘,開得稍微慢一點也可以1小時。
要是萬俟延不悉路線,開1個多小時也不是沒可能。最可怕的是,讓和萬俟延同乘一輛車,就是做夢都不敢夢。
徐士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來呢?
不行,絕對不行,介意死了。
正準備說“太麻煩了,不用了”,萬俟延兜裏的手機鈴聲再次響了起來。
他看著來電顯示,劃開屏幕接聽,沒等他同對方開始說話,就聽面前的卿清也小聲對徐蕙蘭說:“看吧,人家忙得很呢,我還是別蹭他車了。更何況,又不順路。”
笑著,眸燦爛,清麗的臉龐染著一層淡淡的笑意。話是平靜地說出口的,語氣卻是終于擺了他的怡然自得,好像很不願意跟他牽扯上關系,一旦發現有聯系就要果斷地甩開。
就像許多許多年前一樣。
無法忍的,萬俟延往前幾步,垂眸看,冷冷地問:“你怎麽知道不順路?”
聽筒裏的人問他:“什麽順路?順什麽路?不是,萬俟總,我在聊游戲更新的事啊,什麽時候說順不順路了?”
“沒跟你說。”萬俟延對聽筒裏的那人說,又回頭看向卿清也。
他的眼眸漆黑,眼角略微狹長,整個人有種裹著冰般的氣質,僅僅只是看一眼,就給人一種極大的迫。
此時夜已深,秋風蕭瑟,昏暗的燈落在他臉上,照得他的臉也跟著暗沉沉的。
卿清也從來沒有這麽近距離地觀察過他,此刻才發現,萬俟延的表真的是嚴肅又認真。
幹嘛出這種表?難不你很願意送我嗎?
卿清也表示不理解。
對面的人沉默了會兒,下一刻,又聽他開口:“沒事,順路的,我先把電話打完。”
再拒絕就顯得自己非常矯了,卿清也覺得沒必要,于是答應下來:“那......行吧。”擡手比了個手勢,示意他繼續接電話。
萬俟延再次轉過子,對方不知說了什麽,他只是靜靜地聽著,聽了許久,才道:“房型升級和街區設計沒有問題,角服裝和形象等我回頭再看一眼。我希融一些富有特的藝風格,我還是堅持這個想法,投資方那邊我會去解釋。”
掛斷電話後,萬俟延瞧卿清也一眼:“可以了,走吧。”俯就要接過手裏的畫,卻被卿清也手擋了一下,沒讓他。
微不可察地靜默了幾秒後,萬俟延很快地收回了手,臉也跟著沉了幾分。
本是不該在意的,但卿清也想了一下,還是出聲解釋道:“這個不重,我自己來就行。”
萬俟延就沒再管。
二人同徐蕙蘭道別,卿清也跟著萬俟延上了車,把畫放在車後座,臉朝向擋風玻璃外。
徐蕙蘭一直站在門前,看著車逐漸駛遠,覺得這兩人可真是稀奇古怪,一個單手握方向盤,目不斜視,一個拼了命將臉朝向右方,恨不得在中間劃出一條楚河漢界來。
這樣的兩人同乘一輛車,可真有意思。
下一刻,比想象得還要有意思的事發生了——
卿清也為避免尷尬,也怕跟萬俟延沒有話聊,令陷無法招架的尷尬境地,非常手欠地打開了的音樂播放件,打算聽會兒歌。
誰知道萬俟延開的這輛車正是他當初剛取得駕照時,他父母送的那一輛。
萬俟延是個開車不怎麽需要聽音樂的人,但是卿清也需要。好像無論做什麽事都需要點兒背景音,其名曰制造氛圍。
從前萬俟延開車帶卿清也兜過風,連過他的車載藍牙,萬俟延從未阻攔。只是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他都沒有將的信息給清理幹淨。
于是,當帶上耳機,隨機點開一首《算什麽男人》,卻聽到周董的聲音從車載音響裏傳出來時,卿清也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決定將錯就錯,訕訕地笑了聲,對萬俟延說:“到我家還要一會兒呢,我們先聽會兒歌吧。”
而萬俟延給的回複是,長臂一,關掉了音樂。
這讓卿清也開始後悔坐他的車了,應該打車的,或者讓家的司機送,不然也不至于陷聽一首歌都沒資格的境地。
氣憤地斷開了同這輛路虎的藍牙連接,再次轉向擋風玻璃。
車子剛好經過燕城最大的一家購廣場,巨型LED屏上正在播放一則游戲的宣傳廣告。
卿清也本是沒所謂的,因為對各類游戲向來都不怎麽興趣,只是匆匆掃了一眼,瞥到廣告裏的游戲角形象生,有的著漢服,看起來像是生活在中國古代;有的穿著打扮又極為前衛,好似穿越到了未來時空。
不知道是什麽類型的手游,看起來還真的,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整個車廂都十分安靜,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因此,卿清也手機的振聲在如此寂靜的氛圍裏響起就顯得尤為突兀。
微信提示有新朋友向發來好友申請,卿清也隨意掃了眼,不認識,點擊拒絕。
沒幾分鐘,對方再次發來申請,告知了姓名後,還稱是陳詩蕓阿姨介紹的。
卿清也這才想起他是誰來,想了想,點擊同意。
然後就收到了對方的消息——
【你好,聽陳姨說你是搞藝的,我也很藝。我這兒正好有兩張展的門票,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跟我一塊兒去看看啊?】
當然不願意。
有誰剛加好友就約對方見面的?就算是網也得有個短暫的磨合期吧。
卿清也對此甚為不滿。
不過不滿歸不滿,還是下意識地掃了眼此刻正在專注開車的男人,瞇了瞇眼,對他說:“阿姨給我介紹的對象這就約我見面了呢,好迅速啊。回頭你幫我謝一聲哈,沒準過不了多久我跟他就啦。”
卿清也自顧自地發表對未來的好暢想,而萬俟延對這句話的回應是一陣震耳聾的沉默。
卿清也暗暗吸了一口氣,覺得萬俟延是真的很沒禮貌,竟然連句調侃或是嘲諷的話都不願同說。
明擺著說這事與他無關,他聽都懶得聽。
無關痛。
沒有禮貌。
不過也的確,他倆從未深度談過方面的話題,即使在關系最好的那幾年,也從來都沒有談到過。
畢竟,卿清也再天真,再沖,也不會莫名其妙地跑到萬俟延面前跟他聊自己喜歡他這件事。
至于是怎麽起的念頭,卿清也至今都沒有想明白。
雖說萬俟延的長相的確是喜歡的類型,無論過去多年,但卿清也堅定地認為自己喜歡他,肯定不是只喜歡他這層皮囊,并不是一個會犯花癡的人。
想,最初的那幾年,對他的鐵定是單純的友,最多還有一層極為淺薄的依賴。想要適應新環境、新學校、新班級,想要了解萬俟延,了解他平時是怎麽跟別人相的,僅此而已。
後來是怎麽發生變化的呢?卿清也覺得或許一兩句話也代不明白。
大概是同萬俟延相的時間久了,他的方方面面都融了自己的生活,而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并因此對萬俟延産生了占有,生怕別人搶走他。就像是你得到一份珍貴的禮,這世上絕無僅有,你肯定會對它産生偏執的占有,絕不忍心讓給別人。
卿清也本來也以為自己只要看著這份禮就好了,遠遠地看著就行,可以控制住自己的緒。
但是每當周圍的生試圖靠近萬俟延,舉止稍稍親一些,就會下意識地警鈴大作,并由此産生很多不好的想法。
試過很多方法避免自己産生這種危機,譬如假裝不在意,不在乎萬俟延,可同他相的時間越長,這樣自欺欺人的想法便變得越發沒有意義。
因而,卿清也想出了一個萬全之策,非常不厚道地跑到了陳詩蕓面前,裝模做樣地向了這個消息,希陳姨能夠敲打敲打他。
萬俟延大概是真的很無語,不明白卿清也是怎麽想的,怎麽能把他和所有生都聯系到一起。
卿清也當然是出善意的微笑:“我這也是為你好嘛。”
是不是為他好,萬俟延并不清楚,但他為了避免他母親再次找他談心,多次向其保證:“我高考結束前絕不會談。”
卿清也一顆躁的心終于安定下來。
但後來還是害怕別人搶走的玩,而這種想法在高考結束後變得愈發強烈,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心裏沖撞、撕扯、警告。
想,與其被別人搶走,倒不如自己先破壞掉它。在暴力破壞這事上卿清也一直堅持著沒心沒肺的理念。
車子駛悅璟小區時,天已經徹底黑了。
車剛停下,萬俟延又接到了工作電話,他的手機屏幕上也不斷跳出新消息。卿清也一邊嘆著萬俟延真是個大忙人,一邊耐心等待。
終于等到萬俟延打完電話,他先走下車,從後座提起卿清也的那堆畫。卿清也想要手接過,手還沒到畫,又想起什麽,象征地問萬俟延:“要不要上樓喝口水?”
畢竟他大老遠地送自己回家,還是在業務如此繁忙的況之下,做人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有的,卿清也如此自我說服。
原以為萬俟延會果斷拒絕,他看起來就不怎麽樂意搭理自己的樣子。卿清也做好了獨自上樓的打算,沒想到他當即表示同意。
卿清也愣了愣,反應了三秒後,立刻領人上樓。
的家非常寬敞,臺和客廳相通,采很好。裝修風格也極有藝家的氣質,牆上掛滿了有名的無名的畫家的油畫,從象到寫實,各類畫派參差不齊,也或許是自己的。背景牆彩斑斕,房間的角落放置著各類雕塑作品及裝置藝品,整個空間彩繽紛,卻不會給人一種淩的覺。只是看起來,生活和工作的空間好像不可分。
客廳正中央牆靠著一個很大的玻璃展示櫃,櫃子裏陳列著卿清也歷年來獲獎的作品及獎章。
萬俟延盯著展示櫃瞧,有幾個作品他看著十分眼,是以前卿清也在訪時出現在雜志刊頁的,雜志上還有許多的工作日常。
卿清也本是沒在意的,見萬俟延始終盯著某一列作品瞧,忍不住順著他的目看過去。
心猛地一跳。
有一段時間發覺自己會經常想起他,是那種明明克制著思念,卻還是會控制不住他的影在腦翻滾的念頭的想念。
大學時修的是油畫和雕塑兩個學位,白天去上課,晚上畫畫、雕塑、睡覺,業餘時間跟國有名的手藝人學習泥塑,幾乎24小時都被占得明明白白。但是偶有空閑,還是會不自覺地想起他,然後開始他。
那是在每年萬俟延生日時做的,那時候他們早就不再往來,所以做得不多,大概只有6個。卿清也做這些完全不用打草稿,好像某個人的形象早已深刻于腦海,但做起來還是花了很長時間,很多力。
櫃子裏的每一個萬俟延都耗時數月,最後又無例外地被扁圓,極盡,做了五花八門的歪瓜裂棗,以洩緒。
距離他最近的那個小人兒是他們分開第一年時做的。
竟然已經過去六年了啊。
萬俟延盯著櫃子裏的作品,不知在想什麽,卿清也生怕被他發現,被辨出,所以在被他看出來之前,出聲幹擾他。
“你想喝什麽?”
萬俟延頭也不回地說:“隨便。”
“我家可沒有隨便。”
萬俟延:“......”
最後卿清也決定給他喝白開水。
趁去倒水,萬俟延回過子,靠著後的桌子,又看了眼櫃中品,待人靠近,他才狀似無意地問:“怎麽突然想起去相親了?”
卿清也瞬間覺呼吸一滯,心髒好像被人撞了一下。
總不能說是為了追求靈吧,說了萬俟延也不見得會相信。想了想,也可能是腦子一,卿清也開始胡說八道:“為了追求刺激。”
說完就覺得自己是真的有病。
萬俟延也的確被氣笑了,他開始尤為好心地說起相親的弊端來:“那些人都是陌生人,你本就不了解對方。你不知道這個市場有多,介紹人提供的信息也未必準確,對方又安的什麽心,意圖是什麽。”
他說的或許有幾分道理,但“市場”這兩個字還是深深地刺激到了,讓覺得自己在他眼裏就像是菜市場裏供人挑選的白菜。
卿清也開始不顧一切地反駁:“你不要總把別人想得那麽壞,對方能圖我什麽呢?錢嗎?那就讓他圖好了。更何況我是搞藝的,我就喜歡長得好看的花瓶,介紹人給我看過照片,他們都是我喜歡的類型。”
萬俟延冷笑,極力克制自己的緒:“照片可以修,你怎麽知道他們不是故意修你喜歡的花瓶樣子?還是搞藝的呢,修沒修圖你看不出來嗎?你未免也太過天真了吧?”
得,又開始無差別地攻擊起的專業水平來了。
卿清也想,萬俟延真的是又冷漠又荒唐。怎麽,要結婚這事是礙著他眼了嗎?
他是怎麽做到句句找茬的?
不了,也開始冷言冷語:“那萬俟總見多識廣,勞煩你多給我介紹些有趣又真實的花瓶了。”
萬俟延什麽話都沒說,只是盯著,笑了一聲,極盡嘲諷之意。
這無疑讓卿清也更加惱火,真心覺得萬俟延很過分,難道大晚上的把他邀進家來,就是為了聽他說出這些讓人氣得睡不著的鬼話嗎?
卿清也氣得牙都開始疼,又不想認輸,于是開始慌不擇言地對前人說:“不介紹也沒關系,反正我打算隨便找個人就結婚了。”
“隨便?”斜靠在桌前的男人頓住,目自上而下地掃視,從頭發、臉往下看,像是要將穿,語氣也是又冷又淡,“多隨便?跟你當初親完我就跑一樣隨便?”
卿清也愣住了,因為這個話題對他倆來說是一道陳年傷疤,雙方都知道傷在哪裏,所以沒有人會去主揭開,卿清也也沒有想到他會主提起。
忽然覺視線裏撲過來一層暗影,本高就相差一大截,不能在氣勢上還被人摁在地上擡不起頭來,于是卿清也著頭皮回答:“對。”
男人走近,靜靜地注視著,突然冷笑了一聲,像是不想讓好過一樣:“行。”
“那就跟我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