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希然覺自己頭好像沒那麼暈了。

緩緩地起，靠著沙發背坐下。

祁斯年轉走回前：“還醉著？”

仲希然搖頭：“沒。”

話音剛落，倏地倒在沙發上。

祁斯年忙俯去扶。

仲希然擺手示意不用他扶，祁斯年收回手。

倒了幾秒，又徑自坐起來，沖祁斯年說：“你看，我背坐得很直，喝醉的人坐不了這麼直。”

祁斯年：“……”

仲希然眼角余注視著他手里那個塑料袋，腦補出了一出祁斯年為連夜從津城趕回北城，給心的人送一盒解酒藥的drama大戲。

覺自己腦袋上冒了一串紅泡泡——他是不是真的喜歡呀。

小樣兒，藏好啊。

仲希然抿，仰頭九十度看他：“你不是說來不了嗎？”

祁斯年：“所以你就造反了？”

仲希然思考三秒，很重地點了下頭，差點歪倒，祁斯年這回手扶住。

周旭堯剛迷糊，被耀眼的燈閃了一下，立刻醒了：“誰啊？TMD趕關燈——”

一抬眼看見祁斯年，見鬼了似的：“你怎麼來了？”

祁斯年懶得理他，面無表把仲希然摟在懷里，站起來。

仲希然搶過祁斯年手里一直拎著的小塑料袋晃了晃：“你說他怎麼來了？”

當然是擔心，在意！

特意來給送解酒藥，接回家！

這話沒好意思說出來，給周旭堯一個“自己理解”的眼神，一面又想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啊？

直接告訴不就好了。

唔，他的側臉真好看，線條流暢，像心雕刻過似的。

想親。

不知道是不是喝酒了的緣故，今天格外膽大，甚至準備直接親他一口。

剛仰起臉，就察覺到手上一空。

祁斯年沒什麼表地把手里的塑料袋搶過去，砸到周旭堯頭上。

周旭堯抱頭痛一聲。

祁斯年冷聲：“等你清醒了，我再找你算賬。”

仲希然反應慢半拍似的，這會兒才回神。

哦。

不是給的解酒藥。

他竟然把解酒藥給了周旭堯？？？

剛才腦補的大戲瞬間崩了，仰起的頭也一下子回來。

祁斯年問：“能走嗎？”

仲希然：“非常能！！！”

祁斯年沉默半秒，果斷手將抱起來。

——他怎麼聽不懂人話？腦袋是不是壞掉了。

祁斯年一路將抱進車后座，還心地給蓋了條毯。

——解酒藥都不給我還給我蓋毯做什麼？

仲希然揚手把毯扔了。

祁斯年側頭看。

挑釁地對上他視線，頭頂明晃晃飄過一行字——怎麼著吧？

祁斯年懶得理，轉頭閉眼休息。

冷淡。

對待不喜歡的人就是這麼冷淡。

連毯子都懶得給撿，還擺個臭臉，不就出去喝了點小酒嗎？

仲希然腹議。

一路上夫妻倆誰也沒說話。

終于到家，天已經微微亮了。

祁斯年手抱，仲希然賭氣掙扎：“不用你抱！”

祁斯年強行將抱在懷里，那點兒力氣對他來說跟沒有似的。

仲希然又掙扎幾下，見沒什麼用也就老實了。

抬頭，看著祁斯年那張清冷淡漠的臉，加上酒勁兒，憋了一路的話忽然再也忍不住。

叮一聲電梯響了，祁斯年邁步進去。

仲希然突然揪住他大領，耍賴似的問：“你為什麼不給我解酒藥？”

電梯門闔上。

鏡面里，祁斯年抱著的姿態分明是親的，但話語卻帶著譏誚。

“你不是沒醉？要什麼解酒藥。”

“……”仲希然一噎。

電梯開了。

祁斯年抱著走到門口，俯去按指紋，聽見很輕地說：“你為什麼不給我解酒藥？就算你不喜歡我，我也是你太太，你在外頭怎麼這麼不給我面子。”

祁斯年頓一下，垂眸看。

臉頰紅得厲害，靠在他肩頭，撇著角，似乎有點委屈。

“今天周旭堯說你不行，虧我還悶了瓶啤酒替你保。”

祁斯年：“……”

門開了，祁斯年把抱進臥室，慢慢放在床上，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去給你煮解酒湯。”

仲希然愣一下，看他。

祁斯年平聲：“解酒藥也傷肝。”

仲希然噢一聲：“那你還給周旭堯喝。”

“他活該。”祁斯年掉大掛進柜，聲音微冷，“誰他欺負我太太。”

他喊太太真是越來越順口了。

仲希然忍不住彎了彎。

大約十五分鐘，祁斯年端來一碗溫涼的解酒藥給。

“快喝。”

仲希然勉強被他扶著坐起來：“其實我真的沒醉。”

就著他的手抓住碗，“我是給你面子。”

祁斯年皮笑不笑：“我謝謝你。”

“不客氣。”一口氣把解酒藥干了。

喝完藥，祁斯年把按進被子里：“睡覺。”

霍地坐起來。

“祁斯年，我想當全中國最好的導演。”

祁斯年一腦袋：“好。”

大喊：“我肯定能做到的！我攝影很好，編劇也很好，我是個全才！我很會拍！”

忽然激起來，“不信我現在找攝影機給你拍一段看看。”

祁斯年扶住：“不用，我信。”

“不行，我必須證明給你看。”自顧道，“噢，家里沒攝影機，但有相機——”

仰頭看著祁斯年，跟小孩子似的一雙眼笑得很明亮，“你送我的！”

祁斯年呼吸慢了一瞬。

手被掙開。

晃晃悠悠去客廳找出祁斯年送的相機，拿在手里，跟追出來的祁斯年說：“這個鏡頭很好，你很會挑。”

祁斯年：“謝謝。”

仲希然一只手拎著相機，一條手臂勾住祁斯年的脖子，把他往下拉，低聲音：“我悄悄跟你說一個，你不要告訴別人。”

祁斯年抬眉：“什麼？”

仲希然小小聲：“我想拍自己。”

真是醉了，不等他問，一腦兒全說出了出來。

驕傲的語氣：“我材太好了，我大，還很，形狀也好看，我每次洗澡都要欣賞好半天。”

祁斯年：“……”

“但是我不敢拍！我好慫！我還沒有為藝獻的勇氣！”

祁斯年黑了臉：“確實不到你為藝獻。”

仲希然點頭：“我的就只有你看過，好看嗎？”

祁斯年嗓音發干：“好看。”

仲希然滿意笑了，呼啦一下扯開他襯衫，說：“你的也好看，線條流暢，還有人魚線……你為藝獻一下，了服給我拍幾張行嗎？”

祁斯年義正言辭：“不行。”

仲希然想了想：“就上半。”

祁斯年：“那也不行。”

仲希然又晃他：“為什麼？你材這麼好……”

可能是晃得太厲害，突然沒忍住，一口氣吐在了祁斯年上。

“……”

“對不起。”仲希然有點懵。

祁斯年蹙眉，掉襯衫，著膀子把安置到沙發上坐下，把弄臟的地方干凈。

洗手后又進廚房給往吸管杯里灌滿解酒湯，遞到手上：“你再喝點兒，我去洗澡。”

噢一聲接過來，目恰好看到他腹上的人魚線，抱住水杯的手了。

祁斯年剛走兩步，忽然聽見仲希然問：“為什麼？”

他回頭：“什麼為什麼？”

仲希然垂眸：“沒什麼，你先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