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知把玩偶隨手放在旁邊，看也沒看，然后緩緩發車子。

沒過多久，雨勢漸收。

放下來半邊窗，風里浸了潤的涼氣，過臉頰。

墨云鼓一團翻卷著，被風吹散。

車子七拐八拐，停在一個小巷口。

陸清知打開車門：“車開不進去，幾步路，步行過去。”

吃個飯還真不容易。

大明星嘛，阮雙檸也理解，肯定不能去一般的地方，當然是越偏僻越好，乖乖地點頭說好，跟著下了車。

巷子雖窄，路面卻平整，墻角冒出淺綠的草，葉序互生，子短長不一。

刺玫花叢叢疊疊，雨水洗過后更顯得新鮮，有橙黃的燈從其中出來。

“到了。”

阮雙檸抬頭。

眼前是個兩層高的建筑，很小，看起來也很舊，卻屋頂尖尖，建造城堡的樣子，建筑周涂，招牌一跳一跳地閃著，上面寫著“舊夢食堂”。

小吃店常去，小吃城堡卻是第一次來。

很特別。

阮雙檸之前沒聽說過。

陸清知看起來是這里的常客，他徑直走在前面，挑開門口的水晶簾，對迎上來的老板娘說：“水仙姐，兩個人。”

店冷清，寥寥幾個人坐著，正埋頭吃面，幾乎每個人面前都擺著松石綠的小瓶，瓶子不大，細口胖肚，歪歪斜斜地畫了兩枝桃花，里面不知道盛著什麼。

“小陸來了，”老板娘帶著笑，刻意低聲音，聽他說“兩個人”時有點兒驚訝，目快速掃過阮雙檸，“這是？”

阮雙檸自報家門：“你好，我阮雙檸，是陸清知的……”

介紹到這里突然卡殼，是陸清知的前妻？太勁了點。

朋友？不和前任做朋友是做人的道德準則。

拿不定主意，斟酌著找了個自認為最恰當的關系——

“戰略合作伙伴。”

陸清知神漠然，淡淡掃過來，看仿佛在看一個智障，什麼也沒說。

“還是老地方，菜單在桌子上，”水仙姐人很爽利，說話也快，“十分鐘后我去拿單子。”

“好，”陸清知點點頭，回頭住正好奇四打量的，“二樓，走了。”

“哦。”阮雙檸亦步亦趨，跟在他后。

二樓最拐角有個小包間，是陸清知專屬，每次他來“舊夢食堂”，水仙姐都會安排他在那兒，私好，不會被認出來，也無人打擾。

兩個人對面坐下，長木桌紋理分明，頭上懸著蓬松的羽吊燈，燈是暖，勾著人影投到墻壁上。

陸清知把菜單推到面前：“想吃什麼隨便點，這都是水仙姐的私房菜，味道很好，其他地方吃不到。”

阮雙檸翻開菜單，一下子就被上面的圖吸引住了。

和別不同，舊夢食堂的菜單是純手繪的，線條靈，調配讓人眼前一亮，很清楚，這種彩覺是絕對天賦，手指劃過那一幅幅配圖，阮雙檸簡直移不開眼。

“這是桃桃畫的，”陸清知從麋鹿杯架上取下兩個磨砂霧面的冰川紋杯，倒上青檸水，其中一杯額外加了兩勺蜂，推到阮雙檸面前，見對畫興趣，順口說，“桃桃是水仙姐的兒。”

薄薄兩頁紙，水仙姐很珍惜地過了塑封。

阮雙檸欣賞完畫，準備點餐，也不喜歡講究什麼搭配，反正是請客，只挑吃的：“要一份香梭子蟹，梅漬小番茄。”

再翻到下一面，看了看：“還要鮮蝦云吞面，再來一碗桂花紅豆沙小圓子好了。”

鉛筆在陸清知手里，說一樣，他就勾選一樣。

點完沒過多久，水仙姐上來拿菜單，先確定點好的餐，沒抬頭，問：“小陸還是老規矩？”

陸清知沉聲：“不用，點的那些來雙份，那份辣，梅漬小番茄不要冰，云吞面的湯里加一個打碎的蛋。”

聽到這里，水仙姐不著痕跡地掠過阮雙檸。

正在努力喝水，坐姿很端正，肩膀纖瘦平直，鎖骨秀致，被細細的吊帶住，出的皮細膩，白得晃眼。

五小巧致，清純漂亮的長相，配上濃黑水靈的圓眼睛，看起來年紀很小。

水仙姐越看越覺得驚艷。

陸清知一向眼高于頂，認識那麼多年，清楚得很。

水仙姐一臉了然，眼睛笑得瞇起來：“喲，我第一次見你會照顧別人。”

陸清知出道之前在舊夢食堂打過短工，那段時間是店里生意最好的時候，很多孩兒專為他而來，控加聲控的雙重福利。

他看起來溫，極度好看的皮相，眉眼清晰，鋒利又多，等點單的時候格外耐心，對這份兼職盡心盡力，可水仙姐看得分明，他的眼神冰冷沒有溫度，對什麼都不在意。

有大膽的生故意搭訕：“帥哥，飲品的冰加得太多了，吃太多冰對不好，你怎麼都不會照顧人的。”

他略顯狹長的眉眼勾著笑，笑意卻未到達眼底：“下次冰請提前說，我為你提供服務，并不提供照顧。”

明明溫如耳語般的語氣，卻令人聽得心底發涼。

這一刻的陸清知和那時候截然不同。

“記好了，稍等一會兒，小可以嘗嘗我這里的青梅醉，獨家方，十幾年來的金字招牌。”水仙姐向阮雙檸推薦自家釀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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