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薑荷加了會班。

    剛要關電腦離開，就看到以前的高中群開始刷屏，這個群已經好多年沒靜了：

    【高玥的弟弟高進進去了，你們知道嗎？聽說是故意傷人罪，傷得還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顧政昀。】

    不曉得是看到“高玥的弟弟”還是看到“顧政昀”，薑荷的心了一下。

    高玥是薑荷的高中同學，特別儉樸、特別善良的一個孩子，大冬天的把自己的圍巾給薑荷戴，夏天把自己的小風扇給薑荷吹，薑荷生病的時候，會給薑荷記筆記；總之，就像是一個小天使一樣。

    的家人也都特別好。

    薑荷去家做作業，確實記得有一個弟弟，小男孩特別善良，每次去了都給薑荷倒水喝，把自己的桌子騰出來讓薑荷做作業，那孩子好得讓人心疼；

    原來，上次拿硫酸潑顧政昀的那個孩子竟然是高進麽？

    他那天做的事雖然很瘋狂，但是他的臉上，仍然難掩當年純良、而憨厚的樣子。

    怪不得薑荷看到他臉呢。

    薑荷的心被揪了起來。

    【哎，這一家子好慘，當年高進多好一孩子，人聰明，憨厚，學習也好，清北的苗子，被害這樣，隻能去送外賣。人家的爸爸媽媽哥哥姐姐都被害死了，還不許人家發泄一下怒氣？資本家果然不懂人家疾苦，要了人家的房子，還要了人家的命。】

    【要不然咱們眾人寫書把高進給救出來吧，他要是再進去了，這家子可就真完了。】

    【這種故意傷人罪，是要提起公訴的，哪能說讓他出來就出來？】

    ……

    群裏還有很多人在評價這件事，但薑荷一直在想著高進。

    八點多的時候，薑荷心事重重地上了電梯。

    電梯裏隻有一個人，孤零零的。

    下了一層後，上來一個人：顧政昀。

    他看到薑荷，似乎也愣了一下。

    想到高進現在還被拘留著，難免起了惻之心。

    “顧總……”薑荷忍不住開了口。

    “什麽？”顧政昀微微側了側頭，鏡中的薑荷，言又止。

    “你能不能去把高進放了？他是我同學的弟弟，我剛才聽說，我同學已經去世了，他們家裏現在隻剩下高進一個人，靠送外賣為生，特別苦。”薑荷想到高進小時候，那純良小男孩的樣子，忍不住鼻頭有些發酸。

    “你不是不認識他？”顧政昀微皺著眉頭問薑荷。

    “我當時隻覺得眼，後來聽同學們聊起來，才知道他是我同學的弟弟，好多年沒見，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來。”薑荷說道。

    “如果硫酸潑在我臉上了，你是不是也要來替他求？”顧政昀冷冰冰地問薑荷。

    “不會的！”薑荷斬釘截鐵地說道。

    “他是來殺人的你知道麽？”顧政昀沉默片刻後，對著鏡中的薑荷問道。

    “可他隻是失手傷了我，並沒對你怎麽樣不是麽？”薑荷盯著鏡中的顧政昀，“他是故意傷人，這種案子是要提起公訴的，您能不能想想辦法？”

    “我同意撈人了麽？”顧政昀問道。

    薑荷便低頭不說話了，這個請求確實有點兒過分；畢竟這麽多年，並不曉得高進變什麽樣的人了，而且，顧政昀是害者，潛在的威脅是不小的。

    “算我沒說吧。”薑荷抬起頭來的時候說道。

    顧政昀很鎮定，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有沒有時間？請你吃飯。”顧政昀忽然說。

    鴻門宴？

    顧政昀一說吃飯，薑荷才想起來，從中午到現在，已經八個小時沒吃東西了，肚子得咕咕。

    薑荷猜：他多半是想解釋高進的那件事。

    “要去哪？”上了顧政昀的車以後，薑荷問道。

    顧政昀促狹地笑了一下，“去二環裏的小王府私房菜。沒吃飯的不是你一個人，我也了。”

    小王府的名頭，薑荷以前從未聽說過，畢竟不屬於這個層次，因此當看到小王府院中低調又奢靡裝修時，有一種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的覺。

    顧政昀找了一個雅致的單間，兩個人坐下了。

    “老樣子。”他跟服務員說道，接著，他又看向薑荷，“你呢？有什麽喜歡吃的？”

    天知道薑荷該怎麽說，連這裏有什麽菜都不知道。

    “給一張菜單。”看出了薑荷的窘迫，顧政昀又對服務員說道。

    “你多大了？”顧政昀忽然問薑荷。

    “什麽？”薑荷不明就裏。

    “你、多、大？”顧政昀一副跟薑荷談話很費勁的神。

    薑荷確定這個問題和今晚的談話沒有關係，倒像是在相親，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說道，“二十四。”

    “都二十四了，怎麽還這麽意氣用事？”顧政昀說到。

    薑荷：……。

    “高進的爸媽死在當年的那場拆遷中，海安地產要拆除城中央的建築，別人都搬遷了，就他們沒搬，當釘子戶，他們之所以不搬遷，是為了跟我對著幹，他們的長子高泉在國外讀書的時候獄了，後來畏罪自殺，他們都認為是我害的；

    因為周圍的房屋都拆除了，他們的房子失去了承重點，在一個風雨夜，房子倒塌了，家裏一家三口，包括高進的爸爸媽媽和姐姐都死了，就剩下高進一個人在外麵讀高中；我在郊區給高進分了兩套房子，他隻要了屬於他的那一套，我要資助他上學，他拒絕，自此開始跟我鬧。就這樣。”

    這還是薑荷第一次聽顧政昀說這麽長的話。

    或者說，解釋。

    “那在國外的時候，高進的哥哥為什麽要畏罪自殺？”薑荷又小心翼翼地問。

    有點兒害怕，生怕自己知道得太多了危險。

    畢竟眼前的顧政昀，城府極深，他幾句話就能把人拿住。

    “那是另外一個故事了。”顧政昀說到，他閉口不談。

    “跟人有關？”薑荷突然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顧政昀地盯著薑荷，他眼睛裏出來的銳利生冷，差點兒要把薑荷刺穿。

    “這麽關心我？”顧政昀端起茶杯來，戲謔地說道。

    “我……，”薑荷忽然口吃，臉通紅通紅的，“我對您沒有任何想法。”

    顧政昀心知肚明地笑了一下，沒說什麽。

    菜上來了，顧政昀知道薑荷意猶未盡，還有話說。

    可他，偏偏不問了，搞得薑荷心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