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接近午夜了，偌大的娛樂室里只有形單影隻的一人。本就瘦，現在將自己的小小一團，看上去就更顯脆弱了。電視上播放的是最新的搞笑綜藝，眼睛雖然盯著電視，然而卻能明顯看出的思緒本沒在節目上……因為眼睛的焦點本沒落在屏幕上。單世鈞覺心臟像被人打了一拳，悶悶的疼。

進去之前，單世鈞特意在娛樂室的門上輕輕敲了敲。主治醫生告訴他，患有創傷後應激障礙的病人，特別容易不安，也容易到驚嚇。

他因為職業關係，平時走路就悄無聲息的，這時要是突然出現，很可能會嚇到曲筱。

然而他清楚地看見，僅僅是這麼輕輕的兩聲敲門聲，也讓曲筱的雙肩微微抖了一下。

單世鈞微微擰眉，也許曲筱的狀況，比他們想像得更糟糕……

曲筱轉頭，看見是單世鈞，繃的緒又稍微放鬆了些，微微聳起的肩也逐漸放平。

「抱歉，嚇到你了。」單世鈞走過去，在曲筱邊坐下。男人的溫比高一些，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傳來的溫暖，讓心裡的彷徨和無助削減了幾分。

不知為什麼，這次醒來後，總是莫名覺得周發冷，背脊發寒。很想再靠近一些，多汲取一點那種溫暖。然而也僅是想了想，連手指都沒一下。

曲筱搖了搖頭，還衝他笑了一下：「沒，我只是看電視有些神。」

單世鈞：「……」明知在撒謊，卻不忍心拆穿。

曲筱說完這句話，又轉回頭去繼續盯著屏幕。

單世鈞知道，依然沒有在看，只是不想說話而已。

兩人的格像是顛倒了。沒話的那個變了話癆，說話的那個變得沉默了。

單世鈞安靜了一會兒，低聲道：「我剛才去病房找你……見你還是沒吃東西。」

曲筱垂眸，纖長的睫微微了一下：「嗯……沒什麼胃口。」

氣氛再次陷尷尬的沉默。

其實，悉單世鈞的人就會知道，他幾乎從來不主找人聊天。一般都是別人cue他，而他cue別人，幾乎都是因為工作上的事。

像這樣不斷嘗試，主尋找話題的況，簡直是絕無僅有。

但他知道，曲筱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他不得不迫自己，不斷地做出嘗試，走出自己的舒適區，去做從來不做、不習慣的事。曲筱現在就像溺水的人，必須有人站出來，拉一把。

單世鈞想了想：「你是不是睡不著？」

曲筱答：「嗯，白天睡多了。」

這又是一句謊話。真實原因是，一閉眼就會做夢，又會被拖回那個惡夢一般的場景，反覆迴。

與其這樣，寧願醒著。

單世鈞又道：「我陪你出去走走吧。待在這裡很悶，不如出去呼吸下新鮮空氣，換換心。」

曲筱想了一下，也是，換個環境，說不定真能換下心。

知道自己目前的心裡狀態很糟糕。自己是醫生，所以知道。目前的狀態就是早期PTSD的表現。但那些腦袋裡不斷重複的片段，偶爾聽到的幻音，都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本沒有主觀地去想，那些東西卻總是自蹦出來，像暗夜裡的妖魔，蟄伏在大腦的角落裡，隨時出來打個措手不及。這東西就像抑鬱癥一樣，那些負面思想，抑鬱緒，都不是患者能自己控制的。已經竭盡全力在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了，下午回復了同事的留言，代了工作後，就不停地刷手機，看新聞，看劇……可一旦大腦放空，哪怕片刻，那些東西就會再次出現在腦海里。必須強制地轉移自己注意力，去想別的事。

這種覺其實很累。疲憊，大腦也在超負荷運轉。比上臺手還累。

單世鈞見曲筱沒反對，便站起，朝出手：「走吧。」

曲筱盯著眼前那隻堅定朝出手，有些怔愣。抬頭看向這個在心目中向來冷酷語的『鋼鐵直男』，竟然在男人眼中看到了一種認真的溫。那種耐心的，堅定的神，讓幾乎能確定，如果在此刻拒絕，男人還是會換種方式堅持下去的。

這真的是認識的那個單世鈞嗎？還是說，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他？

娛樂室的燈有些黯淡，但曲筱在這一刻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周都散發著芒，很耀眼的那種。

第17章

雲城和紅羽鎮的氛圍和生活方式就很不一樣了。畢竟是大城市, 夜生活不是一般的富。

雲城本就是旅遊城市，晚上十一點過，街上依然燈火通明。路上三三兩兩的行人, 要麼是正打算去酒吧KTV嗨的, 要麼是準備去夜市擼串兒的。

醫院後面有一條食街，一到晚上就特別熱鬧，客流量不斷。這條食街是本地人喜歡來的地方。顧這裡的，除了住在附近的居民，也有很多下了夜班就直接過來宵夜的醫生。

曲筱跟單世鈞並肩在街上走，約察覺到周圍路人不斷投向他們這邊的視線。

一開始，曲筱還以為是自己上有什麼不妥，直到聽到一群和他們錯肩而過的高中生模樣的生在小聲議論：

「快看，剛才走過去那對好養眼啊。」

「男的俊的靚, 還是最萌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