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捂著肚子：「疼。」

曲筱看了一下他手放置的位置：「你躺下，我幫你檢查一下。」

阿哲依照曲筱的指示躺平。曲筱手指在年腹部輕按、叩擊檢查，發現他腹部得跟石頭一樣。而且在按到某些位置的時候，年疼得立刻咬住了，悶哼出聲。

曲筱收回手：「幾天沒大便了？」

阿哲臉紅了，隔了許久囁喏著：「四天……不，五天。」

曲筱：「我問你個問題，你跟我說實話好嗎？」

阿哲點了點頭。

曲筱：「你來的時候，在哪兒摔到過嗎？」

阿哲搖了一下頭。

曲筱：「那是……打架？」

阿哲瞳孔微微一，待要再搖頭否認時，曲筱又道：「你不說實話的話，我可能會做出錯誤判斷，耽誤你的治療。嚴重的話，會要命的。」

阿哲抿了抿，最後認命似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我沒還手。」

曲筱了一下年的頭：「好了，我沒問題了。你先在這兒好好休息，待會兒有護士姐姐過來幫你，做些檢查。你有什麼需要，可以跟我說，也可以跟說，好嗎？」

阿哲再次點了一下頭：「謝謝你……醫生姐姐。」

曲筱笑了一下，拉開簾子來護士：「小玲，你去一下急診科的李斌李醫生。」

「好的曲醫生，我這就去！」

不一會兒，李斌就從旁邊的診室匆匆趕來。

「曲老師，你找我？」

曲筱點一點頭：「你今天能上臺嗎？」

李斌愣了一下：「應該可以吧……我下午有一個剖腹探查，晚上八點有臺上臂骨折的。中間應該可以加一臺。」

曲筱：「行，那加一臺。裡面這孩子，發燒，排便異常五六天了。我初步檢查了一下，懷疑是外力導致腸道傷，引起腸梗阻，必須儘快安排手。待會兒我會讓小玲帶他去照個片，查下各項指標。」

李斌：「啊……？！可是……我沒主刀過腸梗阻的手……」

曲筱拍了拍他的肩：「凡事都有第一次。放心，下午我會跟你一起上臺。」

李斌了一下額角的汗，訕訕地：「可是曲醫生你的腳……」

曲筱：「所以，你主刀，我指導。」

李斌：「……」

曲筱看著他：「你還記得自己為什麼為醫生？病人等著你救命，你跟病人說『對不起，我沒準備好』？」

李斌低頭道：「您說的是。」

現在好歹有個大牛願意帶他，能學經驗就得抓時間學。以後自己要主刀了才說不會，那才真的是草菅人命。

*

曲筱預估得沒錯，阿哲的腸道是因為挫傷導致的腸梗阻。

從手臺下來，李斌覺整個人都要虛了：「好險啊，幸好您判斷及時。」

曲筱出一個真誠的笑：「手做得不錯，繼續努力！」

李斌忙不迭點頭：「我會的！謝謝您，曲老師。」

這名患者的況其實並不樂觀。病拖了太久，並發粘連腸梗阻，腸套疊，和部分腸管壞死。李斌當時開腹後一看這況，頭都大了。也虧得曲筱一步一步給他指導手細節，堅持用溫鹽水紗布熱敷，注普魯卡因，才挽救回了一段腸管。

李斌以前總是聽導師提及曲筱怎麼厲害，多麼年輕有為，看著的學覺得很崇拜，但也沒帶太多真實。

然而這次真的跟著出來了，親眼看著毫無保留、不餘力的救人，事事帶頭跑在前面，遇事沉著冷靜、見招拆招的風範，才知道那些誇讚遠不及其真人風采萬分之一了。

阿哲後恢復得很好，不出三天，整個人神狀態就好了很多。一周後，就能下地活了。

他格有些向，見誰都不說話，唯獨對曲筱格外依賴。曲筱憐惜他孤一人飄零異鄉，平時也就對他多上了一份心。經常給他帶吃的，有空也會陪他聊天。

曲筱發現，阿哲雖然看著向，但跟人了之後，話卻特別多，好奇心也重。本地的風土人，什麼地方有好吃的、好玩兒的，鎮子裡住了多戶人，趕集的時候會有哪些攤販，甚至，醫院裡的各種八卦，他都喜歡打聽，而且聽得津津有味。

「姐，我什麼時候能出院啊？你看我現在都能下地隨便走了。」

和曲筱混以後，阿哲就再也沒過『曲醫生』。一口一個『姐』，那個親昵勁兒，看得李斌都眼紅了。

曲筱：「再觀察幾天，等你況穩定些，就能出院了。」

頓了頓，忽然想到什麼：「你這麼著急出院，是想去找你的家人嗎？」

阿哲安靜了片刻，而後垂眸：「嗯，我想去打聽一下有沒有他們的消息。」

曲筱聲道：「等你好了，我先帶你去做難民登記。那邊也許有你家人的信息。」

阿哲點了一下頭，忽然又小聲說：「我還想去嘗嘗，醫院對門那家包子鋪的包子，你誇了好幾次了。我……好都沒見過包子。」

曲筱愣了：「你……沒吃過包子？」

阿哲再次靦腆地點了一下頭。

曲筱扶額：「早說啊。這樣吧，姐明天早上就帶你去。反正也不遠，就幾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