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菲的反應，看起來什麼都不知道。

看來，江韌還沒有說開，或者他可能還不打算說。

袁鹿沒有回答的問題，只反問：“你們認識？”

“是啊，他是我男朋友。”

景菲微笑，迎著的目，一字一句，咬字清晰。

人是有強烈第六的，有些事兒，有些人，一眼就能看明白。

袁鹿笑了下。

景菲問：“你是他同學？朋友？”

“你可以猜猜看，我是他什麼人。”袁鹿臉上的笑容很淡。

景菲聳肩，“我不猜，你有事兒就給他打電話，要不然我幫你打也行。”

“好。”

景菲帶著去了會客室，給倒了杯茶。袁鹿將合同放在桌上，拿了手機，撥通了江韌的電話。

有些事兒總得要說清楚，一直這麼不清不楚下去，對誰都不好。

正好，現在也算是個契機。

景菲放下茶杯，退後站在窗戶邊上，假意鎮定看著窗外，餘反覆打量袁鹿，從頭打量到腳，心頭忐忑不安，吐出一口氣，拿出手機，給閨發了個資訊。

【事務所來了個人，我覺不太對勁。】

這時，江韌的電話通了，袁鹿的聲音傳過來。

袁鹿：“江韌，我現在在你事務所，你要不要過來一下。我今天去了紹倫那邊拿了合同，想讓你幫我看看，如果沒什麼問題，我就簽約了。”

江韌在電話那頭靜默了足有四五秒的時間，而後便聽到他著怒的聲音，“有意思麼？”

袁鹿眉梢一挑，面微的沉了沉，目朝著景菲那頭看過去，正好也在看，兩人目對上。

袁鹿沒有回應江韌的話，直接掛了電話，將手機放進包裡，說：“他應該過會就來了，你也是法學院的？”

“是啊。”

點點頭，說：“那這些合同對你來說，也沒什麼問題吧？”

景菲把手機塞進口袋，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拿過那份合同，翻看了一下。

會客室安靜下來，這個時間點，事務所裡還沒什麼人，但都已經陸陸續續的回來，能聽到外面的靜。

袁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在包裡的手機震了好幾次，但沒有去拿，當做沒有聽到。

景菲的注意力有點難以集中。

兩個人誰都沒有先開口詢問，像是在暗自較勁。

敵不我不。

袁鹿喝下半杯茶，將茶杯放下，率先打破沉寂，“怎麼樣？合同的條款還算合理麼？”

“還行，相比較其他公司的條款，你這個很不錯了。”

“我簽約沒有問題唄？”

“沒什麼問題，這是短約，也就兩年，而且沒有任何限制。報酬的分配也很合理，可以簽約。”

袁鹿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氣氛再次僵住。

袁鹿的手機再次震起來，這次比較長，聽著像是電話。

景菲咳了聲，提醒道：“好像是你手機響了。”

“哦，謝謝提醒。”

沒有立刻去拿，等了一會，才拿過包包，將手機取出來。

不是江韌，是裴麗。

起走開幾步，到門邊去接。

“媽。”

“怎麼樣？簽約了麼？”

袁鹿說：“還沒，他們也沒著我簽約，我先把合同拿回來，仔細看看再說。”

“是是是，是要看仔細才行。我跟你爸商量著，要不然週末我們過來一趟，這也算是大事兒。關乎你將來的事業，得好好規劃規劃。”

“不用那麼麻煩了吧，我就只是單純試試。”

“這算什麼麻煩，就這麼決定了，到時候咱們坐下來好好聊聊。你現在也不算小，再過兩年就畢業了，是該好好想想以後，你要是想走這條路，爸媽肯定是支援你的。吃飯了麼？”

裴麗關切了幾句，這才掛電話。

剛掛電話，門突然開了。

袁鹿嚇了一跳。

“你不是鄒的表妹麼？怎麼在這裡？”

景菲聞言，立刻問道：“溫哥，你認識啊？”

溫繼進來，“算認識，上次去酒吧見過一回，可是印象深刻。你那段舞是跳的滿場沸騰，結束以後不人過來問呢。”

景菲：“哦，你們是在酒吧裡認識的啊？是你帶著江韌去的那天麼？”

“對啊，就是那天。”

袁鹿看一眼，覺出這話裡別有含義。

袁鹿笑了笑，沒有說話。

溫繼走到桌邊，看了一眼桌上的合同，“紹倫公司，不錯嘛。你這盤條，確實該出道。來，趁著你還是個小明，先給我籤個名，等你以後紅的發紫了，我就可以吹牛皮了。”

溫繼去拿了只馬克筆，還真讓簽名。

袁鹿有點窘迫，“你別跟我開玩笑了，我只是籤個短約，賺點生活費什麼的。不是真的去混娛樂圈。我今個過來，就是想讓你們這邊的律師幫我瞧瞧，這合同規不規矩，有沒有什麼藏的坑。既然你是鄒的朋友，那肯定不會騙我，你也幫我瞧瞧。”

景菲挪開一點位置，讓給溫繼。

江韌到的時候，就看到他們三個聊的開心，氣氛融洽的很。溫繼坐在兩人中間，遊刃有餘。

他進來的突然，溫繼看到他有幾分詫異，“小江？你今天不是請假麼？”

袁鹿和景菲同時看過去。

這場面實屬令人頭大。

江韌：“我來拿點東西。”

“哦，那你去拿吧。”

這裡沒人知道江韌和景菲是男朋友，更沒人知道，袁鹿也是他朋友。

江韌退出去，袁鹿沒有直接說穿，但也沒什麼心思再坐下去。

溫繼還準備繼續侃大山，袁鹿先一步說了告辭，“我還有別的事兒，既然這個合同沒問題，我就先走了。不打擾你們上班。”

“那我送你吧。”他跟著起，“要不加個微信，到時候你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找我，免費諮詢，不收你費用。”

“不用了，我有免費可以諮詢的地方。”微笑婉拒。

出了會客室，江韌坐在自己的工位上，面無表，聽到靜朝著這邊看了眼。

溫繼送袁鹿出去。

景菲沒再跟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忍著沒有去質問江韌，只是看了他一眼，正好就對上了他的目。

抿了下，迅速的移開視線。

手機裡躺著閨的回覆。

【小三？】

過了會，江韌才起，先走到景菲的座位邊上，彎下，說：“晚上我過來接你。”

斜他一眼，“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等著。”

他抬手在頭上摁了一下，而後便出了事務所，到電梯口，正好遇上回來的溫繼。

點頭示意後，江韌進了電梯。

袁鹿沒走太遠，因為知道江韌肯定會下來，不管他下來是來做什麼，他都是會下來找的。

找到了江韌的車，就站在車邊上等著。

今天是個豔天，正午的太很大很曬，拿著遮傘沒用。

等大概十分鐘的樣子，車燈閃了下，回頭，便瞧見江韌朝著這邊大步過來。

“上車。”他冷聲道，從側走過，徑自先上了車。

袁鹿了額頭，上前拉開後座的門，上了車。

車子啟，很快就離開了商業園區。

袁鹿只在上車的時候看了他一眼，便一直側頭看著窗外，沒有主說話。

景菲那句話，到現在還清晰的落在腦子裡，反反覆覆的響起。那是正宮的氣勢。

臉白了兩分，沒有再繼續往下想。

車子一路開，目的地是的舞蹈學校，車子停在路邊的停車位。掛上檔，沒有熄火。

袁鹿等了一會，江韌都沒有主開口。

“你說吧。”坐直，往另一側挪了挪，這樣方面講話。

江韌沉著臉，那表是要發火的前兆。

見過。

只不過跟以往不同，這次這火是對著。

江韌：“你是故意的吧？”

他回頭，便對上了的目，眸深沉無，沒有表。

袁鹿不語，只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江韌：“你自己心裡清楚你是什麼位置，想跟著我，你就給我忍著。”

袁鹿抿了抿，攥著合同的手了，“我不太清楚我自己是個什麼位置，你倒是告訴我，我現在是個什麼位置？”

死死盯著他，臉一分一分的白下去。

江韌冷笑，“別在這裡給我裝傻。”

笑了笑，他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像是鋒利的刀刃，將的心臟一片一片的切割。

“江韌，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跟我說過的話？”

“床上的話可以當真麼？袁鹿，你在這裡跟我裝什麼單純？以前年紀小你說你不懂，我信你，你現在跟我說你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就太假了。還有，是你自願給我，不是我你的。大家都是年人了，那都是你我願的事兒，你在我面前裝可憐，裝無辜。你不會以為，我要了你，我就非你不可了吧？”

袁鹿一時沒忍住，揚起手裡的合同書，直接打在了他臉上，夾子劃過他的臉，落下了一道痕。

口起伏的厲害，火氣直衝頭頂，“你發什麼神經說這種話？！”

“你發什麼神經跑事務所去鬧？”他一把奪過手裡的合同書，直接扔出了窗外，“就你這破合同，有什麼值得你親自去事務所找律師看的？你甚至可以先給我打電話，但是你沒有。”

“你自己邊幾個男人你自己清楚，做到互不干涉，很難麼？”

袁鹿再次揚手，這一次江韌直接扣住的手腕，“打一次是我沒有防備，你還想再來？”

袁鹿氣的說不出話來，本來吵架的本事就不好，上這樣劍拔弩張的時候，就更是拙。

“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半晌，冷聲問道。

他沒有回答，“袁鹿，你要明白，我不可能只跟你一個人談。時間長了，新鮮沒了，就會膩。我不信你沒有這種覺，就算你現在沒有，以後也會有。其實我們現在才是最好的關係。”

他轉手握住的手，“別鬧了，好麼？”

袁鹿：“我沒聽懂，在你眼裡我們是什麼關係？什麼時候男之間睡覺，是一件隨便的事兒了？是，這事兒是你我願，可這裡面有個字吧？睡覺是在這個字的前提之下吧。”

“到底是什麼讓你覺得我是一個很隨便的人？你是覺得我也一腳踏兩船了？所以才做了這種事兒，到底是誰告訴你的？”

江韌看眼，轉開了頭，袁鹿一把抓住他的領，將他拽過來，“我之前跟你說的那些話，我上紋下的這個紋，在你眼裡都是玩笑麼？”

有一句話一直在嚨口，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最後，洩氣一般，鬆開了手，坐了回去，了臉，說：“我沒有很多男人，你可以查，如果你能查到半個出來，我就立刻從你眼前消失，以後都不會出現在你眼前。”

袁鹿閉了閉眼，“你是不是喜歡？”

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眼淚一下就掉下來，並且再也控制不住緒，沒有等他回答，就拿了包迅速下車，逃命似得奔進了學校大門，連路上的合同都顧不上撿。

從來都不敢去想，江韌會喜歡上別人這件事。

一口氣跑上了學校的天臺，這裡沒有人，不管怎麼哭，都不會有人發現。把包丟在地上，慢慢蹲下來，抱住頭，不再剋制，肆無忌憚的哭。

不知道過了多久，覺自己再也流不出眼淚了，只剩下嗓子習慣的發出嗚嗚聲。

眼睛疼，嚨也不舒服，整個人哭的發麻，腦袋嗡嗡的。

胡的了臉，暫時忍住了眼淚，拿出手機，正好卓彥馨的電話進來，想也不想直接掛掉，打給了陳萌。

陳萌一接通電話，就再次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陳萌……”

只說了這兩個字，之後就只有哭聲，長長的一聲‘啊’。

陳萌被這架勢嚇到，即便是在電話裡，也能猜到眼下是個什麼樣子，等了半天，見都沒有停止哭泣的意思，“你先別哭了，是江韌劈了？”

袁鹿仰頭看著蔚藍的天，眼淚不斷的從眼角落下，吸了吸鼻子，“我不知道。”

“什麼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是他劈，還是我足了。”用力自己的腦袋，頭髮的七八糟，“我現在很，七八糟的。我覺我活不下去了，做人怎麼那麼難。”

“胡說八道什麼！你先去洗把臉，平復好心，然後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兒。你這人就是喜歡藏事，你要是什麼都肯跟我分，就沒有今天這一出。”

一隻手住額頭，良久以後，才斷斷續續的把事說了說。

“他是不是喜歡上那個的了？他不喜歡我了吧？”說到這裡，又忍不住要哭，“原來那麼容易就會變，他以前的那些話，都不算數了。萌萌，我這輩子算是完了。”

“不喜歡你還跟你上什麼床？”

“可他因為那個的跟我發火。我也以為，能睡在一起，是因為有，因為喜歡。他以前說，只要我給了他，他就會對我負責到底，還說會娶我，這輩子就只我一個了。可他今天說……”聲音發，嚨口似有棉花堵住，說話都費勁，“他今天說，就算跟我睡，也不是非我不可。”

陳萌：“哎呀，你先別哭，哭能解決什麼問題。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袁鹿：“在學校裡。”

“一個人麼？”

“嗯，我不想讓人看到我這樣。”

“要不然我明天過來？你那裡有地方給我住麼？”

袁鹿：“有。”

“那我一會訂票，你來接我？”

“好。”

“那你別哭了，今天先什麼都不要想，好好休息。實在難，就喝點酒，喝醉了也沒問題。就在宿舍裡喝，或者找個人陪你去酒吧喝。別忍著憋著，該釋放還是要釋放一下緒。”

“好。”

“江韌這事兒，我一定幫你搞定，有我在，你別慌。”

“好。”

……

江韌在下車，將那份合同撿了回來，丟在了副座上。

他朝著校看了一眼，最終還是驅車離開。

路上，周迎給他打了個電話。

“有事兒沒？”

“沒，今天沒工夫招待你了，你自己找樂子吧。”

“行吧。”周迎沒有立刻結束通話電話，默了一會後，問：“你對袁鹿什麼況？怎麼又在一塊了。”

“沒在一塊。”

江韌不耐煩的落下這句話，就掛了電話。

江韌驅車在路上轉了幾圈，時間差不多了才去事務所，等人的時候，了不煙。

景菲下來後，沒理他，直接從他跟前走過去，朝著地鐵站去。

江韌沒跟，站在原地，瞧著走遠。

他這會煩的厲害，不想哄。

他丟了手裡的煙，自顧自上車，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一下竄進車流。

景菲聽到了，也看到了他的車子，不由的停下腳步。心裡生氣，可看到他走了，又後悔。

跺了跺腳，拿出手機，給閨打了個電話，“出來一塊吃飯，你得幫幫我了。”

……

袁鹿本想睡覺，可躺在床上怎麼都睡不著，最後決定去喝酒，大醉一場再說。

就給鄒打了電話，讓帶去那種環境好一點的酒吧喝酒。

鄒開車過來接，看到紅腫的眼睛，就明白了。

帶著去後海，找了一家以前心不好常來了一家酒吧，這裡的駐唱個歌手，歌唱的很好聽。

兩人進去，老闆娘跟鄒認識，給們安排了位置。

袁鹿出來連手機都沒帶，就只帶了個錢包。

沒有手機，就沒什麼念想。

鄒給來了各種各樣的尾酒，滿滿一桌子，五六的，在燈下特別漂亮。

“這是初。”

鄒指了指一款白的尾酒，聽到這兩個字，袁鹿心裡就泛酸。

但也拿過來，一口飲盡。

“我今天是要喝醉了，你就別玩了，好好看著我。”袁鹿在喝醉之前，囑咐了鄒。

……

在們座位的後側角落的座位裡，景菲指了指，“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