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重活一世，祁旭了十五歲的年，心自然也不如帝王時期，不曾免了的禮，不過是因為崔錦之未選他做親傳弟子，而去教導一個異族所生的皇子罷了。

只是崔錦之剛剛蘇醒，哪里經得起這樣細碎的功夫折騰，慘白著臉，用手輕輕地撐著地，才避免了一頭栽下去的局面。

“見過二皇兄。”一道聲音響起，祁宥毫不猶豫地袍下跪，不著痕跡地從背后扶了一把崔錦之。

上首之人仿佛這才聽見了靜，轉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二人，溫和地笑了笑：“丞相大人來了，四弟竟然也在，快免禮。”

他上前一步，虛托著二人起：“都怪我不好，看丞相珍藏的字畫迷了，一時間竟沒聽到。快座。”

崔錦之被祁宥攙扶著坐在下首的一把木檀椅上，輕輕地了幾口氣，才開口問道：“臣子不濟，讓殿下見笑了。”

“丞相哪里的話？大人這一病，倒是牽扯了整個京城的心啊。父皇同我，日日掛念著大人的病。”

年眉眼舒展，言辭懇切，仿佛真的日日憂心：“如今丞相終于醒了，父皇也能放下心來了。”

崔錦之斂眉低眉，“臣有罪，竟讓陛下掛念。”

祁旭擺了擺手，輕笑起來。

“只是丞相這一病，朝中上下倒是套了，都盼著大人能早日回來主持大局呢。”

“殿下說笑了。”崔錦之聽了這話，抬頭看了眼祁旭，又緩緩地收回視線，眸里約泛出一嘲弄之意，“陛下是圣明天子，日日勤勉朝政。我等不過是仰仗陛下才博了個好名聲罷了，何來主持大局之說呢？”

祁旭笑意收斂，臉上閃過一翳，他右手輕輕地挲著袖口，才重新掛起一抹笑，“是我胡言語了。”

他又看向像個明人似的祁宥，“四弟照顧丞相大人辛苦了。如今整個京城上下，都道四弟重義，為皇子，卻沒有毫驕矜之氣，愿意不解帶、不辭辛苦地照料大人。”

二皇子眼中閃過晦暗不明的緒，又很快地掩飾住，繼續溫和的開口：“父皇都說要重重地獎賞四弟呢。”

祁宥恭敬地低下頭，沉穩地回答：“丞相是我的老師。老師重病，學生照料本是分之的事，皇兄過譽了。”

二皇子見這兩人回答都十分謹慎，防備，心里不由得冷笑一聲。

“不過四弟子如今是大好了？”祁旭面上又掛起一抹擔憂之，“那日我將四弟從太池救起來，你已經凍得臉青紫，可把皇兄我嚇壞了。”

熏籠里的銀碳夾著指甲蓋大小的香片靜靜地燃燒著，寥寥升起的煙霧縈繞在三人間，隔絕開了祁宥的視線，他仍是八方不：“那日多謝皇兄，若非皇兄及時出手，我怕是早……”

他低垂下眼簾，顯得有些無助。

祁旭卻笑起來，“四弟何必謝我，你我手足，救你之事何足掛齒。”

他的笑容越擴越大，竟讓人看起來有些森寒。

“若是真要謝，還得謝我旁的一個小太監，若非他建議我去太池旁走走，我又怎能恰到好地救起四弟呢？”

祁旭端起旁的茶水，輕輕拂開浮沫，卻不著急品，只是打量著手中的曜變盞，目沉沉地看向祁宥，“只是可惜，這小太監做事手腳的，竟打碎了江南進貢來的一對鷓鴣斑建盞。”

“母后發了好大的火，已讓人拖出去打死了。”他放下手中的茶碗，看似輕笑著搖了搖頭，眼睛卻一直瞧著祁宥的神。

隔著煙霧，只見年已彎了彎，輕聲道，“死了啊……真是可惜。”

“畢竟是皇兄邊的人，再怎麼有功，到底還是要念皇兄之恩。”

崔錦之看著他們二人鋒，臉上卻已經有了幾分困倦的神。本就是大病初愈，還未曾休養一刻，就強撐著起應酬，此時此刻早已是心力瘁，哪里還有空管這二人看似平淡話語下藏的石破天驚呢？

的眼皮在這溫暖的正廳中都快要耷拉下來，手中也漸漸不穩——

清脆地“啪嗒”聲響起，茶盞重重地落地。

崔錦之閉了閉眼，撐著子彎腰道：“臣一時失察，才錯手打碎……”又別過頭去，重重地咳嗽起來。

“我去為老師端藥來。”祁宥見狀，起出門。

祁旭瞧臉實在蒼白，也終于站起來，溫和地扶住，“大人好生休息，盡快養好子，早日回到朝堂上忠心報國才是。”

他使了個眼，侍從們便魚貫而，將無數珍寶補品悉數擺開在正廳。

“這些，不僅是父皇的旨意，還有我對丞相的一片心意。”

他看著眼前形單薄，背脊卻得筆直的如玉公子，終于輕聲開口說出了此刻自己的來意，“大人志在天下，心懷百姓，我知大人不愿參與皇室之爭。”

祁旭握著的手，“可大人亦知在旋渦中，難能由己的道理。旭出生皇室，亦不由己。”

“可若是你我攜手，共同開創天下盛世，將來青史留名，百姓念，才無愧天地與自。”

他字字句句含著懇切之，鄭重地問：“大人，可愿？”

崔錦之盯著眼前這位年方十五的小年，形漸漸和前世那位沉穩的年帝王重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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