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說實話讓寬心：「娘，我是自己瘦下來的，不是因為生病。後宮裡的姐妹們都瘦，我也想輕盈點兒。」

「小傢伙，知道了。」林夫人颳了刮我的臉頰，眉頭展開來。

我們母二人又說了一陣話，一直到下午，林夫人才不捨地回了家，走前囑咐我：「記著啊，團兒圓兒留下把門，若有人過來，就說小姐睡了。你是打著為皇上祈福的幌子出的門，去為自己求子的事暴了總歸不好。到時候，人家問什麼你說什麼就是了，不用害。問完你，他明日自會回我的。」

我本來打算矇混過關，聽了這句，也只好勉強地答了句「是」。

第6章 燈下人

是夜，我在團兒的催促下上了路。

事前我跟團圓二人開小會，商量我到底跟他怎麼說。

我的意思是隨便一個時間算了，我就不信這個道士這麼神，還能算出來我說謊不。團兒極力反對，說別的道士還好說，這個青蓮就是這麼神，況且這是什麼地方，是國觀！在神明前撒謊，遲早會遭報應的。

圓兒說：「拉倒吧，照這麼說，我們今天已經跟夫人撒謊了，報應在哪？小姐要是如實說了，明天怎麼跟夫人解釋為何來太虛觀？」

團兒：「左不過說是真的想祈福嘛。」

「你這時候又不怕遭報應了？」

最後兩人讓我見機行事。

這會開得可謂是毫無意義，而且還讓我遲到了。

我提著盞蓮燈從後門溜了出去，悶頭往前跑。這小路蔽是蔽，但顯然不是為走人而設計的，又窄又荒，到是雜草。我走了半天，終於到了西殿。

西殿著坤道所居的玉清殿，是太虛觀一片空置的場地，修得豪華，卻無人居住，是供皇帝大郊天時隨行的眷短暫停留的。

我一頭撞進這個古建築叢林，迷路了。

白天看這地方是真的清新雅致，一到晚上，要多詭異有多詭異。我數著院子走了兩圈，哪個門裡頭都不像有人，心裡不有點發，心想，莫非團兒說的話是真的，真有報應這回事兒？

正想著，終於看到一個門裡出點燈。我鬆了口氣，整理了一下，推門而。

果然有個著青道袍，頭戴蓮花玉冠的道長。此刻，他坐在院子裡的石桌前，正在看一張紙。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遲到了。」我快步上去。

他聽見這話，便抬起眼來看我。

我怔了怔。

石桌上擱著盞八角紅漆小宮燈，淺橙的燭映在那人極清的臉上，給他淺淡的眼仁里灑了一點。這一抬眼，真似兩點疏星照人。

偏僻院落，貌道士。

媽媽，你就說，是不是想讓我！

我正在遐想中間，對面上下打量了我一通，說道：「林如珠？」

「是我是我，」我這才訕笑著上前坐在他對面，「讓你久等了。」

他將紙折起，目朝我後飄了片刻，又回到我臉上：「無妨。你說。」

「要做的事，我娘都跟你說了吧？」

「說了。」

這道長看著年紀也就二三十歲，雖容貌昳麗，但道行似乎並不深。我斟酌了一番，說道：「那個時間，是本月初三的亥時。」

他聽見我說這話，眼神稍微往我後躍了躍，頭也幾乎不可見地一偏。

後忽然有點微微的響。我向來敏銳，迅速往後轉去，只見一條黑影在我眼前閃過，隨即消失不見。

我嚇得一躍而起，隨即哆哆嗦嗦地舉手指著黑影離開的方向：「你你你你看見了嗎？」

這不是他召出的鬼吧？！

實在不是我迷信，主要是經過團兒的灌輸和剛才鬼打牆氛圍的烘托，我的心臟真承不住這種刺激。

道長微微抬眉，說：「你說呢？」

「別別別別！」我的心理防線徹底崩塌了，把凳子搬到他旁邊著他坐下，「道長，你別生氣，我說實話，我都說。那個，我們倆本就沒有上……圓房。他才十三歲，我又不是禽！」

那人一愣，而後臉上浮起些許笑意，又被他摁下去了。

「哦？」他還裝作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娘也不知道，你別怪。以為我此行是來找你求子的，所以才為我們牽線，但是誤會了，我那個、我是被皇上罰來請牌位的。我怕多想，只好跟你撒謊。實在抱歉。」

「無妨，」他饒有興致地打量了我幾眼，「你爹曾教你武功？」

我不敢撒謊了，憋出一句：「道長為何問起這個？」

「你頗敏捷。」

「是嗎？謝謝。」我有點小得意，心想，那是當然，我的攻防可是公認的無懈可擊，雖然現在這子不好用了，十幾年來練出的直覺反應還在。

他便不再追問，說道：「好了，你先去吧。」

「好。道長告辭。」我本來還想問他能不能跟我娘那邊圓個謊，又怕他生氣，再召出個什麼東西來嚇我，便就此作罷，提著燈原路撤退了。

第7章 道士下山

第二天我知道我娘要來，就沒有出門，一直在院子裡邊練劍邊等。

本以為一定大早上趕來驗收結果，沒想到直到午後才派侍過來找我，我同去散步。侍將我帶來帶去，帶到了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林夫人和一個頭髮花白的坤道正在涼亭里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