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了，以後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有聯係了。他也好，敗也罷。

    不過隻要他這次不出什麽事，想必他以後都會順利的。徐婉知道，孟欽和是個容易被算計被擺布的人，即使這一回不知什麽原因他負了傷，局勢卻仍在他的把握之中。

    那些上輩子沒有來得及看到的他的輝煌、榮耀，這輩子或許可以在報紙上看上一番了。

    等將藥未完，他似乎並沒有睡意了，仍靠在床頭。徐婉在一旁坐著稍微有些尷尬。他們兩個活人共一室，卻沒有什麽話可以說。曾經在洋樓便是，如今更加是。

    徐婉扭過頭去看窗戶，隔著窗簾進來些微的線，相比外麵出太了。

    “馮太太說的那個戲子是怎麽回事？”

    徐婉沒有想到他會主和自己說話，微微頓了一下，回過頭去看孟欽和。

    他正在抬頭看著，十分隨意的樣子。

    許是他見沒說話，孟欽和又問了一遍，“程斌家裏到底出了什麽事？你說來聽聽。”

    既然他主問起這件事，徐婉也沒有必要瞞著他。也知道馮太太上回過來，其實是來提醒的，他們那邊已經把花月樓他們收拾好了，馮太太隻是刻意過來警告不要多事。

    花月樓是個可憐人，可幫不上忙，如果孟欽和將來能出麵。不過這個念頭轉瞬即逝，他和程斌才應該是同樣的立場。

    不過眼下他們兩個人正尷尬著，說了也就說了，徐婉便將程公館的來龍去脈都說給孟欽和聽。

    從在程公館裏看到蘭的遭遇，然後說到幾年前程斌、花月樓還有劉玉飛的事，以及花月樓被瘋趕出程公館，最後又被程家趕出金城。

    雖然是花月樓的事，可徐婉越說越想起自己的上輩子，還有那個無辜的孩子。苦笑了一下，有而發：“明明都是大人的錯，到頭來最可憐卻是孩子。”

    他原本隻在一旁聽著不置可否，聽這麽說突然抬起頭來看。說這句話的時候並不像是一個旁觀者，反而像是在悔誤自己的過去。

    徐婉見他盯著自己看，將頭移過去，“現在蘭在程公館的日子不好過，可我也無能為力。”

    他突然打斷，“你還能怎樣？那個孩子除了在程公館還能在哪？”

    “花月樓和劉玉飛願意照顧。”

    “那兩個戲子？”他笑了一下，稍稍出些輕蔑的神。

    他這個細微的表卻像一刺一樣紮在徐婉心口，正向上一輩子他曾問今後靠什麽去養活孩子，是不是再回到舞廳賣笑？

    在他的心中，戲子也好和舞也罷都是不可能養得活孩子的，他們將孩子養在邊不過是作為籌碼，等著有朝一日再利用孩子得到些什麽。

    徐婉的角牽了一下，像是在自嘲。

    或許本來就不該跟他說這些的，不過猶豫了一會，還是道：“雖然隻是個戲子，卻隻是想要那個孩子回到邊，好好地活在這個世界上，不會有別的打算了。的確隻是個下九流，可也是個母親。”

    孟欽和沒有回答，徐婉搖了搖頭，“您不會明白的，很久以前我也不明白。”

    這些話上輩子就想跟他說了，隻是那時並沒有說出這番話的底氣和機會。

    另一頭的司令府裏孟欽同總算鬆了一口氣，剛剛有人來匯報，他派去的人終於在懸崖底下找到了一輛已經燒的隻剩空殼的汽車，汽車裏還有三燒焦的。

    坤州邸的人過來說，當時車上是司機、宋存山還有二在，三正好對上了。

    孟欽同如釋重負，雖然孟欽和在他眼皮子底下負傷溜走了，但還是沒有逃過這一劫。

    這是老天再幫自己，孟欽和從沙發上起，去找他的父親，畢竟坤州還在孟欽和手上，坤州雖然沒多兵力，可富庶繁華，想都不用想有多人在盯著。

    趁著其他人都還沒有得到消息，他正好可以搶先一步，畢竟他的父親這麽多年來還沒有拒絕過他的要求。

    孟廣廷這幾天生了場病，一直臥在床榻上，便一切事宜便都給孟欽同了。這天總算好了些，強打著神理軍務。

    孟欽同故意做出悲傷地模樣，走到孟司令的書房，喊道：“父親，不好了，不好了！”

    “怎麽了？慌慌張張的。”孟廣廷正在用鋼筆批複文件，眉心突然跳了一下，將鋼筆擱下。

    孟欽同一想著坤州就心裏竊喜，實在不出眼淚來，隻低著頭道：“剛才我的人在懸崖下發現了二弟的骨，那懸崖太高，汽車摔下去就炸了，裏麵的人都已經燒焦，無法辨認了。”

    孟廣廷沒有去看孟欽同，他的視線轉向書房的窗戶，正好是夕西下。

    著夕，他沉沉地歎了一聲氣，“你出去吧。”

    不過孟欽同知道他父親素來都不在意孟欽和，就算傷心也不過兩天，眼下的機會他怎麽可以錯過。

    孟欽同仍站在原地，“父親我還有一件事想說。”

    “你說。”

    “二弟生前負責著坤州的駐防，坤州雖不是重鎮，但事關我們淮地的經濟，出不得半點閃失，我手下的陳穩是燕北大學經濟係畢業的，能文能武，如果能將坤州給他管，我敢保證定不會出什麽子。”

    “你說什麽？”孟廣廷的眉又蹙了三分，狠狠盯著他那個最付以重任的長子。他這個兒子長得像極了他的亡妻，他每次看到他都會覺得愧疚，因此就算他冒失出兵吃了敗仗，他也沒有過多地責罰他。

    孟欽同不會看眼，隻愣了一下，走近一步繼續道：“父親，您是覺得陳穩這個人不行嗎？我覺得……”

    他話音未落，不料他父親突然揚手拿起桌上的一疊文件狠狠砸在他臉上，“什麽他不行！我是看你不行！”

    孟欽同從前隻聽別人私下議論過孟司令發起怒來可怕至極，淮軍上下沒有人敢說半個“不”字，可他父親從來沒有對他生過大的氣。，孟欽同也慌了神，連聲道：“父親息怒，父親息怒，我究竟說錯了什麽，還請父親大人明示。”

    “你說錯了什麽？你不是說已經無法辨認了嗎？你怎麽一口咬定那裏麵就有維瑞，你的親兄弟生死未卜，你卻一悲未見，就想起分他的兵權了？！你就是這麽做兄長的？”

    “不是，父親，我隻是想著坤州現在……我不是那個意思……”孟欽同連忙支支吾吾地解釋。

    “滾出去！”

    孟欽同不敢再留，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孟欽同的副剛好將事務理好走過來，以為孟欽同十拿九穩，一邊跟在他邊，一邊輕聲匯報道：“大，那宵怎麽辦？現在金城的百姓人心惶惶，我們又找不出什麽晉軍的細作來。”

    “宵，還宵個屁！”孟欽同發完火之後又想起什麽，對副代，“淮中路的事你就算在街上拉也得給我拉幾個人出來，別人司令看出來了。”

    另一邊徐婉憂心忡忡，他一邊在等著孟欽和的人趕快將人接走，又怕胡潤生回來正好撞個正著，那兩天一直都不怎麽安穩。

    好在胡潤生沒有回來，第二天夜裏徐婉先等來了孟欽和的人，第二天夜裏金城便沒有宵了，趁著夜宋存山帶著人將汽車停在徐婉的門口。

    孟欽和的人行事十分謹慎，敲門的人就是上次那位吳經理，“徐小姐，您的鑽戒做好了。”

    徐婉看了一眼孟欽和便去開門，不一會兒宋存山也從汽車上下來，見到徐婉他還朝點頭致意。

    趕忙到房間裏去看孟欽和的傷勢，“二，屬下來遲了。”

    孟欽和意識仍清楚，招呼他們將自己扶著坐了起來。宋存山一邊扶孟欽和，一邊匯報，“二，現在一切都已經按您之前的囑咐做好了。”

    孟欽和點了下頭，站了起來，單手將自己戎裝大的紐扣係好。:-)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的背得筆直，若不是知道他負了傷，除了他的蒼白沒有的臉，到看不出一點異來。

    雖然宵取消了，但時間仍迫，沒有什麽可以耽擱的。

    宋存山幾個跟著孟欽和往外走，徐婉隻站著客廳裏目送他們。他們從始至終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這兩輩子的孽緣或許從這一刻起終於了結了。

    哪知孟欽和走了幾步，剛走到門口，卻突然回過頭來，看著道：“徐婉，你跟我回去。”像是他從前一貫命令的語氣，卻比以往多了幾分和。

    自從離開他，就從來沒有想過和他回去了，這一次救他也不過是一場意外。徐婉仍站在原地，淡淡地搖了搖頭，微笑著道：“回哪裏去？這裏才是我的家。二慢走，我不送了。”

    雖然照顧他時總想起從前，可如今和從前已經不一樣了，那時他的每一句話對而言都隻能照做，而現在已經可以名正言順地拒絕。

    他的眉漸漸蹙，回著，“你一個人在這裏不安全，我擔心他們會找到你頭上來。”

    “就算以後不能住在這裏，我也要先等人回來。”

    他沒有再說話，隻稍稍遲疑了一會，手找那位吳經理要了個什麽東西。

    待他走過來，徐婉才看清，他手裏拿著一個酒紅絨麵的小錦盒。

    “這個送給你。”孟欽和淡淡看著徐婉，將東西遞給。

    徐婉沒有接，隻道：“你多保重。”

    他眼眸暗了一下，點了下頭，將盒子輕輕擱在客廳的桌子上，“就當是我的謝禮。”他說完轉過離開了，沒有再回頭。

    徐婉知道孟欽和時間，也沒有再和他推。待他的汽車駛離後，便將門關上了。

    終於結束了。

    站在門口沉沉呼了一口氣，無意瞥到了那隻天鵝絨麵的小錦盒，走過去將錦盒打開，的天鵝絨上躺著一隻璀璨的鑽戒，那枚鑽在白熾燈的照下熠熠生輝。

    記得，上一輩子，他從來隻是送一些手鐲、項鏈什麽，沒有送過戒指。不過那時也沒有多想，在眼中那些都是貴重東西，似乎並沒有什麽區別。

    徐婉原以為鑽戒指隻是個幌子，沒想到真的有一枚這樣的戒指。這太貴重了，不應該收的。

    徐婉搖了下頭，走回臥室，將那隻錦盒放到屜裏。之後，又將整間房間都打掃了一遍，一點一點將他在這個房間的所有痕跡都塗抹掉。

    徐婉在心裏告訴自己，孟欽和不會有事的，要等的人是胡潤生，他要等的人馬上就要回來了。

    然後第二天，胡潤生還沒有回來，徐婉原想著是這次出差的緣故，一回到工廠卻發現和胡潤生一起的同事都已經回來了。

    徐婉連忙去問他們，“胡潤生呢？怎麽隻有他沒有回來。”

    那幾個人明明像是知道什麽，卻支支吾吾不肯答：“潤生他在外頭遇見了人，便沒有跟著我們一起回來了，他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