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知道自己今日必有一劫，把心一橫，豁出去了。

    “殿下，皇上的詔書，到底什麽時候下去，爹娘若能早些回來，我也好心安。”

    磨磨蹭蹭坐上去，腰沒有沉到底，又忸怩著磨洋工，懶得使勁兒。

    謝遲眼睛盯著卷冊，被磨蹭地不耐煩，甩手扔了冊子，托住的腰，起將人摁在鋪滿卷宗的書案上。

    “你來找孤，就是為了你爹！”

    他息重，手去下扯開礙事的裳。

    可就這時，外麵臺階上傳來腳步聲。

    兩人一驚，幾乎同時從書案上爬起來，一個匆忙重新掖好袍，戴上帽子，另一個飛速係上帶。

    剛整理好，就見門上映出一個圓胖的影。

    謝遲眼裏的一凜，如臨大敵，不由分說，抬手摁住阮清的頭，將塞進桌子底下。

    阮清措不及防，就聽外麵一個不男不的聲音，細道：“殿下，皇上來看您了。”

    是薛公公。

    之後，那掩著的大門，就被推開了。

    阮清登時瞪大了眼睛，捂住，連大氣都不敢出。

    謝肅安早不來，晚不來，居然這個時間來了。

    外麵的人踱進來，謝遲上前恭迎，“兒臣見過父皇，這麽晚了，父皇怎麽來了？”

    “聽說你這幾日長在刑部了，就過來看看。”謝肅安的聲音，聽上去對謝遲尚且滿意，“這是你冊封之後的第一份實差，克勤克勉是好事，但是，莫要熬壞了。”

    阮清蹲在書案下撇了一下，他會壞？

    謝遲恭謹回話：“謝父皇恤。兒臣數日不曾上朝，沒能為父皇分憂，還要請父皇恕罪才是。”

    謝肅安環顧這堂上被翻出來的卷宗，堆積如山，便隨意翻了幾卷，問了些問題。

    謝遲在後陪著，有問必答，思路極度清晰。

    謝肅安聽起來很滿意。

    直到，他走到書案前，見桌上淩，卷冊被推開，還被了折子，眉頭微皺。

    謝遲連忙上前，用擋在阮清前，故作匆忙整理那些卷冊，“父皇莫怪，兒臣之前實在是困倦，隨意在案上睡了一會兒。”

    他說著，順手將武靖王那本案卷給疊在了最下麵。

    “嗯。”謝肅安終於轉，又踱向別，“既然你忙，朕就不在這兒給你添了，記得早些回去休息。”

    謝遲繃的脊背都是一鬆，“兒臣恭送父皇。”

    誰知，謝肅安走了兩步，又停住了，“對了，孟如晦家的姑娘沒了，你也老大不小了，這立妃一推再推，也不是個事兒，此時，隻有你與朕父子二人，可有什麽心儀的人選，大可說出來。”

    謝遲的脖頸，不易察覺地執拗了一下。

    “兒臣時頑劣，如今蒙父皇不棄，初為儲君，有很多事還要向父皇和諸位老臣學習，本無暇顧及其他，至於立妃之事，全憑父皇和母後做主。”

    他這個回答，謝肅安不太滿意。

    一個已經二十三的男人，對人全無興趣，是不可能的，除非有問題。

    可若是有問題，就是儲君最大的問題。

    他知道，這個兒子是不想被他拿到肋。

    於是，捋了捋胡須，“嗯，既然如此，朕就讓皇後再給你好好選選。”

    “謝父皇。”謝遲俯首躬，恭送。

    謝肅安又走了幾步，又停住了。

    “對了，阿徵，你知道阮臨賦這個人嗎？”

    他此言一出，躲在桌下的阮清頓時頭發兒都站起來了。

    怎麽了？

    爹出什麽什麽事了？

    到底是哪裏出了紕？

    謝遲倒是極其淡定從容：“回父皇，兒臣不曾知道。”

    “嗯。”謝肅安終於背著手走了。

    謝遲一直躬相送，直到薛貴將兩扇大門關好，他才重新站直子。

    眸子，飛快地轉。

    父皇不會平白無故，半夜三更來關心他的。

    也不會無緣無故地提及阮臨賦。

    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他一回，見阮清已經從桌下出來，站在書案前，眼圈兒微紅，眼著他。

    “我爹的事，會不會有什麽岔子？”

    謝遲臉沉，“尚不可知。”

    “殿下……，可否回宮看看……？就當……，為了我……？”

    阮清問的小心翼翼。

    謝遲煩躁來回踱了兩步，“父皇在盯著孤，不能立刻有所作，否則等於此地無銀。等明早，孤去給母妃和董後請安再說。”

    他說的，不無道理。

    阮清隻能默默點頭，一隻手的手指，絞了另一隻手的袖。

    兩人再也沒有心做不正經的事，各自思忖著各自的麻煩，因著擔心有謝肅安的人暗中盯著，阮清也不敢連夜回府。

    後來困得不住，倚在寬大的太師椅裏睡了過去，謝遲下外袍替蓋上，又端著剩下的幾本卷宗，一直熬夜看到天亮。

    直到刑部開始有人陸續來當值，阮清才重新扮做小吏，端著茶水盤子，低頭跟在赤練後，出了堂屬。

    回了侯府，本再也睡不著，焦急著窗外等著，著謝遲進宮去，能問出點消息。

    可等了一整天，也不見赤練的影子。

    到了傍晚，卻等來了宮裏的旨意。

    來傳旨的公公，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