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凌皺眉看了眼屏幕，確定還通著才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書敲門進來，他將電話隨意擱到另一邊，空出的手拿起簽好的文件遞過去，轉去了落地窗邊繼續聽。

「不說話我掛了啊。」他語聲很淡。

鍾黎驚醒，連忙說：「別掛！你吃飯了嗎？」

「你打電話來，就是問我有沒有吃飯？」他似乎是笑了一下。

隔著話筒，他的聲音聽來有些遙遠，有一種模糊而沙啞的磁。

安靜中，格外人心弦。

鍾黎的臉紅了，聲音變得很輕：「……我上次在寧市說，要請你吃飯的。」

這樣，讓人很想要逗逗。

容凌微微攏眉，慢條斯理地說：「要請我吃飯的人很多。」

鍾黎不知道要怎麼接了，臉上的熱度已經超過了閾值。

「不逗你了。」他輕笑出聲，「我還沒吃。」

「這麼晚了還沒吃飯？」有點詫異。其實打這個電話之前，也沒有想到他真的沒有吃晚飯。

「下午有個會議。」他沒多說。

知道他不是個喜歡解釋的人，鍾黎跟他說了地址，把電話掛了。

鍾黎著手機在屋子裡傻站了好一會兒，這才一溜煙跑進房間裡去選服。

可沒有什麼錢，買不起像樣的服，也不怎麼會化妝，心鼓搗的反不如平時穿的好看。

「黎黎，你這是要去哪兒？」楊玨聽到靜，好奇地過來敲門。

鍾黎有點難以啟齒，提著子在前比劃：「……一個朋友。」

算是……「朋友」吧？

「男的？」楊玨笑得不懷好意。

鍾黎被笑得怪不好意思的，岔開話題：「你快幫我看看，我穿哪條好？！」

楊玨給挑了件玫紅的吊帶，裡面搭件白的衫。

「太冷了吧？」鍾黎訥訥。

「要好看還怕冷？」

「……可是，穿這個會不會顯得我很輕浮啊？」

楊玨頓了一下，問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幾歲了。

「二十七八？三十……？」其實也不是很確定。

他看著好像很，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非常老練，但似乎也沒有那麼大，從外表上不大看得出年紀。

「你不早說。」楊玨給換了最普通的穿著，畫了個素妝就讓出門了。

約定的地點在三環那邊的一購區，毗鄰高校，這個點兒人流毫不減。

人來人往的步行街上，鍾黎背著斜挎包站在臺階上，不時張。今天扎了個馬尾，一件米寬鬆的搭一件蛋糕紗，側面去，眼兒彎彎，鼻尖很俏，清純又著一點兒不諳世事的嫵。

容凌從車裡下來，遠遠就看到了，不由駐足。

他等了會兒，有點想看看，這麼近的距離多久能發現他。

但他顯然高估了某些人，目來來回回逡了無數次，就是看不到他這個大活人。

鍾黎失落地看了看手機。

他後來終於覺得自己過分了，抬步走過去：「等很久了？」

「也沒有很久。」抬起頭，眼眸晶亮地著他。

容凌微頓，下意識移開了目。

說要請他吃飯，其實就是在路邊隨便找了個小館子請他吃一碗春麵。

面端上來，看到上面只灑了點蔥花其他什麼都沒有後，他很明顯地楞了一下。

然後他笑了。

鍾黎紅著臉解釋說：「還有別的，只是需要等一等。」

「沒關係，我也不是很。」他眉眼淡淡。

鍾黎盯著他看了會兒，真覺得他這人有點兒「不以喜不以己悲」的味道。

「你幾歲了，容先生？」

他沒正面回答，給倒茶：「你猜。」

鍾黎不太確定：「二十七……八？」

他笑了：「謝謝你。」

相起來才發現他的話其實不多，但也不會過於沉悶，說一大堆，他默默聽著，但會適當地給一兩句見解。

其實是想活躍氣氛來著，可說了一大堆才會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的話好像太多了。

而且，回味起來某些話真的很天真，很愚蠢。

但是不知道，對於容凌這樣的人來說，天真和愚蠢其實是一種優點。

飯吃到一半，有個著鮮的從外面進來搭腔：「陵，真的是你？你怎麼會在……這兒？」四下里打量一眼，目又落到鍾黎上，輕輕掩，出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鍾黎聽出了潛臺詞。

想說的大概是：「你怎麼會在這種地方吃飯」？

容凌倒是很平靜，客氣地跟寒暄了兩句。

等走了，鍾黎才好奇地問他：「你不是容凌嗎？為什麼你『陵』？」

「這是小時候取的名字。」

「那就是名咯？」

他微怔，失笑：「也可以這麼說。」

「好奇怪啊，我們那邊，名都是很可的，沒有取這麼正式的。」

「你也有名嗎？」

「有，我名……」說到一半又急剎住，有點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我說了你可不許笑哦。」

「我不笑。」他微垂著眼簾，一本正經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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