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下周四還有大半周。

    以往一投工作，時間就快得握不住，這次心裏卻像有個聲音。隻要手頭一閑，那個聲音就會跳出來說：沈頤喬，看看今天周幾了，距離周四還剩幾天？

    倒計時的每一分鍾都過得漫長。

    沈頤喬以為這周自己都會這麽過下去，直到方娉然打來電話，很不好意思地問周三是否有空。

    周三沈頤喬有淩晨檔。

    沒怎麽猶豫：“我有時間的。”

    “那太好了！”方娉然說，“周三阿帆學校開放日，我和爸爸還在澳洲，原本想找阿沉的，聽說他現在人去了盧森堡？”

    沈頤喬聽出了委婉的邀約，點頭：“我有時間的，我可以去。”

    方娉然給發來了時間和地址。

    和所有青春期的小孩一樣，加了周帆微信好友，周帆第一時間發來一大堆表包，好像並不介意代為參加學校開放日。

    沈頤喬鬆了口氣，問周帆：要我準備什麽嗎？

    周帆回了小狗汪汪的表：準備一運服吧，大嫂。去年大哥代媽咪參加，戶外拿了第一呢！

    一聽戶外，再結合運服，沈頤喬有點頭大。

    上網搜了搜周帆那所學校以往的開放日。

    不愧是貴族學校，每學期開放日都彩紛呈。著重關注戶外這一塊，看到了馬，高爾夫，沙灘排球，攀巖，水球……

    嗯，沒有一項是擅長的。

    沈頤喬從門到放棄隻花了三秒鍾。

    但到了周三那天，還是像模像樣帶了一套運服。

    學校開放日，停車坪豪車雲集。

    沈頤喬那輛白奔馳停得格外小心，怕蹭到左邊的邁赫，於是線靠右，右邊又來了輛百萬級保姆車。

    年人的世界在這時就變得特別簡單。

    邁赫的主人和保姆車的主人下了車互相點頭打招呼，生生忽略了夾在中間的C級奔馳。

    沈頤喬無所謂，自在穿行。

    不遠，周帆正等。

    他今天穿的是學校的正式校服，英倫風西裝三件套，打同係領帶，站在那抬腕看表的側影同他兄長有幾分相似。

    沈頤喬朝他搖了搖手，他立馬跑上前：“大嫂！”

    旁邊有他的同學路過，著脖子打量：“周帆，你媽咪好年輕好漂亮！”

    年輕的小朋友藏不住開玩笑的語氣。

    周帆嘖了一聲：“又不是沒見過我媽咪，這是我大嫂。”

    “那一會兒比賽，你跟你大嫂打嗎？”

    “什麽比賽？”沈頤喬順勢問。

    周帆鼻子：“友誼賽，沒關係的，隨便打。”

    看到周帆沒那麽強的勝負，沈頤喬就放心了。

    上半日的參觀不費力氣，沈頤喬拍了一些照片，發給遠在澳洲的方娉然。

    到下半日，過了日頭最曬的點，周帆跑來茶歇室通知換運服。

    其他家長陸陸續續也換上了運裝。

    他們看起來不像是要下場的樣子，士妝容致，一手撐一頂小傘。男士則是紮堆談生意上的事，沒將注意力放到場下。

    偌大的球場形了男人、人、小孩三大類社場。

    因此沈頤喬紮著高馬尾利落出現時，讓周帆覺得自己特別有麵子。

    小男生難掩自豪：“看吧，我就說隻有我大嫂才是認真來玩的。”

    “可是認真玩也是輸啊，你也不想想對麵是誰！”

    “友誼賽啊，關輸贏什麽事？”

    沈頤喬一直到下場，才知道今天友誼賽的對手。

    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校方正好陪同他一起進場，周圍有男生們著嗓子的低呼。

    沈頤喬過去，看到了向知南。

    他也看到了，眼中閃過一驚訝，隨後很快收起。

    “俱樂部給我接的活。”

    在場邊整理球拍的時候，向知南停在邊，解釋說。

    沈頤喬朝周帆的方向揚了揚下。

    “我小叔子。”

    向知南調整護腕的作微頓：“雖然收出場費了，但你應該知道，我這個人很放水的。”

    “行，我也努努力吧，爭取輸得不那麽難看。”沈頤喬笑了下，“哦對，那件事謝謝你。”

    向知南知道在說訴訟。

    這件事很怪，他明明讓律師從幾個影響最惡劣的號手，卻沒想到這麽短時間，大批營銷號都被發了一通律師函。背後顯然有另一更強大的力量在不斷推進這件事。

    向知南還沒調查清楚，當下隻點了頭。

    “本來就是我該做的事。”

    兩人就此打住，沈頤喬轉頭去跟周帆商量戰，而對麵的向知南則被中和他一起打的幸運男生拉著拍照合影。

    那個男生很興，隔著球網朝周帆比耶。

    周帆一臉無語：“本來應該是我到的。”

    “你也喜歡他？”沈頤喬問。

    “還好吧。”周帆說，“他球打得好的，我想學幾招。”

    “在對麵才學得到東西。”

    周帆覺得有道理，又問：“大嫂，那你說我們說的戰能有用嗎？”

    沈頤喬拍拍他的肩：“輸了也不丟人。”

    向知南的球風很淩厲，如他的年紀一樣，什麽都是外放的。所以當初，他握著的手教打網球時也傾盡全力。

    正手，反手，找對方，破局。

    這些都是在球場上過的課。

    有段時間沒網球了，沈頤喬不知道招數還作不作數。

    兩個業餘選手能贏一個職業運員，怎麽想都不太可能。唯一寄希於時隔太久，向知南已經忘了曾教過如何破他的局。

    贏幾個漂亮球，賺夠周帆在同學之間的麵子，沈頤喬就是這麽計劃的。

    思畢，朝周帆比了個ok的手勢。

    周帆收到。

    對局開始，周帆每次發球直切同學所在方位的外角，這球同學必然接不到，隻能等著向知南去救球。下一回合他再往相反方向拉一個高球。

    兩邊拉鋸，形一個二對一的局麵。

    場下熱火朝天，無人知曉看臺的貴賓室裏，校方正在接待姍姍來遲的貴客。

    貴客指尖撳一煙，一風塵仆仆。他站在纖塵不染的玻璃落地窗前，俯瞰，是一覽無餘的網球場。

    他的視線始終追隨其中一點，利落的馬尾不斷在半空畫出漂亮的軌跡。它的主人形纖細單薄，卻靈敏，總能在球落地之前預判到位置提前墊步。

    乍看起來，倒像是對麵在故意喂球。

    那顆青綠的網球番落地，在球網兩側藕斷連。

    煙燃得很快，一不小心落了一大截灰。

    再往後，差點燒到手指。

    校董好心提醒，提醒完又拍馬：“令弟這球不比職業選手打得差啊，都和對麵耗了好幾個來回了。”

    周帆力確實在線。

    隻不過周沉注意力並不在唯一的弟弟上。

    他垂眸，察覺到沈頤喬故意站在偏位，裝出保護反手位的樣子。一等著對麵的球砸過來，墊步向前，打了個漂亮的網前截擊。

    一躍落地，周帆率先握拳做了個“yes”的手勢。

    “哎呀！”校董詫異，“周太太這是專門練過的？”

    的這一麵，周沉同樣是第一次見。

    煙終於燃完，最後還是燙到了自己。

    周沉將煙擰滅：“有個不之請。”

    “您說。”

    他了手指側被燙紅的一小塊印記，淡聲道：“我來參加開放日這件事，還希不要和任何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