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快步進了竹苑，一眼就看到裴琰坐在搖椅上，手裏拿著抄的詩經在看。

    “大人。”規矩地行了個禮，繞過他去了井臺前。

    挽袖子，舀井水，漱口。

    很多富貴人家都忌諱病人，怕過了病氣。這雖是調理子的，但畢竟是藥，裴琰說不定也不喜歡藥氣。

    “大人，晚膳是在院中用嗎？”秋韻福行了個禮，輕聲問道。

    “不必了，我晚上要陪母親用膳。”裴琰放下蘇禾寫的字，扭頭看向蘇禾。

    暗衛已經稟報了今日發生之事，和昨日一樣，蘇禾還是一聲不哼，沒有訴苦。他覺得有點兒好奇了，不是要恃寵而嗎？怎麽一點也不？

    “大人，我的字有進步嗎？”蘇禾回來了，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等他表揚。

    “昨日是，今日是鴨腳。”裴琰修長的手指搭在搖椅扶手上，指尖啪嗒啪嗒地輕輕叩響。

    蘇禾有些失落，蹲到桌前，舉起白日裏寫的字認真地看了看。

    練字這種事，哪有一蹴而就的，都是長年累月的練習，今日第二次正式提筆練字，能寫這樣已然不錯了。

    “我覺得進步大的。”抿笑了笑，把字好好地疊整齊，轉過小臉看他：“是大人小氣，不肯誇我。”

    秋韻站在一邊聽蘇禾說話，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還以為蘇禾是個膽小怕事的小可憐，是怎麽敢在裴琰麵前如此放肆的。

    “大人今日上朝可開心？”蘇禾坐到裴琰上，地往他懷裏靠。

    “嗯，還行。”裴琰的手掌扣到的細腰上，輕輕地著。

    “大人，我晚上想吃肘子，你讓廚房給我做個肘子好不好？”蘇禾著他的袖角，小聲央求道：“我從來都沒有吃過肘子。”

    太瘦了，就現在的小板，誰也打不過。要學本事，也要抓住機會把瘦弱的養結實一點。

    “你腸胃長期食素，現在吃不了肘子。”裴琰耐著子解釋道。

    “那就吃個小的啊。”蘇禾握著拳頭，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腸子好著呢。”

    “乖一點。”裴琰下了的拳頭。

    秋韻已經徹底看呆了。

    在蘇禾之前，長公主也給裴琰安排過通房侍妾，但沒一個能在裴琰麵前呆了超過一日的，別說坐他上要這要那，就連說話也不敢大聲。

    蘇禾是怎麽敢的啊！

    “大人，長公主那邊已經傳好膳了。”一道恭敬的聲從院門口傳進來。

    蘇禾朝那邊看過去，來的正是給送避子湯的那位。

    裴琰握著蘇禾的細腰，把從上拎起來，的小臉兒，帶著人匆匆走了。

    秋韻心裏連道了幾聲乖乖，這才讓人傳晚膳。

    “方才那位是長公主的丫鬟吧？什麽？”蘇禾小聲問道。

    “寶珠。母親是長公主的嬤嬤，那嬤嬤當年為長公主擋了一劍，死後，寶珠就跟在長公主邊了。姑娘以後看到，千萬要避諱些。”

    這寶珠居然還有這樣的背景，看來確實要注意。

    晚膳很快就傳來了，依然是兩素一葷，葷菜也不是油膩的那種。

    蘇禾剛吃了兩口，寶珠又來了。站在院門口，角挑著嘲弄的笑，輕蔑地看著蘇禾。就憑這眼神，蘇禾也知道來者不善。難道是因為今日去了對麵的涼亭？

    “蘇禾姑娘，長公主讓你過去伺候。”寶珠揚聲道。

    秋韻扶起蘇禾，小聲說道：“姑娘別怕，大人也在那兒，你去後隻管記得抬頭說話。”

    “好。”蘇禾定定神，跟整理了一下服和頭發，往院外走去。幸好今天穿的不似昨天那般豔，不然長公主見了，會更惱。

    長公主的住離裴琰的竹苑有段距離，走了好一會兒才到。到了殿門口，便聽到裏麵輕盈的笑聲陣陣，還有竹妙歌聲在回響。

    規矩的垂頭站在門外，等著寶珠進去通傳。

    又站了好一會，寶珠終於出來了，帶著往裏麵走。

    大殿正前方擺了兩張矮幾，在殿中兩邊各擺了三張矮幾。長公主和裴琰坐在正前方，兩邊的矮幾後各自坐了幾人。那個七十歲的老侯爺赫然在列！殿中站了五個標致的子，個個跟鮮蔥似的，水漂亮。

    “長公主，就這小丫頭，倒是會攀爬，他們蘇家原本是想把這丫頭送給我，沒想到趁著琰公子醉酒，主爬了琰公子的床。”老侯爺握著酒杯，沉著一張老臉看著蘇禾。

    蘇禾看著他，胃裏一陣惡心。

    變態老東西怎麽還找到這來了呢？

    “長公主，這丫頭的八字旺我，不如就把賞給我吧。這幾個，都是我心挑來的，就送給琰公子。”老侯爺指著殿中的幾個人又道。

    長公主撥了幾下耳邊的金釵流蘇，側過臉看向裴琰，微笑道：“琰兒，你意下如何？”

    蘇禾埋著頭，一雙小手揪了擺，心髒撲通撲通地狂跳起來。

    五換一，傻子才不換。

    而且這幾個長相，材都是出挑的，有嫵的、也有清純的，裴琰萬一了心思，收了這幾個姑娘，那今日就死定了。

    一種無力掐住了的咽，再顧不上秋韻的提醒，徑直抬頭看向了裴琰，水眸直直地看向了裴琰。

    滿殿寂靜。

    裴琰握著酒盞，烏冷的視線隻在麵前停了一瞬，便轉向了那五個人。

    咚的一下，蘇禾的心沉到了穀底。

    狗男人是要放棄了吧？罷了，連個肘子都不肯給吃，如此摳門，還不想留下呢。

    裴琰眼看蘇禾小臉漲得通紅，然後泫然若泣地埋下了腦袋，這才端起酒盞喝了口酒，慢吞吞地說道：“給我磕三個頭。”

    “啊？”長公主怔了一下，問道：“是要蘇禾給你磕頭，還是這幾個子給你磕？”

    老侯爺揮揮手，著公鴨嗓子嚷道：“你們幾個，還不上前來給琰公子叩頭。”

    五個人兒款款向前，朝著裴琰跪了下去。

    蘇禾咬了，腳步朝著一邊挪了挪，把位置讓給五個人。

    “張酒陸，怎麽越來越蠢了，還不滾過來。”裴琰把酒盞丟回桌上，角的笑意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