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唐決定，今晚說什麼也不能再走了。江昱從未讓在戲樓胡同過過夜，和他的關係，外人看來曖.昧不清,而自己卻清醒地知道，只是他無聊解乏的一隻鳥，夜裡除了聽在餐桌上說些天南海北的故事，從未跟有過什麼親昵的舉止。

或許沒有實質的關係發生，才會讓住在西邊閣樓上的那個人有機可乘吧。

海唐這樣想著，舉止也很主，很漂亮，段也極好，應該沒有男人能拒絕的投懷送抱。站在臺階上，要踮起腳尖，才能勉強夠著他下，還未等靠近，就被推開了。

江昱後退兩步，手依舊垂落在兩邊，金邊眼鏡下毫無波瀾。

他角一彎，語氣里全是嘲弄，「你爺爺托人引薦你讓我認識，事先可沒說好有這一茬，海家要有這逾矩的想法，那之前付出的代價可還遠遠不夠呢。」

海唐知道，海家為了能搭上江昱這條線，把遠洋生意的一條貿易線路，低於市價賣給了江家。

海唐僵在原地，從小養尊優，但也知道海家這幾年的難，去劇團，除了想重新打這個圈子之外，海家更多的想法，是想傍上江家這艘大船，海家爺爺在家時常跟的堂弟堂妹們念叨，海唐最好的歸宿就是江昱，這事要是了，那海家往後就是靠著大樹好乘涼了。

可是沒想到江昱揣著明白裝糊塗，從前不說不代表他不清楚這裡面他們繞了幾道的花花腸子，只得暫時把這事放下，把眼前的事提了出來，「蘭燭的報名，是二爺點的頭？」

「你今天衝進來，就為了這事？」

「是」

「你怕輸？」江昱看穿的心思，「你怕輸給，輸給一個籍籍無名、毫無出的人。」

「不可能，海家祖上太爺爺是出紫城給皇家唱戲的，我現在師父是京劇院的大家王仁雪，我五歲開始學戲，這些年東奔西跑，這行當里有頭有臉的角，我都過他們的指點。蘭燭算什麼，小地方來的人，收到的藝薰陶不純粹，舉手投足中都混著野路子，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

「哦？」白皙江昱從兜里掏出煙，古銅火機一捻，藍白的立刻跳躍。他側著頭，用手攏著火，腮幫子一嘬，右手出的一截手腕在暮中白皙如鬼魅，瞇著眼在雲煙繚繞中慢吞吞地說到：

「或者你知道嗎，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做天賦。」

第17章

吳團長為了這次新人賽花了不功夫。

最終的賽場定在槐北劇場，那小劇場不大，原先是一群跑團走馬的青年演員呆的，烏紫蘇出名前在那兒呆過一段時候，王家那位先生覺得念舊，看到劇場總會想起從前，便把這個劇場買了下來。

借著江家和王家的往來關係，吳團長倒是很容易就把這兒盤下來給蘭燭他們訓練用了。

烏紫蘇想起劇場的鑰匙忘記給了吳團，本來想讓助理送去，但助理今天又幫去打算買過兩天拜訪用的禮里。家裡頭沒個人，抬頭看了看鐘表，拿了鑰匙出了門。

烏紫蘇許久不來，這地方平日也疏於打掃，走近門，正要轉鑰匙的時候，餘看到院落的牆壁上，跟條壁虎一樣站的直地此刻也正在看著的人。

手裡提著一個大皮箱，右手握著一桿紅纓槍，把頭髮扎的高高的，站在那兒，脊背直，一不地著牆。

烏紫蘇嚇了一跳，拍拍脯，轉了手上的鑰匙，「蘭燭姑娘，你嚇死我了，你怎麼這麼來了？劇團不是說好十點嗎？」

「我從戲樓胡同直接過來的，來得早些，可以把場地早些收拾出來就早些可以開始練習。

「倒還是你想的周到。」烏紫蘇開了門，沒著急進去，而是上下打量了一圈蘭燭，「怎麼？想通了？會抓住機會了？」

「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您。」

「別客氣，咱們也不是第一次打道，看著仗勢，估計以後打道的地方好多了去，以後我紫蘇姐就行」

「好，紫蘇姐，您我阿燭就行。」

「行吧，進來吧。」烏紫蘇把門打開。

蘭燭跟在後頭，把那笨重的大箱子也搬來進來。

「這兒是後臺，演員休息的地方。」烏紫蘇帶著蘭燭往前走，「這個化妝間好，通明亮，還帶著一層隔層，戲服什麼的放在房間裡頭，也不怕弄髒。」

「喏，再往前走，就是我之前演話劇起家的地方了，那個化妝間被我改了一個小休憩室，認識王先生後，他搬了幾套家來，打通兩個房間，就寬敞些，除了那個房間鎖著以外，別的都可以隨意進出的。」

「好。」

「前面就是舞臺了，舞臺不大，但是足夠訓練了。」烏紫蘇在前面帶著路，甩著鑰匙串隨意地問道，「對了阿燭，你這次，打算演哪一段啊？」

蘭燭想也沒想：「《斗水》」

烏紫蘇停下腳步，鑰匙串因為慣撞發出鐵質品叮叮噹噹的聲音。不由地皺了皺眉頭，微微側，「《斗水》？怎麼會選這一段，這一段對新人的要求有些高了，我覺得游湖也很好啊，穩當不失技巧，憑你的吞吐氣息，要贏不難。」

蘭燭原先一直打量著舞臺各個角落的眼神亮了起來，臉上帶些驚喜的探究，問道「紫蘇姐？您懂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