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有孕比較嗜睡的原因，衛草草用過晚飯就歇下了,林初怕燕明戈這麼大聲吵醒了衛,忙道，「師姐才睡下,你別讓師姐聽見了。」

燕明戈坐在幾案后的太師椅上,抿一條冰冷的直線，無聲彰顯著他的怒氣。

之前在金關客棧里,燕明戈知道衛懷有孕之後，就修書回了南都,想必是今日才收到南都的回信。

林初對於慕行風和衛的事還於一知半解的狀態,跟衛相時間不長，但還是知道衛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能被看上的人,應該不會差到哪兒去。不過聽燕明戈這麼一說，林初又有些不確定了。

試探道，「那個人知道師姐有孕嗎？」

燕明戈嗤了一聲，「百溪老人的徒,還沒淪落到要靠一個肚子里的孩子去婚的份上！」

意思就是慕行風眼下怕是還不知道衛有孕的事,不過不管在哪個朝代，未婚先孕說出去都是一樁醜事,燕明戈在信里不提這事,也算是對衛的一種保護。不然若是慕行風那邊出了什麼問題,在這對子格外刻薄的古代,被唾沫淹死的只會是衛。

林初想了想道,「這事你先別讓師姐知道，我找機會給師姐說。」

主屋的房門突然被人推開，衛穿著一寢，上披著一件厚外套，神淡淡的，看不出毫的哀傷，「多大點事，還用得著瞞我？」

「師姐。」林初沒料到衛竟然都聽到了。

燕明戈臉有些臭，一是為衛那話，二是因為衛靠近房門用了斂息，不然他不至於沒發覺。

「他願意跟著我在山上待一輩子，我也就勉強收留他，他要是想把我關在那高門大院里一輩子，老娘才不樂意呢！」衛翻了個白眼，「我倒是沒想到你這混小子作這麼快，以後別找他了，整的好像你師姐我嫁不出去似的，師娘打小就跟我說了，我得找個膀大腰圓的男人贅，不然我衛氏一脈的打鐵功法怎麼傳承下去？」

說著還打了個哈欠，全然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的樣子。

燕明戈盯著衛半響，目有些沉，「他了你就該負責！」

衛懶洋洋抬了抬眼皮，「你乾脆說我了他得了。」

燕明戈：「……」

衛：「行吧行吧，就當是他的我，那你讓他送個十萬八萬兩黃金過來，就當做是賠罪了吧，以後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燕明戈：「……你能不能有點人的樣子。」

衛聳聳肩，「跟師娘學的，你有意見找師娘去。」又看了一眼林初，意有所指，「你以為世上所有的人都像弟妹這樣溫可人啊？你小子就著樂吧！」

被點名的林初一臉驚悚，溫？可人？好吧，裝還是能裝出來的。

「嬸嬸……」門外突然探出一個怯生生的腦袋。

這聲氣的嗓音引得林初看過去，見一早睡下的韓君燁也醒了，正著眼睛站在門邊，正準備招呼韓君燁過來，不曾想韓君燁看見衛愣了一會兒，突然跑過去一把抱住了衛，「娘……」

林初：「……」這孩子咋又認娘了？

衛被韓君燁抱的一愣，瞧著這小孩紅齒白，五緻非常，跟個瓷娃娃似的，心底也歡喜得，就了韓君燁的包子臉，「這誰家孩子，生得可真好看，比燕珩那小子小時候都差不了多，唔……就是胖了些。」

剛認丈母娘的韓君燁：「……」減計劃必須提上日程。

燕明戈臉不怎麼好看，「這是韓國公的孫子。」

衛似乎極喜歡小孩，一邊逗著韓君燁一邊道，「那沒事，只要不是皇帝的兒子，隨便養。」

林初：「……」

越來越好奇衛是誰教出來的了。

燕明戈幽幽道，「你要是喜歡你帶回山上去養啊。」

衛看了燕明戈一眼，「我還沒有造出一柄神兵，沒有收徒資格，等我煉出神兵了，看我不收一堆弟子，等我兒出生了，一堆上門婿供挑，不像我當年在山上，都沒得挑！」

林初微微有些詫異，衛怎麼知道肚子里就一定是個兒？興許衛也只是隨口一說吧。

韓君燁聽到這話，嚇得他趕盯著衛的肚子，的小臉上一派苦大仇深，攻略丈母娘迫在眉睫！

燕明戈聽到衛的話，額角青筋開始暴跳，「你什麼意思？」

衛嫌棄道，「你看你，不就跟只炸的獅子似的，一點都不穩重。」

燕明戈：「……」

林初趕道，「時辰不早了，師姐如今你有孕在，還是早些去歇息吧。」

韓君燁還是個小矮人，得夠著手才能到衛的肚子，他掙扎了半響，還是手隔著服到了衛腹部。

衛詫異看著他，韓君燁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裡滿是驚奇，「寶寶。」

衛看了韓君燁一眼，沖林初笑道，「這孩子真有意思。」

了韓君燁的後腦勺，「是啊，肚子里的是寶寶。」

韓君燁在笑，眼神深卻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悲傷。

慕華瓊，這一世，我會守著你出生，守著你長大，守著你親，守著你老去，那一世你經的所有苦和痛，我都會一一幫你擋下的。

林初想著許是韓君燁早慧，沒有多放在心上，準備哄韓君燁去睡，卻發現這孩子眼眶紅紅的，像是要哭了一般。

首先想到是許是這孩子覺得委屈了，畢竟自己當初去金關說丟下他就丟下他了，忙問，「怎麼了？」

韓君燁打了個哈欠，張開手臂要林初抱，藉機把頭埋在了林初肩膀，咕隆道，「困……」

小孩子瞌睡是來得快的，林初和衛都沒有怎麼懷疑，因為一共只有三件臥房，衛佔了一間，荊禾佔了一間，韓君燁就只能跟和燕明戈了。

林初準備把韓君燁抱回房間里去，衛突然道，「讓這孩子跟我一間吧。」

林初還沒答話呢，燕明戈就立馬道，「行。」

衛看著們一臉深意的笑容，這才帶著韓君燁回房去，林初幽幽看向燕明戈，「相公啊，床鋪有點窄，你還是繼續打地鋪吧。」

***

第二日，燕明戈一早要去軍營述職，林初要起床去廚房給他做早飯，愣是被燕明戈給按回了被褥里讓繼續睡，臨走前又被他逮著親了兩口。

林初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正準備去廚房做飯呢，卻發現燕明戈直接一大早把趙廚子給過來做飯了。

今日天氣不錯，連荊禾都在院子里曬太，見著所有人都等自己起床用早飯，林初不由得老臉一紅，就不該貪睡的。

飯後衛拉著說話，掏出一大堆武的草圖，讓林初幫忙改確一點的工圖。

林初瞧著那些什麼流星錘，九爪鉤，七截鞭，覺新奇不已，隨口問了衛一句，「師姐，你這些都是用來做什麼的？」

衛道，「別人托我打的兵。」

林初聽得這話，疑道，「一下子要打這麼多？」

衛了肚子，「趁現在把這些打完，不然等以後月份大了，怕是好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再打鐵。」

「師姐，要不你現在就安心養胎，打鐵什麼的，等孩子平安出生后再說。」林初覺得打鐵是個力氣活，怕衛了胎氣，對於衛這突來的轉變，林初其實也蠻意外的，心底有疑就直接問出來了，「師姐是怎麼一下子就想通的？」

衛失笑，「你那天說的對，這孩子，只是我一個人的孩子，無關的父親是誰，我能把養的很好，為什麼不養著？我看不見自己和父親的未來，但這不能為我不要的理由。師娘說，人這一輩子，不怕做錯事，就怕錯了還千方百計的給自己找借口，那些借口興許能讓自己好些，但是沒必要。」

林初還是有些擔心，「那你得當心些自個兒子。」

衛笑道，「我自己就是半個大夫，孩子現在好著呢，我趁現在多攢點錢。」

「打鐵能攢多錢，相公也不會放置你不管的。」林初道。

衛拍拍林初肩膀示意安心，不過秀氣的眉頭也皺了起來，「我自詡這世上除了師父，再無人能在打鐵煉兵上超越我，但是畢竟我還沒有打一件名，所以幫人打一件兵，也就千八百兩黃金的酬金……」

嘆了口氣，「等我煉出神兵就好了。」

千八百兩黃金……

林初默了一秒，古代打鐵這麼賺錢的嗎？

等明白何為衛氏一兵難求，才知衛這話所言不虛。

「什麼樣的武才能為神兵？」林初上這樣問著，腦子卻想著以前在網路上看到的越王勾踐劍的圖片。

「燕珩那把黑玄鐵大弓你見過吧？那把弓就是我師父的閉門之作，也是師父唯一一把沒有取名字的兵，多人趨之若鶩，不過終是連那把弓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

衛正說著，突然臉一變，看向了門外。

不多時就響起了三道敲門聲，林初正準備起去開門，衛突然道，「別去！」

林初有些疑，不過還是頓住了腳步。

敲門聲再次響起，還是三道，不急不緩，不輕不重，通過這敲門聲，似乎能到敲門人的平和溫雅。

衛沒，掩在袖子里的手卻不由得握了拳。門外響起了咳嗽聲，似乎那人並不好，林初覺得這咳嗽的架勢都能把肺給咳出來了。

咳嗽聲停下的時候，那人才道，「阿，南都這一年的紅豆生了好多，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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