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纓：「好可怕，倘若就這樣一兩命，會被人笑話的。」

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詞眼，賀重錦微微訝異：「一兩命？你一個人，為什麼會一兩命？」

已經盤算著和賀重錦互不相欠，斷然不會讓他知道腹中孩子的存在。

於是，江纓胡尋了一個自認為充分的理由：「我最近吃得多，賀大人接我的時候，萬一被傷了，一加一等於二，剛好是一兩命。」

賀重錦沉默不語。

他記得買糕點的時候，江纓不是這樣說的。

子的子，變得都這樣快嗎？

江纓觀察著賀重錦的表，見他沒有懷疑，立馬轉移別的話題：「賀大人，書閣之中有棋嗎？賀大人是朝中宰相，一定會下棋吧。」

「嗯，我的確會下棋，江娘子想和我對弈，要做好輸的準備。」

江纓難免有些張：「輸？」

兩個人在書閣的一張矮桌前，面對面地坐了下來，中間是棋盤，棋盤旁邊放著點心，賀重錦之前在鋪子裡買的糕點有的包了酸棗，有的包了甜漿，嗜酸，吃不了甜，就把酸棗糕點全吃了。

初次來賀府，沒好意思同賀重錦說。

而下人端來的這一疊糕點恰巧都是酸棗的，吃，解饞。

江纓落一子、賀重錦落一子。

江纓沒信心能贏賀重錦，賀重錦能為一朝宰相，定有過人的智謀，一個小門小戶的嫡，本沒有贏得勝算。

最初，賀重錦的棋子逐漸占了上風，卻在某個時點棋差一著，繼而江纓招招致勝，贏了這一盤棋局。

「是我輸了。」賀重錦溫聲道，「是我輕敵，低估了江娘子的棋藝。」

江纓著下，認真思索著眼前這一盤棋，的確贏了賀重錦，但總覺得哪裡不對。

這時，賀重錦笑意很淺：「我擅進攻，不擅防守，而江娘子的棋路二者雖都不擅長，但攻防兼備，穩中求進，所以是我輸了。」

江纓：「承讓了，賀大人。」

「所以，你現在懂了嗎？」

江纓疑地看向他：「賀大人，什麼......？我該懂什麼？」

二人四目相對，賀重錦開口，語重心長地說：「鳥兒展翅，翱翔天際，駿馬奔騰，馳騁萬里，魚兒沒有雙腳，卻在水中來去自如 」

他停了停，給一些思考的時間。

江纓喃喃接道：「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數有所不逮， Ɩ 神有所不通......」

「人有長，亦有短，你有你的短，你之長，也許恰好是我之短。」賀重錦笑，「一朝權臣也好，八品員的兒也罷，何來配得上與配不上？」

藏書閣的燈映側著賀重錦的面龐，使得他俊緻的五仿佛更加立了。

賀重錦的這雙眉眼，好像只要看上一眼，就忍不住再看第二眼。

江纓懂了。

的出是遜了點，但論琴棋書畫的本事，縱然並非最好，也是皇京之中不子多子都達不到的高度。

只要勤學苦練，發揮自己的長，終有一天會像這盤棋局一樣。

一時豁然，江纓長舒了一口氣，攥著賀重錦的袖，略顯青地喚出一聲：「夫……君？」

「纓纓。」他親昵地著。

江纓道：「我還沒有參觀完賀相府，夫君，你陪我走走好不好？」

他角輕勾，點了點頭，在江纓離開藏書閣後，趁江纓不注意，暗中將藏在袖中的棋子無聲放回了棋罐里。

初次來賀府，江纓懸著的心慢慢落了下來，逐漸到前所未有的愉快。

從前，一直被困在小小的江府之中，困在江夫人的邊，困在那一方桌案前，日以繼夜的練習。

直到賀重錦開始講述著曾經他在中的事，江纓才後知後覺地明白，並不是所有人的前半生都像這樣。

枯燥又無味。

夜不知不覺深了，房燃著淡淡的薰香，紅燭燈的暖讓整個房間蒙上了一層獨特的朦朧。

江纓蓋著被子蜷在塌上，似睡非睡地側臥著，賀重錦則坐在床邊，翻著今日批閱過的公文。

「我雖是太后侄子，但年時父母戰死沙場，一人無依無靠，家中姨娘也並不待見我。」

明明在說傷心事，賀重錦像是在講述一件無足輕重的常事般：「後來，西北鬧了瘟疫，凡是患上瘟疫的人，發病時皮會起紅疹，藥石難醫。」

「夫君去西北了？」

「嗯。」賀重錦點點頭，「我在西北治理瘟疫，親自試藥，才換來這一功名。」

那年，他只有十八歲。

江纓握著賀重錦勁瘦的手臂，將袖子擼了上去，果然看到他的手臂上留有一塊依稀的疤痕，是當年紅疹留下的。

「你去西北治理瘟疫，而我在江家，每天不是讀書就是練琴，書法畫技。」江纓道，「我……沒有朋友，邊能說話的人只有紅豆。」

窗外蟬鳴聲不斷，晚風從西窗吹了進來，江纓了，賀重錦起，將梃桿放倒，合上窗。

夜越來越深了，賀重錦翻閱著最後一本公文，確認無誤後慢慢合上。

他話語有些無措：「今晚……」

江纓：「……？」

懵住了，在賀家書閣里，已經決定嫁給賀重錦，之後房裡談心，互相傾聽對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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