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又回味了遍自己的話，烏溜溜的眼珠期待又忐忑地盯著戚北落，恐他嫌自己什麼也不會，不愿教他。

戚北落蹙眉凝長廊盡頭，一言不發。

顧飛卿順著他目看去，那里什麼也沒有，也不知他到底在看什麼？耐心等了許久，他忍不住喚兩聲：“殿下？”

戚北落霎了下眼，局促地咳嗽了聲，道：“既如此，你可有什麼特別想學的兵？刀槍棒皆可。”

顧飛卿雙眼亮起，崇拜道：“真的什麼都可以？這些您都會？”

顧家姐弟三人，眉眼生得都相仿，戚北落著他眼里純粹的，仿佛又瞧見了那年星空下，那個為他加油鼓勁的小丫頭，一時恍惚，眼梢余自作主張地再次瞟向長廊盡頭，又再次失地轉回來。

“你想學什麼，孤都可傾囊相授，不過……”

戚北落負手在背，神嚴肅，直直盯著顧飛卿的雙眼，“丑話說在前頭，今后課上，孤讓你做什麼，你都得照辦。習武不可怕苦，半途而廢斷不可取。你若不了，現在放棄還來得及，孤不會同你計較。若等學了一陣再喊苦喊累，孤絕不輕饒。”

最后一句話，他說得很平靜，話里涌著號令千軍的磅礴氣勢。

顧飛卿心里打了個突，卻一點也不怕，反倒比剛才輕松許多。

去歲隨師父云游時，他就常聽師父夸這位太子文治武功、德才兼備，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俊才。彼時他只有個朦朧概念，并不覺如何，如今親見本尊，確有幾分相信了。

垂在兩側的小手驀地攥，顧飛卿雙目一眨不眨地回視他，朗聲道：“我愿意！”開擺，行三跪九叩之禮，“師父在上，請徒兒一拜！”

戚北落邊這才浮出淺淺一點笑，抬手讓他起，指著大日頭底下一片地，讓他先扎馬步，又著人取了香爐，點上一炷香。

顧飛卿知其用意，并不反對，照著教的姿勢，一板一眼地在日頭下擺出馬步，額頭很快沁出汗，衫也了，卻仍舊巋然不。

戚北落心中贊許，面上依舊肅然，也不閑著，自娶了弓箭，對著靶子練起來。百步之距，九發九中，箭尖直貫穿靶心，引得顧飛卿越發崇拜。

第十箭剛搭上弦，余中忽然晃一片頰紅影，戚北落心弦一，手里的弦便松早了。羽箭提前飛出，雖還是正中靶心，箭尖卻只是淺淺靶。

顧飛卿微訝，只當他力氣耗盡，也沒放在心上。

顧慈卻忡愣住。

其實早就到了，怕打擾他們，便端著一盤剝好皮的荔枝在樹下站著。剛才那九箭也看得清清楚楚，打心眼里佩服，想湊近看第十箭，才挪近一小步，結果……

箭需寧神定志，是不好……顧慈十指扣果盤沿兒，心里一陣疚，悄悄抬眸。

戚北落果然在看，只是太過刺眼，只能瞧見他滿頭淋漓大汗，本分辨不清他現在是何神。

顧慈的心又沉了些，垂眼盯著自己足尖，咬了下，將果盤放在旁邊的石桌上，再次仰面，猶豫著舉起帕子，朝他輕輕揚了揚。

示意他過來汗。

若他真過來，應當就說明他沒在生氣，若沒過來……那就只好著頭皮過去了。

他影微晃，顧慈的心也蹦了下。可他卻只是晃了晃，就再沒靜。

手臂舉太久發酸，顧慈緩緩放下，眼里的隨作漸漸暗淡。

還真是自作多了……悻悻嘆口氣，耷拉著腦袋要走，腳才邁開，面前突然橫出一只手，將攔住。

樹蔭底下，戚北落并不看，高高昂著脖子，只留給半張側臉，“你作何一直看孤？”

顧慈眉心深蹙，怎麼就看了？無理取鬧。推開他的手要走，卻本推不，“你到底想怎樣？”

半晌沒有任何回答，只有風搖枝椏的聲音。顧慈死死盯著眼前的手，恨不得一口咬上去，也正準備這麼做。

可那手卻自己先放下來，手的主人繞到跟前，親自攔住去路，“孤想說，你若想看，可、可以、可以正大明……地看。”

顧慈一怔，愕著眼睛抬頭。

戚北落仍舊沒給正臉，托著雙臂堵在那，神肅穆跟門神似的。只是日過層層濃翠，潑灑在他側上，那耳朵紅潤亮，像上好的玉。

顧慈怔怔看著，那耳朵一點點變紅，心里的霾云也一寸寸散淡，最后由不得捂輕笑出聲。

這個呆霸王。

作者有話要說：長的我回來了！紅包都收到了嗎，為什麼我這里不顯示呀_(:з」∠)_

第13章

這一聲笑，引來戚北落矚目。

他眉梢蹦了蹦，燥熱在腔子里藏不住，一腦兒全涌到臉上，又燒到脖頸。想他主東宮后，從來都只有被人仰的份，何曾被這般取笑過？當下便有些惱，豎眉瞪去。

顧慈亦心有靈犀地不再笑，仰面看他。細碎自葉間抖落，變晶瑩點點的寶石，綴含笑的眼眸中，是一抹濃到化不開的絕。

戚北落左邊口猛地撞跳，話繞舌尖打個轉兒，又咽了回去。

他一向自律，小時候為糾正自己賴床的病，他便讓嬤嬤每日早上舉著藤條，在床邊候著，時辰到了還沒起，就直接拿藤條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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