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下課，隻見樹星與月雲。明的廓都在路燈下刻，漸漸烘襯京城的夜景。

    江延灼坐在噴漆的邁赫裏，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方向盤。車載屏幕上的時間一指到十點整，就立刻打開手機摁下了通話鍵。

    冷菁宜手機常年靜音，收拾完書包和顧煙走在林蔭道下時，才拿出手機。發現居然已經有七八個未接來電了，顧煙見此笑道：“趕給你家那位回電話吧，我和餘緋先走了。”

    江延灼的語氣帶著些不耐煩的懶散：“怎麽現在才接，出來了嗎。”

    “沒看手機。”冷菁宜咬了咬下：“你不是回家了嗎。”

    “想見你就出來了。”江延灼哂笑：“校門口左拐兩百米，那輛的沒邊兒的車就是我的。”

    冷菁宜順著左邊那條路走，果真看到了一輛在夜裏依舊熠熠閃的豪車。拉開車門坐進去，江延灼就順著這條路往前開。

    “去哪兒？”

    “沒想去哪兒。”江延灼頓了頓：“帶你兜個風。”

    傍晚的大街上，一直開到市中心，明燈把黑夜照耀得亮如白晝。風吹過發，天橋上車流不息，空氣是涼颼颼的。

    “江延灼，你這是非法開車。”冷菁宜突然回頭直勾勾地盯著他，角帶笑：“你本沒年，十八個屁。”

    “祖宗太聰明了，我也沒辦法，瞞不過去了。”江延灼笑起來眼睛很亮，萬千燈火都倒映在他的黑眸裏：“但快了。”

    他突然停下來，在街角的一側，影稀疏，並不亮。

    但江延灼的眼睛很亮，聲音低低的：“祖宗，我馬上年了。”

    “恩。”冷菁宜點點頭：“我知道。”

    “我的人禮，就在下個月。”江延灼結上下滾了一下：“我想跟家人提一下你，你……願意嗎。”

    冷菁宜角一點點揚起來，並未直接回答他的話：“江延灼，他們說你會唱歌的。”

    江延灼一愣。

    他似乎是沒一下子適應冷祖宗這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江延灼無奈地笑了：“是。那你想聽嗎，我的冷祖宗。”

    昏黃的車頂燈在江延灼熄火的時候自打開，漆黑的眸子和發在這樣的燈下，顯得和又繾綣。

    “I Bless The Day I Found You”謝上天讓我遇到你

    “I Want To Stay Around You”我想和你共度餘生

    “Now And Forever”不管天荒地老

    “Let It Be Me”讓我在你邊

    “……”

    “我願意。”冷菁宜說話很輕很輕，但這三個字還是一字不落地落進了江延灼的耳朵裏。

    他第一時間又沒反應過來：“什麽你願意？”

    冷菁宜“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剛剛不是問我，願不願意來參加你的人禮。”

    湊近了一些，一字一句清晰道：“我說，我願意。”

    夜風從車窗吹進來，江延灼中分的發頂被吹，冷菁宜手給他撥了撥。校服的一截袖子往下，細細白白像截藕的手臂，出那個象征過去的蝴蝶紋。

    江延灼抬手住的左手手腕，指尖挲著那個蝴蝶紋，沒來由地開口：“……要一直留著嗎。”

    “留著吧。”冷菁宜看了那個紋一眼：“別洗了，我怕疼。”

    洗是肯定要洗的，但不是現在。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自嘲似的笑笑：“說句不好聽的，之前我好幾次都想死了。但是我怕疼，所以也慢慢地就怕死了。”

    冷菁宜的茶瞳孔在清吧的燈影下清清亮：“還好我怕。江延灼……我第一次慶幸自己會害怕。”

    江延灼抱，嗓音沙啞：“我不怕死。”

    “可是我怕你疼。”

    江延灼把下擱在發頂上，手掌安似的輕輕挲著的後腦，語氣帶著些不屬於他的溫腔：“我想一輩子不讓你疼。”

    冷菁宜眨眨眼，用手輕輕推開他，笑了：“真的不讓我疼嗎。”

    江延灼目一下子沉下來，結上下滾，啞著聲音直勾勾地盯著道：“祖宗，好好說話。”

    冷菁宜不慌不忙：“我這不是在好好說話麽。”

    語氣在江延灼聽來，有點兒慢吞吞的惡劣。

    車子停靠的地方旁邊是一家清吧，舞臺上歌手的聲音，還在耳邊悠揚地唱。

    江延灼的目慢慢從的眼睛往下移，在的上頓住。

    紅齒白，說話的時候白生生的牙若若現，雙一張一合，眼睛裏似是有水。

    他的心的。

    近的距離，江延灼噴吐在耳邊的氣息像是炸開的煙花，每一個作都著危險的氣息。

    他想抱。

    他想吻。

    下一秒，冷菁宜猝不及防地被江延灼按進懷裏，冰涼的後頸覆上灼熱的溫度，，。

    燈下，江延灼在親吻的脖頸，然後一點一點往上。從白皙的後頸，延續到細膩的下頜，再到角。

    他的作很慢，三分是生疏，三分是照顧，還有四份是保護。

    還真是像餘緋說的那樣，夠順其自然的。

    冷菁宜微微向後，似乎想躲。

    一有作，便被江延灼按住後腦拉回來，強迫仰著頭迎合，還掐了一把的細腰。

    細致又憐，冷靜又霸道。

    冷菁宜揪住他的角，輕微地氣。

    頭皮發麻，而麻來勢洶洶，像是一直要延至全上下的每一寸。

    江延灼下的時候，冷菁宜不自知地做出了吞咽的作。江延灼的吻慢慢從細變得霸道，像是怕離開似的，不斷地索取。

    齒纏，青檸薄荷與白玫瑰的氣息相融。

    全都給。

    “冷祖宗，從今天開始，我不做個人了。”……

    學校LED屏幕上，今年的高考倒計時隻剩下一天。整個京城二中都一樣興，高三的慶祝馬上自己就要解放，同時還有一的張。高一高二的則歡天喜地地準備迎接接下來的兩天半小長假。

    雖然高考是兩天，但今天下午高一高二的肯定就得離開，因為要布置考場。

    柏老師一進門就看見零班飛狗跳的，趕敲了敲白板：“都安靜下來！期末考試還沒考完呢就這麽興！”

    肖泊亦率先舉手：“我們在為高三的學長學姐慶祝解放。”

    柏老師點點他：“說得好聽，明年就到你們了啊。大家都要張起來，最後一年必須要衝一衝。我不給大家定什麽很高的目標，但全員一本總得有的吧。”

    這話一出，班裏幾個吊車尾都開始哀嚎——

    “救命啊班長大人，您能不能分給我五十分，三十分也行——我記得您上次月考可是考了666分的。”

    “都快期末考試了，與其這兒求班長大人，還不如在家門口掛個校霸頭像，每天拜一拜，說不定學神之氣就沾染到了你的頭上。”

    “覺這樣我會掛的，要不我每天早上喊江爺一聲爹——或者爺爺也行，看他會不會給我講講題？”

    “算了，你還是拜班長大人吧。”

    “嘶，兩個一起拜。話說你怎麽不拜咱們冷王？”

    “我去，你敢你上，明早我去江家給你收。”

    冷菁宜和江延灼聽到這話，角都忍不住提了提。

    柏老師越發現越偏，趕把大家的注意力收回來：“高考結束之後的這個暑假隻放半個多月，寒假雖然還遠也先跟你們說一聲，年過完了就得返校。學校對咱們這一屆很重視，大家都要給自己立下更高的目標。”

    柏老師翻了翻績單：“顧煙同學最近很認真，上次月考都快要能進一本線了，還沒在一本線裏的，都要向咱們顧同學學習啊。”

    大家開始吹口哨。

    有人在喊“班長牛”。

    餘緋毫不臉紅地回了那個男生一句“承讓”。

    班裏笑聲更大了。

    柏老師也不是不知道顧煙和餘緋早的事兒，一開始高一那會兒，他還擔心顧煙會不會影響餘緋的績，但後來發現自己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就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告訴他們不要讓校領導主任知道就行。

    晚上大家清空了桌子，肖泊亦提議一起去旁邊新開的一家火鍋店吃一頓，慶祝茶妹績上升。

    顧煙打了他一拳：“想讓我請客直說，還說得那麽好聽，我都快被你了。”

    火鍋店的位置在後一條街，從職高那條小路走，會比較近。大家路過職高那片野場，居然又看見了刺蝟，紅，刀疤那幾個人，好像又是約了打球之類的，雙方氣勢洶洶。

    江延灼笑了一聲：“兒子好！”

    肖泊亦說了聲我，笑道：“大爺今天怎麽了，這麽開心，居然還搶我臺詞？”

    那邊刺蝟第一個聽見回頭，臉突變：“我了個，爹！”

    這群混子一個個都是講理講義氣的，上回四打五都能輸，說是認爹就真給認下了，不帶回頭的那種。

    對麵領頭的也是一個學校的，一聽這幾個人爹，再看江延灼這邊一堆穿著京城二中校服的，瞬間滿臉嘲笑：“喲，二中的人爹，真他媽丟咱們職高的臉。”

    對麵另外一個小弟暗暗扯了扯那領頭的袖子：“打頭陣那個好像是去年廢了咱們大哥一條的……”

    領頭臉突變：“江延灼！？是他嗎？”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這個校服穿得筆的年，後者眸忽明忽暗，漸漸染上了些侵略的意味，明晃晃地惡劣。

    江延灼語氣慵慵懶懶的，看這場黑球好像有回旋的餘地，於是決定難得做個人：“有什麽事兒，非要這麽解決嗎？”

    邊說話邊往前走，跟其他人講了一句：“等我一分鍾，你們要不先去點菜，顧煙不還要買茶嗎。”

    冷菁宜歪了歪腦袋：“那我們先走了。”

    江延灼往前走的時候，一步比一步囂張，耳朵上那顆金紅的耳鑽閃著張揚的。一上球場，對麵那撥人就不自覺地往後退了退。

    最後罵罵咧咧地離開了球場。

    校霸的名聲在外，不是說著玩兒的。附近的學校多多都聽過這位校霸的過往事，傳聞一個比一個嚇人。什麽“一打起架來橫遍野流漂杵”之類的多得是，而知者也明白，事實差不到哪兒去。

    刺蝟當時就快給人跪下了：“謝謝爹。他們人比我們多，我今天差點以為自己要完了。”

    “怎麽回事，看著牛的，怎麽心裏這麽慫呢。”江延灼這麽說著，目看向剛才冷菁宜離開的方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上的是課改，也要參加高考的吧。”

    “是，我們幾個都是。”刺蝟莫名其妙有點兒不好意思。

    “就還剩下一年了，爭取上個二本，不然以後都會後悔的。”江延灼難得說這麽認真的話。他頓了頓：“不說了，我走了，朋友跟兄弟在等我。”

    “爸爸再見！”

    “替我向嫂子問好！”

    “我爹未來可期！”

    江延灼走出去兩步，沒忍住自嘲似地嗤了一聲。

    這都是些什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