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灼早上到校的時候，看見冷菁宜往口袋裏索了一會兒，又把手放回桌麵上。江延灼一看就知道在幹什麽，從兜裏拿出兩顆黑巧克力遞給：“喏，給你備著呢。”

    冷菁宜在吃巧克力的時候，江延灼突然來了一句：“今天晚自習我不能陪你了。”

    “哦。”冷菁宜心不在焉：“好的。”

    江延灼手背上出了快樂的小青筋：“祖宗，就不能關注一下你男朋友的向嗎？”

    “這不是你自己馬上就要說了嗎。”冷菁宜無辜地盯著他：“每次都是你自己主說的，我哪需要問。”

    “……我過生日，家宴。”江延灼頓了頓，放低聲音：“你想不想來。”

    冷菁宜作一愣：“我去幹什麽？”

    “不幹什麽。”江延灼咬了下：“想把你介紹給我的家人認識。你要是覺得太早了，那也沒關係。”

    “我不去。”冷菁宜回答得很快。

    “好。”江延灼也早就做好了對方拒絕的準備，況且以他對冷菁宜的了解，要是答應了那真就不是了。江延灼盯著：“那晚上我結束了，給你打電話。”

    “行。”

    “對了祖宗，我有一個問題一直忘了問。”江延灼突然想起來。

    “恩，什麽？”

    “我們兩個第一次遇見，到底是什麽時候？”江延灼頓了頓：“我記得，我第一次遇見你是在你們家的花園，但那個時候，你好像見過我了。”

    冷菁宜點點頭：“在機場。”

    “我們是同一天回來的。”冷菁宜笑笑。

    江延灼，我想那一天，我們兩個人都是很的痛苦吧。

    好在……現在不一樣了。

    我要謝那天的痛苦……

    江家的八十大壽沒像沈淑過生日辦的那麽大，沈淑和江仲鶴是想好好辦一辦的，可江說不樂意，隻請幾家悉些的親戚就行了。自己年紀大了，這種客套的場合不喜歡，主要還是想跟自家人，好好吃一頓飯。

    於是江仲鶴也就依著自家母親的要求，主要請的都是自家親戚，辦個所謂的小家宴。

    當然也有不是親戚的，比如江親自點的喻家兄妹。江一直特別喜歡喻家的兩兄妹，一個沉穩一個俏皮，深得老人家的心。

    江當時聽說喻旻川離開喻家了，還力排眾議，公開支持他的決定，說男孩子有自己的事業是好事，沒必要一定繼承家裏的產業。喻旻川雖然離開了，但江要他來，還是得給這個麵子。

    喻孟歸是溫室裏長大的孩子，甜，最會討老人家開心，江也自然是喜歡的。要不是看得出來江延灼沒這個心思，江還真願意讓喻孟歸為的孫媳婦。

    不過江延灼一早就跟明確地表明自己不喜歡喻孟歸那個瘋丫頭，江也隻管依著自家孫子，畢竟是唯一的親孫子，可不能委屈。

    江家的大宅坐落在市中心偏古城區的附近，南北裝修有兩極分化的趨勢。一麵是正派的中式風格，假山石階，草木茂盛，有湖心亭。白牆黛瓦，亭臺樓閣，簷牙高啄，浸潤在黃昏後的夕裏，浸潤著古樸和靜謐，江這一口。另一麵卻是高調的歐式豪宅裝修風格，一看就是偏年輕化的裝潢喜好，私人遊泳池和玫瑰花園偌大。

    江延灼從司機車上下來時一愣，江居然好整以暇地叼著煙，倚在大門口逗他自己養的德國黑背，手上戴著半指皮手套，踩著軍用馬丁靴。

    “你怎麽還在？那邊不催你啊。”江延灼見到堂兄還是開心的，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嘖。沒大沒小的誰呢，都快年人了，要學會哥。”江笑著站起來，遞給他一煙：“陪我一塊兒在外麵吹吹風，煙味兒都消了再進去。”

    江延灼笑了聲：“您自個兒吹吧，我戒了。”

    江皺眉謔了一聲：“你居然戒煙？怎麽突然不了，新鮮。”

    “妻管嚴。”江延灼輕聲道。

    “……老弟。”江想起了上次冷菁宜的事，鄭重其事地拍拍他的肩膀：“也對，我弟媳那麽漂亮，是得聽的。不然人家哪天不要你了，那咱們江家多難看。”

    江延灼一把拍掉他的手：“上有煙味兒，離我遠點。”

    “我，出息了啊你。”江扔掉煙頭：“怎麽今兒個不帶人家來家裏坐坐？你喜歡的姑娘，都會喜歡的。”

    “我也想，不樂意。”江延灼了一下牙尖，低聲音：“我祖宗慢熱，也不喜歡際，我跟家裏沒說過。等會餐桌上你多，免得要心裏掛念。”

    “嘖，知道知道，你把我當什麽人了真的是。”江了個懶腰：“我哪有你想的那麽沒眼力見兒。”

    “嘿對了，你個小兔崽子這半年是不是拿我駕照開車？嘿——膽子越來越了啊江延灼，你下個月才年，我可記著呢。”江突然一拍大：“聲爹我就原諒你。”

    “你看起來隻夠當我小兒子。”江延灼沒再多說，抬腳邁步往江宅大院裏走。

    他回江宅不多，一般也就是每年的這幾個大日子會回來一趟。江和沈淑總是記掛，別人家的孩子讀高中都是和家裏住一起的，他們家的孩子偏不要，就一個人住套高層公寓，還特執拗，脾氣又暴躁，沒人能勸得。

    一進門，就看見江坐在長款的中式沙發上，旁邊是喻孟歸。喻孟歸不知道是講了什麽笑話，逗得江開心得不得了。江還問喻孟歸媽媽孟昕最近的一些況，任何普普通通的事，都能給喻孟歸說有趣的，江怎麽能不喜歡。

    喻孟歸眼神一瞥就看見站在門口的江延灼，忙站起來：“江哥哥！好久不見呀！”

    江延灼隻是略微點了點頭，角都懶得勾一勾。

    喻旻川跟他肩而過，兩人都穿著正裝，江延灼高和喻旻川幾近持平，他上更多的是氣方剛，而喻旻川多些穩重。兩人明明沒有說一句話，隻是匆匆掃過了對方一眼，空氣中的張氣息卻憑空多出幾分。

    花園外，喻旻川向江出手：“給我一。”

    江臉上表更稀罕了：“你今天和我弟玩兒什麽呢？反差萌？”

    “都多大人了，還貧。”喻旻川叼著煙，低頭用手擋風，輕車路地點煙，深吸了幾秒後，閉著眼吐出一口煙，縷縷。

    “大個鬼啊，我倆一樣二十五好嗎。”江嗐了一聲：“這年齡多好啊，找對象能從十五歲到三十五歲的找。”

    喻旻川看了他一眼：“做個人吧。”

    “你這話應該跟我弟說。”江蹲下去，重新點了煙：“人不大，對象倒是有了，還特別漂亮。一來就是大排麵，江延灼那小子讓我幫開直升飛機，好像是要去綰洲。”

    “那麽一小城市，也不知道去的幹嘛，他沒說。”江吐了口煙。

    喻旻川手指尖了：“在一起了啊。”

    “恩，應該不久，但我看得出來，我弟多喜歡。”江瞇起眼睛：“從小到大，阿延都是盡量離生遠遠地，就一個喻家二小姐老黏他，阿延也一點兒不上心，都是敷衍過去的。”

    “但這個，阿延是真喜歡。”江下了結論。

    “阿。”喻旻川突然開口：“跟你坦白個事兒。”

    “嗯哼，你說啊。”江看喻旻川表越來越沉下去，忙站起來跳了跳，打了一下喻旻川的肩：“幹什麽呢，咱倆認識這麽久，你一出這個表就是有心事了，快說。”

    “我喜歡的人，也是你弟喜歡的人。”喻旻川語氣平平地說完，臉平靜如水地看著一臉震驚的江。

    “啊這。”江拍了下腦袋：“一個是我堂弟，一個是我兄弟，我他媽了啊……”

    “你倆為什麽能同時喜歡一個？你他媽又不在學校。”江越想越不對，腦子一團。

    “說來話長。”喻旻川完煙，朝裏邊看了一眼：“回去吧，有人在我們了。”……

    家宴上。

    江一中式改良寬鬆唐服，笑盈盈問喻孟歸：“孟歸是不是接下來準備回國了？”

    喻孟歸笑嘻嘻的：“恩，還是想回來上學，不想老待在國外。”

    “這孩子真難得的，現在你們這個年齡的孩子，都想往國外跑，覺得國教育累。”江喝了口茶：“咱們家阿延也是，說沒有往國外發展的意向，偏要讀國高中，我看著都辛苦又心疼的。”

    “。”江延灼了江一聲：“我敬您。”

    “欸。”江歡喜。

    江仲鶴不怎麽和兒子見，每一次也都不太和睦，今天看著是江八十大壽，也一直收斂著。他輕咳了兩聲：“馬上高二就結束了，高三是最重要的，最後一年一定要努力。”

    沈淑溫道：“你看你，每次見到兒子就是這些話，他哪次考得不好？是不是，兒子？”

    江延灼沒什麽表，語氣慢吞吞的：“唔，這說的我還有力。”

    江一聽就急了：“我孫子已經這麽優秀了，給他說這些！你看看，難得我孫子回來一趟，特意給我祝壽的，你這四十多歲的人了，還沒這些孩子懂事！”

    江仲鶴也是個孝順的，連忙打圓場：“是是是，我不好。”……

    家宴結束，來的賓客都在花園裏四敬酒和拓關係，喻孟歸靠過來，問江延灼能不能教玩遊戲。

    這個是肖泊亦的痛——之前有一次，喻孟歸也偏要江延灼教打遊戲，江延灼這個專業坑兄弟的，把這事兒撂給了肖泊亦。

    肖泊亦後來每每提到這事兒都是哭無淚的：“但凡有腦子的，就不可能連著玩了十幾把都落地盒，偏偏就是。而且從頭到尾都記不住撿東西怎麽撿，就那麽幾個按鍵，怕不是瞎。”

    所以之後肖泊亦每次見到喻孟歸都盡量繞著走。

    大廳裏人還多的，喻旻川江都在旁邊，喻孟歸打賭江延灼不會當場拒絕，而後者偏偏就拒絕了，還拒絕的很幹脆：“不好意思，我有事。”

    喻孟歸不依不饒，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什麽事？”

    江延灼目冷下來。

    喻孟歸瞬間手就鬆開了：“你幹嘛這麽兇……”

    江延灼沒再多說話，把上黑西裝下來扔給管家，整了整領帶就出了江宅，坐上家裏的邁赫，踩油門。

    喻孟歸氣極，想追上去，被江攔了一把，語氣輕佻又幽默，食指豎起在上：“噓。江延灼找你嫂子去了，聽話，乖。”

    喻孟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