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勞節的前一個晚上，京城二中五一匯演正式拉開帷幕。時間還沒到七點，大禮堂已經陸陸續續開始進人，高一和高三的同學們多都拿著相機，大概率是來拍心帥哥生圖的。

    男生化妝都方便的，比較麻煩的是肖泊亦。顧煙在後臺拿著的YSL黑管追了肖泊亦十幾分鍾，肖泊亦打死都不願意塗那玩意兒。最後是被江延灼和餘緋摁著上了烈焰紅，他囂著一定要讓二位爺請客吃頓好的。

    顧煙堅持給冷菁宜化了妝，本來冷菁宜是想直接擋臉上臺的，但那棵樹的道是臉的，不化點妝一上臺麵打著不好看。顧煙當時說，要是不給冷菁宜上點有的東西，麵一打，整個人直接和融為一，白的直接看不見了。

    冷菁宜坐在後臺玩手機，看了眼正在閉著眼任化妝師在臉上塗塗抹抹的江延灼。

    年骨相生的好，下頜線突出分明，偏偏眉目又幹淨。江延灼一戴眼鏡就活一斯文敗類，不帶眼鏡時就張揚又氣。化妝師一邊給他上影一邊碎碎念：“你眉骨天生高，打了影就更了。我化妝這麽多年，第一次著骨相這麽好的男生。”

    江延灼勾了勾，依然閉著眼，語氣散漫：“你後邊那個生，骨相更好。”

    化妝師沒回頭：“知道，一進門就看見了，漂亮得很。這張臉不演主角可惜了，你們這群小青年，好好的舞臺劇非要找個男生穿裝，不過也真的有意思的。啊還有，剛剛那個紮高馬尾的黃頭發生，我以為是遇見了暫時沒什麽名氣的豆呢，那氣質有點偶像範兒啊。”

    江延灼不置可否，臉上也沒表。化妝師手一頓：“嘿——你是不是喜歡後邊那個看起來很高冷的生？”

    江延灼角勾了勾，臉上瞬間有了些表：“嗯哼。很喜歡。”

    冷菁宜看得出來江延灼在跟化妝師講什麽話，但後臺太吵，距離又離得遠，也聽不太清。盯著那個方向良久，突然江延灼在下一秒睜開了眼睛，剛好與目在空氣中相撞。

    冷菁宜一怔，沒反應過來，也沒來得及移開目。江延灼也沒，就這麽盯著，然後突然笑起來。

    是很很寵溺的笑，不帶一氣和雜質。他穿著一純白的運套裝，腳上蹬著一雙紅白的AJ球鞋。江延灼下頜揚起，雖帶著一慵懶，卻渾上下都像是在閃著。

    冷菁宜別開目的時候，主持人宣布，匯演開始了。

    餘緋是班長，簽手氣很不錯，到了中間的位置，十號。

    前麵的節目有相撞的，純舞蹈純合唱純朗誦都有，而零班的保措施做的極好，都沒有泄出去他們的節目是什麽。於是，“零班的節目到底是什麽”這個話題，也上過幾天的京城二中吧熱搜。

    觀眾席上的高一高三黨等得焦頭爛額的，覺前麵的節目好久啊，一直都沒有等到想拍的男神。平時不管是學弟學妹還是學長學姐，見到高二的這幫帥哥大佬都是繞著走的，隻能看一眼，沒辦法像今天這樣子明目張膽地看。所以今天大家都是抓住了機會，一定要來一飽眼福的。

    明天就放假了，好多生都想著今晚一拍完男神就趕撤離現場，回家睡覺的來著。

    終於到零班的節目準備了。冷菁宜套著麻袋似的樹木服，看後臺的老師幫江延灼戴耳麥。江延灼戴著白棒球帽，微微俯的時候從側麵看，鼻梁長直的像一條線。幫忙的老師說了句什麽，他似乎是開心，朝老師笑了笑。

    那個老師年齡不大，也就是剛大學畢業進來的實習老師，江延灼笑了笑，居然還臉有些紅。

    冷菁宜別開目，癟了癟。

    心裏莫名其妙的，有點不爽。

    零班的節目從頭到尾十多分鍾，是所有節目裏麵最長也是最完整，並且最有可看的表演。肖泊亦出場的時候氣氛一下子就熱了起來，而線走的也很可以，後期慢慢會有很強烈的代，幾位攝影師忙前忙後，拍了好多全景中景和特寫鏡頭，結束的時候滿頭大汗。

    從始至終，下麵相機的喀嚓聲就沒有停下來過。劇終，掌聲雷之時，生的尖幾乎要震破男生耳。

    最後所有表演人員，也就是零班全三十三位同學會站到前麵鞠躬致意。冷菁宜了麻袋一樣的戲服，穿著一低調的黑T長袖恤和牛仔，準備站到後排。

    結果的手不知道為什麽在混被握住，生生扯到了第一排。強烈的灼熱麵讓冷菁宜不由得閉了一下眼，然後發現自己站在前麵，而袖下，江延灼的手拉著沒有放開。江延灼的白運衫袖子是收邊的，很大，剛好把小小的一隻手握住藏在後，也不會被臺下的人看見。

    冷菁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的，可能是燈太亮有些恍惚，沒有推開，就這麽跟大家一起鞠躬謝幕。

    然而在下一秒，大家還沒有起排隊下臺，江延灼突然直起，拉著冷菁宜往臺下跑。

    戴著白棒球帽，穿著紅球鞋的年，拉著他喜歡的孩，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奔跑。步步堅定又驕傲，閃著無所畏懼的，

    場麵仿佛是慢鏡頭。

    全臺上零班的同學都懵了，連帶著所有臺下的師生，都齊刷刷地往他們奔跑的方向看去。肖泊亦都忘了邊的耳麥還沒關，生生地就直接來了一句：“——我牛。”

    哢——

    柏老師手裏的拍立得，緩緩打印出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男一牽著手，跑下臺的側影。拍立得的膠片畫質不算清晰，卻看得出兩個人麵孔生的極好，角似乎都帶著笑。

    那是江延灼和冷菁宜的第一張合照，也是冷菁宜離開京城之前的最後一張合照……

    兩人在京城二中的林蔭道間奔跑。

    “停停停——江延灼，我跑不了。”江延灼聽到冷菁宜這句話就停下了腳步，但是手上還是沒放。冷菁宜也沒惱，任憑他牽著，用騰出的那隻手撐著膝蓋，輕輕地氣，還咳了兩下。

    江延灼看著臉跑得微微有些紅的冷菁宜，突然噗嗤笑出了聲。

    冷菁宜皺眉，睫微：“你沒事笑什麽笑。”

    冷菁宜睫本來就長，顧煙還給刷了黑睫膏，化了細細的眼線。臉上的腮紅是珊瑚，黑眉紅，比平時的冷多了一分豔。

    “笑你漂亮。”江延灼看著，用很認真很耐心的語氣回答：“因為你好看啊，我的祖宗。”

    冷菁宜也不知道這句話哪兒有什麽笑點，居然也沒憋住，笑了。

    江延灼閉了下眼睛再睜開，低聲笑著罵了一句。冷菁宜每次笑都對江延灼來說衝擊力太大，他得緩緩才可以。

    冷菁宜笑完之後盯著他：“江延灼，你知道你剛剛幹了什麽嗎。”

    “我知道啊。”江延灼挑了個眉：“這招做先發製人。大家剛才可是都見著了，這下你為我朋友，就隻是時間問題了。”

    “時間問題是個好詞語。”冷菁宜回到了麵癱的狀態：“一百年也是個好時間。”

    江延灼俯下，眼神認真：“老子是在認真追你呢。”

    冷菁宜踮起腳尖，湊近他：“我、知、道。”

    江延灼周猛地一——冷菁宜這個踮腳的作過於細節，一下子讓他嚨發。

    江延灼結上下滾了一下，咳嗽了兩聲之後，似有猶豫地開了口：“祖宗，我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

    “什麽？”冷菁宜聲音淡淡的。

    “我對你的思想不單純了。”

    “哦。”冷菁宜抬頭，眼神清亮亮地看著江延灼：“我還以為一直不單純。”

    江延灼：“……別說話。”

    他摘掉帽子，朝後抓了把頭發，造型師給他吹的中分劉海很好看。冷菁宜還沒再看第二眼，眼前就一片黑——

    江延灼把他的棒球帽扣在了的頭上。同時，年的聲線有點低，上帶著青檸與薄荷味：“——跟我走。”

    江延灼帶著到了學校最高的那棟行政樓，電梯一直到頂，緩緩打開。而冷菁宜的瞳孔隨著電梯打開，微微小。

    這是學生一直不會來的頂層，是一方平麵的天臺，周圍沒有護欄。

    天臺有火樹銀花在燃燒，似是仙棒的煙火。風在吹拂，涼得舒適。冷菁宜突然莫名地想到，來這裏快四個月了，天氣也已經漸漸從寒冷變為溫涼。

    冷菁宜的瞳孔被燃燒的煙花映得亮，江延灼的眼神張揚又高調，眼睛裏有一團火在燒。

    江延灼著兜笑：“走過去看看。”

    “這兒很舒服，平時沒人來。”江延灼站到天臺最邊沿，吐了口氣，緩緩開雙臂：“一個人力大的時候，可以來這邊放鬆一下，心會好很多。”

    冷菁宜看著他站在邊緣，也不擔心江延灼會掉下去，微微挑了個眉：“校霸原來也有力很大的時候。”

    “恩，會。”江延灼閉了閉眼睛：“但今天來這兒不是為了舒緩力的。”

    “那是幹什麽。”冷菁宜眼神掃過那一圈燃燒著的火樹銀花，視線突然定格。

    “也沒什麽。”江延灼笑了聲，從邊緣上跳下來，徑直走進那些花火，俯拿起一束什麽東西：“就突然很想……送你束花。”

    一束白玫瑰。

    燃燒的白玫瑰。

    冷菁宜手指蜷了蜷。

    江延灼捧著白玫瑰向走來，上麵還有一張卡片。江延灼的字很好看，是屬於年的好看。

    黑金卡片上寫著——

    In My Barren Land,You Are My Only White Rose.

    在這萬荒蕪的陣痛世界，你是我心尖上一塵不染的白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