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冷菁宜沒什麽胃口，顧煙生生塞給兩個牛飯團，盯著吃掉，裏還念念有詞：“不吃飽哪有力氣跑步！冷冷衝鴨！”

    冷菁宜忍俊不：“行，我吃。”

    早上跑了一千五，緩過來之後也沒什麽不良反應，午休完之後去更室換了件幹淨的長T恤，和顧煙一塊兒來到場檢錄。

    子三千米是一點半就開始，已經有很多生在籃球場檢錄了。顧煙用胳膊肘拱拱：“餘緋說三千米參加的人不多，總共十個，但有一半是育班的。”

    冷菁宜脖子：“沒事兒。”出口袋裏兩顆巧克力，遞給顧煙一顆，然後自己剝開一顆扔進裏。

    幾個育班的生不太友好地看過來，顧煙立馬回瞪回去，冷菁宜是看都沒看們一眼，滿臉寫著“我不高興，別看我也別惹我”。

    顧煙朝那邊翻了個白眼：“你看們那傻眼神，估計就是知道今早拿一千五第一的是你，心裏不爽，。”

    冷菁宜笑了：“用不著理們，不然們還可能順帶再討厭一下你。”

    顧煙聽到這話“噗嗤”一聲笑出來：“喂，我跟所有生關係本來就都不好，更差一點我樂意的。”

    冷菁宜挑了個眉，點點頭：“除了我？”

    顧煙笑：“對，除了你。”

    語氣慢慢認真下來：“冷冷，你要加油哦。”

    冷菁宜點點頭，眼睛彎彎，笑了：“我會的。”

    “你笑起來真的好好看啊冷冷。”顧煙坐在看臺上，兩晃啊晃的：“你就該多笑笑。”

    冷菁宜無奈：“……恩。那我去檢錄了啊。”

    顧煙的一頭黃在太底下泛金，活潑地朝揮揮手：“拜拜。”

    三千米紅白跑道上，紮著馬尾的生高高瘦瘦，材姣好，皮白得晃眼，五清冷高級有辨識度，在一群生中顯得愈發突出。

    經過早上那場高調的拉距跑，冷菁宜已經是在整個京城二中一舉名。下午這場三千米，不僅看臺上，許多空地上也都站滿了人。

    肖泊亦翹著二郎靠在看臺上，邊坐著餘緋。他百無聊賴地喝了口可樂，下午的太倒是有點熱了，他朝後擼了把他裏氣的銀發，嗐了一聲：“我覺得咱吧，該給我們冷王拉個橫幅。”

    “比如？”餘緋眼睛看著起跑線上拿著茶蹦蹦跳跳的顧煙。

    “人路子野，社會我冷姐。”肖泊亦大手一揮：“橫批，老虎油！怎麽樣老餘，是不是很酷！”

    餘緋挑眉：“你去試試，看看阿延會不會讓你繼續活在這麗世界。”

    肖泊亦瞬間萎下來：“我就口嗨。但冷王是真的吊，三千米啊，”他嘖嘖嘖道，“我他媽都不行。”

    “對，你不行。”餘緋目往四周掃了掃：“欸，話說阿延呢？”

    “管他呢，肯定在某看冷王呢。”肖泊亦手枕著後腦，吊兒郎當地說。

    冷菁宜跑三千不會像跑一千五那樣拉距那麽大，三千太講耐力，的預先設定是三圈快，三圈慢，最後一圈半衝。中間規則上說是可以喝水的，顧煙之前要給送，冷菁宜說不用。

    三千米，拿第一其實有點困難。冷菁宜知道育班那些練長跑的生是什麽績，之前自己練了幾次，都沒有超過那個時間。

    不過這臨場發揮，誰說得準呢。

    江延灼這次沒坐看臺，他斜倚著終點線旁邊休息的牆，單手著兜，手裏拎著瓶水。服拉鏈拉到口，領口箍著副金邊眼鏡。

    打在他側臉上，年本眉骨高下頜線，眼角一顆淚痣又顯得他有些慵懶。

    他整個人是放鬆的狀態，眼神看著兩百米開外起點的方向。臉上沒有什麽多餘的表，就能吸引眾多人的目。

    手指在礦泉水瓶蓋上一點一點，像是在等著什麽。

    然後，起跑線邊，發令槍響。冷菁宜第一個衝了出去，起步就比其他人快，並且遙遙領先。

    江延灼角平直，他在盯冷菁宜後麵那個離越來越近的生。

    冷菁宜用了七的速度在跑前三圈，需要盡力甩開後麵的人，但是後的腳步聲從未遠離，一直跟保持著十米以的距離。

    閉上眼睛，一滴滴汗從耳後慢慢著皮，滾落到領裏的。眼睛看不見的時候向前跑，風聲都是清晰的，幹冷的風灌進領子，涼得不加快腳步。

    一千五百米的裏程到了，冷菁宜漸漸到疲憊。額角也開始滲出冷汗，流下來的時候像是有聲音。

    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然後一個育班的低馬尾生終於跑上來，與持平。到底是學育的，練的也多，一千五百米到了，似乎沒有很累。那個生看了冷菁宜一眼，然後加快速度向前跑。

    冷菁宜保持著勻速，不急著追，因為心裏知道，還需要保持最後衝刺的力。可同時，不確定自己跑完下麵的三圈之後，還能不能衝。

    自己練的時候沒有其他人，也沒有迫。盡管在賽道上，表再平淡，那些腳步聲和超過的人，形的力都是真真實實存在著的。

    隻要是人，就會有力，冷菁宜也一樣。

    盡量讓自己保持深呼吸，不要急著。然後保持著第二名，在兩千米時與第一名保持百米的距離。冷菁宜其實已經很累了，但不能讓自己掉。

    還剩下兩圈的時候，冷菁宜頭有點暈。過了個彎道，閉上眼睛。

    耳後有腳步聲在近，覺得育班的人可能要開始衝了。

    們育班的生，沒有選擇早上參與一千五百米，就是為了這場三千米。

    冷菁宜質並不好，上午的一千五看不太出來多累，但是機能擺在那兒，慢慢就進疲倦期。

    這個人又貧，一會兒不攝水份和糖分，整個人就很不適。

    嗓子幹疼，汗漸漸滴進眼睛裏，很辣很疼，也沒抹。此時跑道上隻剩下原先的一半人，四五個生在跑到一千五的時候就放棄了。

    冷菁宜覺後的人即將要超過時，那個人卻與保持著齊平，沒再往前跑了。此時看臺上的人躁起來。

    肖泊亦翹著，下往那兒一努：“喏，你找的阿延在那兒。”

    冷菁宜閉著眼，孤前行，邊聽不見加油聲。忽然耳畔一個悉又磁的聲音響起來：“冷菁宜。慢一點。”

    驀地睜開眼，發現江延灼居然在陪著跑。年上青檸薄荷味似有似無地傳過來，瞬間令覺舒服許多。

    但冷菁宜有點莫名其妙，剛想開口，就被江延灼一秒打斷：“別說話，喝水。”

    冷菁宜本來也就沒有開口的力氣。速度慢了一點，江延灼遞給擰好瓶蓋的水。

    喝了幾口，皺眉。

    是葡萄糖水，甜兮兮的，難喝到極致。

    江延灼說完這句話之後也沒有再說其他的，但是冷菁宜覺到，自己的步伐在加快。

    糖水不好喝，但的確需要。

    江延灼在邊帶。

    亦步亦趨，他跑得很輕鬆，幾乎沒有一點。漆黑發頂在底下閃亮，餘裏都是臉頰微紅的生。

    還剩下最後一圈半，前麵的育生可能是力氣快沒了，速度在慢下來。還回頭看了後邊一樣，出了十分驚愕的表。

    全零班的學生開始喊：“冷兮芮，加油啊！”

    顧煙站在終點線，餘緋和肖泊亦也早早從看臺上跑到了終點線，一起在高聲喊：“冷兮芮，向前衝啊！”

    冷菁宜覺臉上熱熱的。

    在南方的十幾年日子裏，從沒有人這樣為呼喊，為喝彩。

    永遠是孑然一，遙遙無期，不說話，獨來獨往，對任何事都冷漠。但這樣的冷菁宜，卻在北方的短短兩個多月，邊有了能被稱為朋友的人。

    ——那些早都是的朋友了。

    所有零班的人，都在給加油助威，即便不是第一名，即使已經落下第一名百米有餘，即使平常裏沒有和這些人多親近。

    但他們還是在給一個人加油，在高呼的名字，這個時候覺得是從未有過的肆意和張揚。

    喪的久了，早就養了一種破罐子破摔的衝和緒，也這樣做了很久。而扮演冷兮芮的時候，的笑也沒有一刻是真實的。每一次在家裏裝作冷兮芮的，都是在熬。

    熬那一點一滴過去的兩年，每天都把進度條往前推一推。

    但是不知不覺間發現，自己在某一刻，其實早已經有了好好活的那份期待。

    之前抑地太久了，出汗是一種釋放。在這樣的時刻，是空的，往昔的一切都可以被拋在後。

    開始會為了一件事去向前衝，好像眼前有一樣。對一切都無所謂的時候，好像有什麽人，會站在神壇上拉一把，讓去往上爬，向有的地方去。

    “我在終點等你。”

    江延灼停下，在後說了一句。

    然後他的步子往後退，退到後終點線的位置，站直，看冷菁宜跑最後一圈。

    他在看著向前跑。

    冷菁宜突然加速，像是有什麽在把往前推。

    力似乎是到了一個極值點，越跑越輕，好像漸漸不再費勁。

    在最後一個直道，遠遠看見江延灼站在風中，一不。他上的低領是淺灰，很薄，看起來有點冷。

    金紅耳鑽晃眼，冷菁宜認準了那個方向往前衝。

    最後和育生幾乎同時衝線。

    顧煙的嗓子都快喊啞了，冷菁宜越過那飄帶的時候整個人發，幾乎是倒在顧煙上的，大口著氣，話都說不了，聲音完全啞了。

    江延灼把手裏剩下的糖水扔給顧煙，眼神示意。

    肖泊亦急著去問裁判員：“是咱們班贏了嗎？是不是啊是不是啊！你他媽的快說啊！”這人一急，當著暴躁裁判員的麵兒就喊髒話，被育老師瞪了一眼，不耐煩道：“6道冷兮芮贏了，半秒。”

    全零班同學歡呼。

    冷菁宜睜開眼，額角都是慘白的，接過顧煙手裏的葡萄糖水灌下去，臉緩了一點兒：“我贏了嗎？”嗓子沙啞到極致。

    顧煙皺眉：“贏了贏了，趕的我扶你去休息，還想著比賽呢。”

    冷菁宜目移到江延灼上，兩人對視，都沒說話。

    江延灼先移開目，頭也不回地往教學樓走。

    育生走過來，翹起大拇指，語氣友善：“冷兮芮，說實話，我之前覺得你不太行的，但現在我算是真的服了。所以，咱倆認識一下吧。”

    冷菁宜臉白兮兮的，艱難地笑了一聲：“……個朋友？”

    育生爽快地大笑：“對。”

    “——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