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大柱和劉金妮再不願，也還是把錢還給了吳有財。吳有財拿到錢立刻就想走，被公安同誌住又說教了一番才放人。

    事到了這裏，就算基本解決了。可是巖還不能讓公安同誌走，可憐地看著公安同誌說道：“同誌，請你們幫幫我，你們走了以後，我爸媽不會放過我的。我想分出去單過，我自己可以養活自己。”

    本來是想過繼到三爺爺名下，但是考慮到家夫妻可能不會太好說話，說不定會問要錢。如果過繼給三爺爺，那三爺爺肯定就會幫出這筆錢。不想讓他破費。而且，要是家夫妻不要臉，以後上門來糾纏，還會給三爺爺惹麻煩。

    所以，還是自立門戶吧。

    公安：這……貌似不太好辦啊，巖未年，未家，一個小姑娘搬出去怎麽活？

    公安同誌看了眼大隊長，大隊長站出來說道：“巖是我們隊裏的衛生員，一天10個工分，倒是可以養活自己，但是一個小姑娘，住哪兒呢？再說了，一個人住，也不安全啊。”

    巖說道：“我可以先住在衛生室，就在大隊部旁邊。”

    大隊長還是躊躇著，不過他也諒巖的擔憂。今天鬧了這一出，巖在老家肯定是越發不好過。

    這個時候，就聽大柱說道：“你想分家，也可以，你拿200塊錢，我們生養你一場，不能白養你。”

    巖聽了，哭的更加傷心，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說道：“我從小就幹家務，家裏吃的最，常年吃不上幹糧，一天就兩碗糊糊，還得打豬草，喂豬喂，洗服，掃院子，做飯，什麽都是我幹。我10歲，你就去學校給我退學，老師說了免學費你都不同意，讓我回家幹活，掙工分。我賺的比我吃的多！你養我，哪裏需要200塊錢？我又哪裏來的200塊錢？”

    旁觀的人都覺得巖可憐，對家夫妻議論紛紛，但是大柱今天豁出去了，他的臉皮已經被巖撕下一層，今天務必得讓巖吃點教訓。

    “那你就別想分家的事，老老實實在家幹活賺錢，什麽時候賺夠200塊，你再想分家，我們也不管你了。”

    巖：“我真的懷疑我不是你們親生的。大姐從小什麽也不幹，就像個地主家的大小姐一樣。你們供上學，畢業就嫁人，一分錢也沒給過你們。你們又是給錢又是給東西。現在嫁了人還回家裏打秋風，大姐夫家是窮的吃不上飯了嗎？讓大姐上欠著外債的娘家來順東西？這麽個不孝順的玩意兒，你們當寶貝疙瘩。”

    “大哥更是個白眼狼。家裏拉了荒給他找工作，讓他去做學徒，他不好好工作，在鎮上搞男關係，現在人家方要幾百塊錢的聘禮，還要三轉一響，還讓你兒子到鎮上去住，那就跟贅一樣了。這種條件你們都答應，大哥是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了嗎？寧肯賣了妹妹也要贅到別人家去？你們打的什麽主意？”

    “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托生在你們家。全家人沒一個好東西。”

    大柱氣急敗壞：“你給我閉！”

    家裏人讓編排了一遍，以後別人該怎麽看他們家？

    巖接著說道：“你們這一家人，真人惡心。好，我給你們200塊。咱們從今天起斷絕關係，以後我是死是活跟你們沒關係，你們的事也與我無關。我的戶口從家遷出去，我自己一戶。”

    大柱冷笑一聲：“行。隻要你拿出200塊錢，我現在就跟你斷絕關係。”

    他篤定巖沒有錢。卻沒想到，巖耳濡目染，跟他一樣，學會跟大隊借錢了。支唄，誰不會似的？

    巖跟大隊長說：“大隊長，我跟隊裏預支200塊錢，以後每年從我的工分裏扣。我一定會盡快還上的。”

    大隊長看著，表複雜。他倒不是不想幫忙，是真的為巖的未來到憂心。但是想了想，還是同意了。

    都鬧這樣了，巖要是回了家，能有什麽好日子過？

    就這樣，大隊長親自寫了一份斷絕關係協議，寫明巖給大柱夫妻200元，還了他們的生恩和10年的養恩。

    從10歲到14歲，巖的工分就可以養活自己了，畢竟就像說的，吃的太了。從此雙方就沒有任何關係。

    巖和大柱劉金妮都簽了名按了手印，大隊長和三爺爺也在上麵簽了名按了手印，作為見證人。

    這份協議巖和大柱夫妻各一份，大隊留一份備案。當天下午，巖就辦好了戶口遷移，了獨立戶。從今天開始，巖的工分就單獨結算，和老家也沒有關係了。

    在老家也沒啥東西，都不用再回去收拾了。至於平時用的被子和棉，前兩天已經拆了，棉花都被拿到山上去了，準備冬天的時候給兔子絮窩。

    巖搬到衛生所住。現在的衛生所有三間房，真正利用起來的就是兩間，還有一間一直空著。巖把那間屋子整理了一下，了的單人宿舍。

    從村裏的木匠那兒淘換了一張單人床，還有一個木箱子，用來放雜。桌椅板凳這些衛生所都有，不需要額外置辦。

    傍晚，大隊長媳婦邵嬸子過來看，給拿了一床洗幹淨的舊被子，還有碗筷，還拿來一張蛋餅。邵嬸子看著巖直歎氣：“你這孩子，你這一個人可怎麽過？”

    “嬸子，我一個人好的。”巖說道：“我自己有手有腳，能養活自己。”

    離開那個家對而言並非壞事，反而像是擺了束縛，整個人眼瞅著就開朗了起來。

    “行了，你自己注意安全。”邵嬸子說道：“明天，我讓你叔帶著人過來在院裏給你搭個棚子，砌個灶臺，不然你連飯都沒法做。”

    巖趕笑著道謝，領了大隊長夫妻的。

    晚上的時候，葉祁也過來了。巖都打算睡覺了，才聽到葉祁的敲門聲，他們之間是有暗號的，巖一聽就知道是他。

    葉祁一把將巖摟在懷裏，整個繃繃的，小心翼翼的說道：“別難過，你還有我呢。”

    “我不怕啊。我故意的，就等著他們行呢。我正好可以離開那個家，從今以後就自由了。”巖說。

    葉祁掏出一把錢，說道：“那你先去大隊長那裏把錢還了吧。”

    巖直翻白眼：“我哪來的錢？大隊長要是問我，我怎麽回答？收起來吧，慢慢還。就得讓大家都知道我過的不容易，才能讓他們都知道我爸媽有多可惡。再說了，我又不是真的難過，你還不知道嗎。”

    葉祁想想也是，是他關心則了。

    “那你這兒需要什麽，我給你弄來。”葉祁說。

    “啥也不用。明天大隊長帶人來院裏給我搭個棚子，砌灶臺，你也來幫忙吧。”巖覺得還是得給葉祁找點活幹，不然他大概放不下心來。

    “對了，”巖說，“我現在獨立一戶了，也有一個養豬的配額了。你空去抓個豬崽養著吧，沒人問就罷了，有人問就說是幫我養的。雖說現在養，到了年底也長不了太大，但是總好過沒有嘛。還有，空給我壘個窩，我在這裏養兩隻。”

    巖使喚葉祁毫不客氣，葉祁也欣然接，甚至心裏滋滋的，巖使喚他，說明沒把他當外人。

    第二天，大隊長帶著自己的兩個兒子來給巖幫忙，葉祁“正好”上，也一起來了。

    蓋個棚子很簡單，四個人半天就弄完了，又給巖砌了灶臺，壘了個窩。“灶臺得晾幾天才能用，這幾天你就先到我家去吃飯。”大隊長說。

    這巖哪能同意，跟大隊長說：“叔，我放兩塊石頭就能架鍋做飯了，不信您中午在我這兒吃飯，我給您一手，我做飯好吃的。”

    大隊長就笑：“你留叔吃飯？你有鍋嗎？你現在啥也沒有啊孩子！你還是先跟我回家拿個小鍋，再到隊裏去預支點糧食吧！”

    巖也囧了。為了徹底從家離開，啥也沒要，啥也沒帶，現在確實一無所有。表訕訕，撓了撓頭，說道：“那您等著，等我日子過好了，我請您吃飯。”

    “行嘞，叔等著。”大隊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