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張頭家回來，我和史剛又去了一趟元叔家。關于老張頭說早上看見元叔和李大富在一起的事我總要問問。

不過，到了元叔家，元叔不在，連大虎娘也不在。大門、屋門都開著，早上元叔流的仍攤在地上，竟沒收拾

病剛好的人，能去哪呢我還反復叮囑，不能出門，元叔也真是的

“或許是瘋久了，終于好了，出去散心去了吧”史剛猜測道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覺有些不安

回到家，我做了些準備。按照師父的筆記，畫了幾道鎮煞符。不管怎麼說，防患于未然總不是壞事

史剛說我一個人去不放心，要跟在我后面。

我說不行，既然老張頭點名我只能一個人去才能看見，那我就一個人去。

看見史剛不安的樣子，我道：“你可以抓我不在這段時間，再去找元叔問問，有關當年洪水和死了兩個人的事他知道多”

史剛點點頭道，那你小心點，說著，將一個紐扣按在了我的領上

“這啥玩意”

史剛笑道：“沒吃過豬還沒見過豬跑嗎微型定位，你走到哪我都能通過手機找到你的位置，算是以防萬一吧”

我心里暗笑，這大塊頭犯渾起來比子還橫，可有時候心比人還細，心有猛虎，細嗅薔薇大概說的就是這樣的人

吃吃喝喝一晃到了天黑，按照計劃，我奔黑水潭，老史去找元叔

冬時節，野外荒涼，特別是這種半不的天氣，到黑乎乎的，一陣陣涼風還直往脖子里灌

我裹了裹領子，穿過樹林，黑水潭近在眼前

既然老張頭說我到了就會明白，那我就先觀察一下，我倒要看看這老頭賣的什麼關子

左右瞧了一會，毫無靜，倒是看見潭邊有一條停泊的小船，船頭上似乎有個人影

莫非老張頭讓我等的就是這人

天氣沉，看不清這人長得什麼樣，不過材不高，上在風中搖搖擺擺，怎麼看怎麼像個人

又等了一會，還是沒靜。這人似乎很有耐心，就那麼面對水潭站著，一不

耗不下去了

我爬起來，朝著小船小心走了過去

“你好，我是羅卜，你是”我客氣地打了聲招呼

這人沒吭聲，只是那只手很僵的擺了擺，意思是讓我上船說話

這人太怪了，雖然還看不清長相，但是的作很詭異，就像是畫片里的木偶

我暗暗了袖管的銀針，一咬牙，跳上了船

雖然天已經很冷了，但是水面只有邊緣凍了一層薄薄的冰。我上船這麼一搖晃，薄脆的冰層發出一陣陣咔咔的碎裂聲

我在小船的搖晃中穩住子，朝前一看，頓時嚇了一跳，此時終于看清楚了，船頭的哪特麼是人，分明是一個花里胡哨的紙扎人

“艸，老張頭你個狗日的”我自知不妙，暗罵一聲，就要跳上岸。

可就在這時候，紙扎人突然轟的一下冒起了一大火，火苗中我看見那紙扎上用紅筆清清楚楚寫了“羅卜”二字

與此同時，一個人影從船幫外跳了進來這人手腳利落，手上起長蒿，一用力，小船便利箭一般沖進了潭中，眨眼間已經離岸五六米遠了

“張大山，果然是你”我又驚又怒，大喝一聲

老張頭滿臉猙獰，咧朝我一笑道：“小卜，對不起了，我就是想借你的一用”

老張頭不由分說，從腰間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就朝我跳了過來。

此時周圍是水，船上是賊，我只能拼死一搏了

我出銀針，側躲過刀刃，迎著張大山的脖子就刺了過去

事實證明，我還是低估了張大山的拳腳功夫。這老頭就像是一只靈巧的猴子，騰空躍起，直接落到了我的后，我還沒反應過來，那刀刃就著我的胳膊劃了過去

一陣劇痛，雖然沒傷及脈，但

是流如注

一見，老張頭雙眼放，撲過來死死攥著我的胳膊將往潭中撒。

“張大山，你這個忘恩負義之徒，枉我救你”我努力掙張大山的控制，一邊怒罵道

見流的不了，張大山抬起一腳，將我踹翻到船斗里，仰天大笑道：“是恩是仇我會下去和你算，做牛做馬我認了，你就委屈點，先在船上呆著吧”

張大山說完，起撈尸桿砰的一下將那個要燒完的紙扎人掀進了水里

我本想爬起來，可是張大山就像是癲狂了一般，雙在船中央，使勁搖晃著，整個小船劇烈擺起來，好像隨時要翻一般

張大山一邊搖晃著，一邊用撈尸桿重重拍打著水面，口中還唱著悲涼的號子：死去的人兒嘞，歸來呦，水中的蝦米魚兒唉，送魂兒哦，孽障的水伯呀，是個貪婪鬼啊，你把我心的人兒，還回來

這調子悲愴婉轉，冷蒼涼，唱的我起了一層層皮疙瘩

就這麼搖啊唱啊，突然，“砰”的一聲，小船好像被水中什麼東西重重擊打了一下

我一驚，莫非水中有東西

“砰砰砰”

剎那間，重重的敲擊聲雜起來，整個小船似乎要隨時被敲散了一樣

我被老張頭這陣子搖晃折騰的渾沒一點力氣，攤在船斗中一陣陣眩暈，胃里翻江倒海，幾乎嘔吐

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好奇，極力拉住船沿，直腰，朝水中看了一眼

這一眼看去，嚇得我差點尿了。

就在小船周圍，全是人，不，準確點說，全是長著人臉的魚。一條條大魚仰著蒼白的臉，直勾勾看著水面，噗噗地吐著水泡，尾啪啪地朝著小船拍打著

這些人絕大多數我不認識，不過也不全是生面孔，其中有一個年輕的人臉我就認識，那是老李家的一個兒媳婦，因為不堪家暴跳潭自殺的，死那年我還是個五六歲的孩子

不用說，老張頭這是把水中所有困住幾輩子的亡魂都給出來了

“張大山，你瘋了嗎”我怒吼著，這老東西招鬼，為什麼要用我的

老張頭理也不理，從兜里掏出一把紙錢，朝天一撒，仍舊繼續唱著調子，拍打著水面

就在我正怒罵的時候，老李家那個死掉十多年的兒媳婦突然朝我咯咯一笑，甩了一下尾，彈起來一米多高，著黏糊糊的大就往我上跳

慘白的面孔距離我不過半尺遠，這人里的碎牙和黑魚一般，要是咬上一口，非葫蘆了不可

就在關鍵時刻，老張頭突然出手，一桿子在了那人的腮上，頓時黑淋漓

“拿了錢趕滾，否則，我讓你魂飛破滅”

老張頭朝那鬼猙獰大罵一聲，那鬼呲了呲牙，最然不甘心，但還是馬上潛進了深水里

“張大山，你”我不明白他這是為什麼，傷了我卻似乎并不想我死

老張頭完全不理我，雙眼死死盯著水面

忽然，潭水咕嚕咕嚕冒起了大泡，一圈圈波浪朝著岸邊拍去，而小船的下面則卷起了旋渦，小船正載著我和老張頭朝漩渦中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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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頭終于停了下來，臉上出一得逞的笑，他將手中撈尸桿前面折疊部分打開，竟然是一把明晃晃帶著符咒的標槍

他，這是要開始殺我了嗎

我心中一涼，力爬起來，就在準備死也要離開船的時候，卻看見老張頭將帶刃的撈尸桿狠狠朝著水中刺了下去

“孽障，納命來”

老張頭一聲咆哮，用盡了全的力氣，臉上的戾氣化了驚悚的笑容。

可是，這笑容還沒打開，就僵住了，口中慘淡地喃喃道：“扎空了呵呵，我扎空了，嗚嗚，天意啊，也是，十八年了，你早就就是當年的修為了”

老張頭話沒說完，就聽一聲劇烈的轟隆，一道水柱直沖九天，小船當場被擊碎了兩半，我被巨浪一下子拍蒙了過去，閉眼的瞬間，我看見老張頭落在了岸上，踉蹌了幾步竄進了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