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宸寒的腳步被所牽絆，劍眉瞬間皺而起：“嫣兒聽話，沒下山，或許有危險。”

就算這樣，對白語嫣而言，又能怎樣？

設計了這麼一出，不就是為了要唐云瑾的命？

如果宸哥哥回去了，肯定有辦法將其解救，不允許！

“宸哥哥，我只要你留下，讓他們去救王妃姐姐好不好？你走了我害怕。”

慘白的臉頰，令人瞧著楚楚可憐。

夜宸寒不忍拒絕，便只得對九青等人揮手：“你們去，務必將救回！”

“是！”

等九青眾人返回皇陵，卻只剩下一地劍，還有凌的腳步，除此之外，什麼也不剩下。

“九青衛長，王妃會不會已經遇害了？”

“閉！”九青怒然呵斥道，“王妃吉人自有天相，搜！掘地三尺，也要把王妃找回來！”

眾侍衛立即分散開，尋找唐云瑾。

然而在整個皇陵里里外外搜查了個遍，也沒見到唐云瑾的蹤跡。

……

夜漸深。

滴答——

水珠落下，滴在.小的上。

水順著唐云瑾的臉頰慢慢只下頜，冰涼涼的，長睫微微一，睜開了眼，渾傳來劇烈痛，令想也不得。

仔細回憶了下，方才想起，自己被那些殺手著，從深不見底的山崖上跳了下來……

或許是命不該絕，所以還活著。

掙扎著坐起，開始觀察起周圍的況，是一個山？

后有火在晃，扭頭一看，一名著奇異的男子坐在火堆旁，在火的映照下，唐云瑾倒是將他那雙眸子看的很清楚。

異瞳！

一只藍眼睛，一只黑眼睛。

世界上，竟真的會有人天生異瞳。

“醒了。”

“你是誰？”

男子沒回答他，徒手進火堆，拿了個黑不溜秋的東西，丟到懷里：“吃吧，你的晚飯。”

接著火，看清楚了懷里的東西，是一個被烤到發黑的番薯。

也了，沒多想，剝了皮就開始吃。

男子嗤笑道：“也不怕有毒？”

“你既然救我，就沒給我下毒的必要，這一點，沒必要懷疑。”

“嗯。”

一人吃番薯，一人沉默。

山里，僅剩下火堆偶爾的噼啪聲。

等唐云瑾吃完了番薯，本要再問，男子卻像是知道心所想，一邊用樹枝捅著火堆，一邊道：“喚我阿垚吧，我是個守陵人。”

“守陵墓？”

“嗯。”

“那這里是？”

“山崖下的崖谷，不過你傷比較嚴重，似乎傷到了骨，不養一年半載，是沒辦法恢復行走能力的。”

“或許用不了一年半載，我等一場雨試試。”

唐云瑾呢喃道。

之前的傷，下場雨就能自我恢復。

“等雨？扎格爾族？”

“什麼？”唐云瑾沒聽清他說的話，追問道。

“沒什麼，吃飽了沒有？沒吃飽我出去打獵。”

“是沒吃飽……”

也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了，總之肚子很空，一個番薯，本吃不飽。

“嗯。”阿垚站起來，手里杵著一個拐杖，一瘸一拐往外走。

“等等……嘶……”唐云瑾一著急，牽扯到傷口，疼的臉發白，“你……你也傷了？”

“嗯，好些年的舊傷了，你在這里好好待著，我出去獵頭狼回來吃。這山崖下夜間狼多，你一個人在山里，小心些。”

“等等……，你既然不利索，要不還是算了吧，現在天黑，你一個人出去不安全。”

“看不起我？”阿垚停下腳步，側著眸子瞥，“就算你不想吃了，我也還是得出去，最后一個番薯給你了，我也沒得吃。”

“好吧。”唐云瑾尷尬的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只見阿垚拄著拐杖，在視野中漸行漸遠。

稍微挪了下，咬著牙扶墻，試圖活下，傳來的卻是劇痛，不得不老實坐好，疼的細眉蹙。

看樣子的確是傷的不輕。

只能祈禱快些下場雨了。

沒過多久，山外就傳來稀稀疏疏的靜，正當唐云瑾以為阿垚狩獵這麼快時，刺耳的狼吼聲，傳山。

眼瞳一，迅速捂住。

“噠噠噠。”

是狼爪踩踏進山的聲音。

唐云瑾迅速在地上挪著子，往深的黑暗角落躲去。

腳步聲越來越近，的心跳聲不斷加快，一時間，連呼吸都忘掉了。

“嗷嗚！”狼吼聲在山回。

唐云瑾在黑暗中一瞥，見那火堆旁映照著一道狼影，這狼不怕火麼？

現在距離這只狼，不過幾十米遠，但凡狼再往里走一些，便能嗅到的氣息。

然而狼像是察覺到了什麼，迅速向外跑去，發出陣陣怒吼聲。

……接著是嗚咽聲。

一盞茶功夫過去，外邊安靜了一瞬，接著又傳來細碎腳步聲。

唐云瑾仍舊不敢大口呼吸，直到阿垚的聲音傳來：“死了，放心吧。”

松了口氣，這才從黑暗中探出頭：“剛剛那只狼……？”

“這山，以前是個狼窩，被我占了。”

唐云瑾：“……”

沉默了一下，重新挪著靠回火堆：“阿垚，你……是怎麼傷的？”

他的手頓了頓。

接著火，唐云瑾看到他手上醒目的傷口，雖然被拭清洗過，但一看便是新傷。

從荷包里搗鼓了兩下，看到藥瓶還沒碎，稍微松了口氣，遞過去：“這是止藥和止疼藥，你用用，會好些。”

“藥？”他眼底閃過一抹愕然，“不用了，這些年都習慣了，每天都會些微不足道的小傷，本不算什麼，留著自己用吧。”

唐云瑾臉有些尷尬，只能把手了回來，把藥放回荷包里。

主要傷到了筋骨，止疼藥僅對皮外傷有效，沒辦法滲，所以也用不到。

唐云瑾靠在墻上，看著他用一把匕首利落剝掉狼皮，理著，抿又問道：“你看著年紀不大，為什麼會在這里當守陵人？”

仔細看了，阿垚的年紀最多也就二十五。

話音剛落，便見阿垚手上作一頓，語氣有些戒備：“你這麼關心我的事？”

“隨便問問，你不愿意說就算了。”

阿垚取了一條理好的狼，用尖銳竹子穿起來，丟在火上開始烤。

這麼燒，肯定是外邊糊了，里邊還沒。

唐云瑾把邊的幾個碎石圍住火堆放好，再把狼放了上去。

很快，狼就開始噼里啪啦的冒油，空氣中傳來香味。

唐云瑾目眺對面的巖石，神若有所思。

“想家了？”阿垚問。

“我表的很明顯？”

“呵呵……你這個年紀，陌生之地，除了想回家，應該也不是在想別的吧？”

“倒也不是想家，只是在想牽掛的人。”

“牽掛的人？誰？”

唐云瑾笑了笑，“你都不讓我問你，你還問我這麼清楚干什麼？”

他跟著笑了起來：“哈哈哈！說的也是，但我只是害怕，說出來后，你反而不怕野，更怕我了！”

這句話讓氣氛瞬間變得微妙了起來，唐云瑾笑意微斂：“……你，什麼意思？”

“比野更可怕的，難道不是人心？”

山的氣溫在這一瞬間，仿佛降到了極點。

“幫我翻下狼，謝謝。”阿垚說完，繼續開始解刨著狼。

唐云瑾依他所言，給狼翻了個面。

雖然看著焦黃很有食，但是忽然沒了胃口……

這個阿垚，能徒手殺死兩只壯狼，絕對不是一般人！

一段時間后，阿垚將兩只狼理干凈，沒用的丟了出去，狼皮拿出去洗干凈，然后搭在口，像是準備晾干的樣子。

等他再回來，看到唐云瑾沉默寡言的樣子，不一笑：“是不是我剛剛說的話，嚇到你了？”

“……”

不知該怎麼接話。

阿垚坐在的對面，取出一些鹽和佐料，灑在狼上，火映照著他的臉頰，因為太久沒打理，胡茬很凌，整個人顯得很邋遢，可那臉龐細看卻是清秀的。

“對我的事要是好奇，我可以說給你聽，剛剛是嚇唬你的。”

“好。”唐云瑾輕輕點頭。

“我生來有著雙異瞳，一降生，便克死了母親，所以被父親棄，過了很多年顛沛流離的日子，從西涼國一路到了這北冥國，其實我算不上什麼守陵人，自封的哈哈哈！因為沒事做，有的時候會爬上山，拿些貢品，有一次貢品里看到了雙耳墜不錯，便拿去京城賣，哪知那耳墜大有來頭，我被當鋪的人追著打，那一年，十四五歲吧，一條被打斷了，但好在……賣耳墜的錢還是我的，后來買了些吃的和鹽，最后發現還是鹽耐用些，就算是烤樹吃，撒點鹽，也能下咽。”

明明是凄慘的經歷，阿垚描述的風輕云淡，就像是在講述一個跟自己無關的故事。

唐云瑾聽得很認真，抬手拖著腮幫子：“可我不覺得，你剛剛說那些話是嚇唬我的，你是不是做過別的事？”

“想知道？”

“能遇到你，也算是共患難，我們都傷了，也算一種緣分不是？”

“我殺了人！”

唐云瑾笑道：“這似乎也不算什麼，沒我想象中嚇人。”

“不是很好吃！甚至難以下咽。”

“你？吃人？”

“斷我的，那肯定要死啊。這筆仇我是記了好久，最近兩年才去算的，讓他們活得已經夠久了，看到這把匕首了嗎？人骨做的。”

唐云瑾額間冒出冷汗。

要是阿垚不說，或許本不會想到，那是用人骨磨出來的匕首。

“你放心好了，這崖谷里野多得是，夠我們吃很久，等吃沒了……”后邊的話他沒說下去，目幽深的盯著唐云瑾，旋即化作一笑，“再換個地方便是。”

此時此刻，唐云瑾只覺得一風從頭頂飄過，忽然覺得這個阿垚從頭到尾都散發著詭異的氣息。

……

宸王府。

夜宸寒怒不可竭的聲音震懾人心：“你們這麼多人，連一點線索都找不到？”

九青，榮恒以及九燃皆跪在地上，后邊還跪了一大群黑暗衛。

加起來兩百多人。

從皇陵回來后，夜宸寒立即派出整個王府的安危再次上山尋人。

結果，直至如今深夜，仍舊沒有半分線索。

榮恒低頭抱拳：“主子，屬下有話要說。”

“說！”

“屬下其實在搜查的時候發現，靠近山崖邊角位置似乎有過痕跡，但被刻意理過！”

“為何現在才說！！”夜宸寒大步邁上前，一腳踹了上去。

榮恒悶哼了聲，“屬下知道，一旦說出來，就意味著王妃……”

周圍一片沉默。

榮恒話沒說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說什麼。

深不見底的崖谷，人要是落下去，就算不死也會摔殘，而崖谷下，是野，最大的可能，是被野所蠶食！

這是最殘忍，也是最有可能發生的結果。

“給本王繼續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找不到，你們全都提頭來見！！”

“是！主子！”

黑暗中，一道坡腳影快速掠過，直奔羽院走去。

“姑娘，姑娘，這次的事兒，應當了吧？”婆子一臉驚喜的走進來。

白語嫣斜靠在床上，被劍傷的手臂包扎著，小臉煞白，臉上沒什麼表，現在已經徹底看清楚了，宸哥哥就是在乎唐云瑾的！

要是換做以前，傷了病了，肯定會徹夜守在這兒，可如今，卻是為了找唐云瑾，對不聞不問。

一想到這，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抿起，聲音也冷淡淡的：“不好說，至現在尸還沒找到。”

“哪還有尸？那山崖下到都是野，王妃吶估計早就被吃的骨頭都不剩了，要老奴說，只要三天王妃找不回來，就鐵釘是沒了！到時候，姑娘您在王爺耳邊說幾句好聽話，順理章把兩個孩子過繼到名下，王妃之位，綽手可得啊！”

劉婆子等著一天已經等得很久了，所以如今提起來，都是兩眼發的。

只是白語嫣心里總是沉悶悶的，像是有口氣堵著，上不來下不去，就是開心不起來。

就算唐云瑾真的死了，宸哥哥會這麼快立為妃麼？以前或許有信心，可現在……說不好！

而另一個院子，陳婉晴也知道了唐云瑾出意外的消息，笑得都快合不攏了。

邊的丫鬟一邊給肩，一邊說道：“小姐，要是過個幾日還沒有王妃消息，您是不是都能進宮直接找太后娘娘請旨賜婚了啊？”

陳婉晴靠在貴妃榻上，心里是這麼想的，可丫鬟一說出來，裝作惱怒嚴肅，瞪了過去：“瞎說什麼呢？就算死了，也要辦葬禮過頭七，還要半年后才能再提立妃一事……”

想想，真頭疼。

恨不得現在就能完全取代唐云瑾的位置。

“小姐，您可不能這麼想，您能遵守禮數，別人可未必啊，您瞅瞅，隔壁院子里還有個白姑娘，那可是三王爺偏的人，您要是不接太后娘娘之手，怕是要被人給搶先了去啊！”

仔細一想，似乎真是這樣，陳婉晴立即坐直了子，故作惱怒看著丫鬟：“誰準你說這種晦氣話的？以后再說這些，小心我撕爛你的！”

“奴婢知錯。”

“……”

陳婉晴目眺窗外漆黑的夜。

的確應該想想辦法，要是被禮儀困住，那白語嫣絕對要搶在前邊！到時候就算是讓姑母賜下懿旨，估計都來不及了，可是，到底要怎麼辦才好？

……

轉眼間，便過去了三天時間。

接連下了兩天雨，王府氣氛都沉沉的。

白語嫣傷勢稍微好了些，想起婆子說的那些話，鼓足勇氣去找了夜宸寒。

剛敲門，房便傳來咆哮聲：“滾！”

白語嫣嚇得子一抖，聲道：“宸哥哥，是我……”

房沉寂了片刻，夜宸寒像是在調整緒，好一會兒才冰冷的說了一個字：“進。”

三日沒見的人，說話語氣忽然變得這般冷漠，白語嫣心臟提了起來，抬著小碎步走進來，確實不敢抬頭看夜宸寒。

大概是看出白語嫣神膽怯被嚇到了，他說話聲音下去：“傷勢如何了？”

“沒，沒事，應該很快會恢復的，宸哥哥不用擔心，其實我來，是想問問……問問王妃姐姐。”扭的用手抓住擺，淚花涌出，一陣哽咽：“宸哥哥，我那天是不是做錯了事？我是不是不該讓你留下的，要不是我耽擱了時間，王妃姐姐是不是還能救回來？都怪我！”

見一哭，夜宸寒心里難，完全不忍心責備，聲哄道：“嫣兒別哭，此事不怪你。九青他們還在帶人尋找，相信很快會有消息傳回來。”

“可是……可是都過去三天了，宸哥哥，我好怕，我怕王妃姐姐是因為我的矯而死，要是早知道事會發展到如今這一步，我就不不該在那個時候拉著宸哥哥不放……”

說著說著，白語嫣眼淚更多。

夜宸寒心疼的起過來，抬手便要給拭眼淚。

手還未到，忽然又聽說道：“要是王妃姐姐真的不在了，那嫣兒能不能養王妃姐姐的兩個孩子？只要有這個機會，嫣兒一定會把他們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

這句話，讓他手上作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