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喬連連點頭：“嗯嗯嗯！”

秦妙有忍不住看了一眼，目微滯，神古怪不解。

“呵呵。”院長捋須，“那與我何干？”

秦妙有見這老頭不通人世故，急之下，只能說得更加直白：“大公子他，不能與諸侯聯姻的！”

院長瞇起眼睛，慢吞吞道：“喔——原來大公子到了該找對象的年紀麼。”

“……”秦妙有著頭皮繼續說道，“倘若事關大公子，喬喬必須避嫌，這是祖宗定下的規矩。”

聞言，院長不笑了起來。

“規矩啊。”小老頭把雙眉挑到了腦門上方，一點也不怪氣，“是喔，咱們皇瑾，可是最守規矩的人呢。”

秦妙有喜道：“正是。”

喬喬：“……”

看破一切的目帶著淡淡的憂傷。

*

眾學子散去之后，喬喬拖著沉重的腳步，跟隨院長走到二層木廊。

決定為殿下解釋一番。

“院長，那封自省書，是我寫給大公子反省我自己過錯的，和大公子沒關系，并不是涵您。”

“哦——”小老頭拖聲拖氣，眉挑得老高，“皇瑾連這麼丟人的事都告訴你啊？”

喬喬：“……”

失誤，投降早了！

老頭子笑得風陣陣：“你們這樣，不聯個姻很難收場。”

喬喬恨不得把腦袋鉆進地底：“……學生不敢。千錯萬錯都是學生的錯！”

小老頭冷笑：“他就沒錯？”

喬喬趕見針為殿下解釋：“大公子連夜下山理江府滅門一案，故而耽誤了自省。倘若不是傷的話，此刻必定已將自省書到您的手上。”

“是——嘛。”院長哼笑著，將喬喬兩份筆跡給后的白執事，“將這個送往清涼臺，替我問大公子一句，問他知錯不知？”

“是。”執事接過兩張紙帛，后退一步，站定。

只見院長的手指泛起金，縷縷牽至執事腳下。

下一瞬，空氣中有玄妙靈氣運轉，仿佛一只無形的大手在撥風云。

喬喬心中一跳，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此此景，便是前世只在空城傳說中出現過的移形換影！

陣閃逝之間，執事周被流淌的金包裹，一步踏出，金曳殘影，如飛蛇般蜿蜒至百丈之外。

再一瞬，金掠過石臺，沒一片蔥翠清涼。

這便是陣道大宗師的力量！

喬喬激澎湃，心向往之，怔怔向金消逝的方向，一時竟忘了自己境堪憂。

不過十幾息功夫，只見遠金一閃，拖著搖晃金尾的執事影出現在視野中。

幾步之后，執事定定站在了面前。

他用雙手挑起一張紙帛，稟道：“這是大公子的回復。”

院長接過，只見紙帛上端端正正書寫一個漂亮的大字——“知”。

這還是喬喬第一次看到公良瑾的字。

字如其人，清雋、溫雅、風骨無雙。

“很好看嗎？”小老頭負手湊近。

喬喬下意識點頭。

“那就臨摹萬遍，明日放學到萬陣臺。”小老頭笑容慈祥。

喬喬一驚，負隅頑抗：“……萬陣止學生擅闖，院長。”

小老頭不以為然：“那我就收你做徒弟咯。”

喬喬：“？！”

為了收拾，犧牲這麼大？

捧著殿下漂亮的大字，缺覺的大腦有點暈乎。

殿下的“知”字寫得那麼好看，臨摹一萬遍似乎也……還好？

院長率領執事走出幾步，忽然回過頭來，出惡魔微笑。

“我說的臨摹一萬遍，包括背面哦。”

說罷，小老頭心滿意足地挑高眉，運陣離去。

喬喬：……？

戰戰兢兢翻過紙帛一看，只見上面是方才故意假寫的刻板字跡——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喬喬：“……”

一、一萬遍？！

第13章 面如離霜

山風刮過勤業臺一排排棺式黑木樓，送來冽冽寒峭。

此此景，當真是極應喬喬心境。

仰天長嘆一聲，悲壯地卷起手中紙帛，拖著沉重腳步回到赤云臺。

軀往床榻上一扔，放空雙目，迷惘地著床帳。

話本里重生是復仇，卻是歸來欠債——不到十二時辰，已負債累累，滿心滄桑。

不幸中的萬幸是，皇殿下沒有用另外那張字帖給院長回復。

約記得，那張字帖抄的是《太上清玄大妙菩提先師答諸天十方金剛信者一百零八問之第九十六問：炁者道之本真也無凈無不凈不垢亦無不垢弗何存乎亦弗何不存乎》。

“呼……”

謝天謝地不是它。這麼想著，心立刻便愉悅起來，畢竟兩害相權取其輕——但凡有一點安自己的余地，喬喬總能沒心沒肺瞎樂呵。

而且明日逢五，無課，可以一整日安心待在赤云臺抄書。

喬喬把心緒放空，神思悠悠，眼皮垂落，漸漸潛迷夢。

——夢到了前世的事。

前世這一日，渾渾噩噩，全不知自己是如何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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