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家姑娘請您過去一趟，說是上回您整理的賬目有些地兒不對，請您去瞧一瞧。”

寧心神一凜，二話不說辭了楊玉蘇去了乾坤殿，乾坤殿后面特設一值房，專給前的與司禮監秉筆辦公，寧這一去順帶給梁冰打打下手，就忙到午時了。

用過午膳小憩片刻，前頭傳來消息。

“梁姑娘，李姑娘，陛下待會要接見大兀的使臣，掌印吩咐二位隨駕。”

寧立即換上絳紅的朝服，隨梁冰一道趕去前殿。

沿著小門進乾坤殿，順著甬道抵達暖閣，越過碩大的紫檀雕花博古架便見皇帝正在接見使臣。

來了三人，打頭一人頭戴冠帽，黝黑，兩側頭發往后順過去匯一個辮子，前掛著一套銀飾，正笑容滿面與裴浚介紹他們上貢的一套瑪瑙首茶。

但寧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使臣，而是的父親李巍。

李巍正躬立在皇帝跟前，正將使臣所言翻譯給皇帝聽，興許是挨了笞刑的緣故，他說話中氣明顯沒那麼足。

李巍全神貫注沒有注意到李寧。

中途楊婉請梁冰做手書，吩咐李寧去核對今夜使臣晚宴的菜譜。

李寧去了一趟膳廚，再回來時，被告知皇帝與使臣一行已前往太后所在的慈寧殿，原是可以不必去的，可是回想父親那蒼白的臉，寧又掛心，尋了到慈寧殿，剛到側殿廊廡下，便見秉筆韓玉出門檻，問候著的小使道，

“李大人何在？”

小使往前方在林子里的恭房指了指，“李大人方才子不適，去了恭房。”

韓玉皺了皺眉，也沒說什麼，正要進去，瞥見了寧，立即堆了笑臉，“姑娘，您來了，快些隨奴婢進來吧。”

寧驚訝地指了指自己，“我可以進去嗎？”

韓玉笑道，“章姑娘方才還問起你呢，怎麼不能進去？”

寧隨他進了慈寧殿，原來太后與裴浚在正殿見使臣，章佩佩避來了側殿，迎著寧進來，噓了一聲，拉著蹲在博古架往里張。

使臣在禮部侍郎的指引下，將得到的那冊玄奘寶獻給太后，宮人接過捧好跪在太后跟前，將之展示給太后瞧。

太后滿懷期待探過眸，一瞧上頭麻麻一行行蚯蚓般的字跡，頓時皺了眉，問禮部侍郎道，

“怎麼？既是玄奘大師的墨寶，怎的不是中原話？”

禮部侍郎也是第一次瞧見此，頓覺頭疼，“這...”他驚訝地看向使臣，勉強用蒙語與他流了幾句，幸在這位使臣也懂得幾句中原話，雙方通還算順暢，那使臣回了一句，大意是這是大兀西征波斯國時，從人家皇宮擄回來的寶，說是當年玄奘路過波斯國留下的經書，用的也是當地的語言。

玄奘通西域數國語言已不是。

太后得知真相頗有些失。

問使臣道，

“這上頭寫著什麼，你們可知曉？”

大兀使臣回了，他們說的是蒙語，與波斯語不一樣，很憾不能為太后釋疑。

太后指著經書與裴浚道，“瞧，蚯蚓一般的字，不曉其義，看著跟天書似的無趣。”

裴浚也沒料到是這等形，哂笑一聲，寬老人家道，“李巍似乎頗□□斯語，待他過來與您老人家解說。”

太后于是問李巍何在，殿靜極了。

禮部侍郎當然知道李巍強撐當差的事，只能著頭皮遣人去尋。

太后明顯有些掃興。

就在這時，楊婉后的博古架，突然傳來一道清的嗓音，

“太后娘娘，可否容臣與您釋義這冊經書？”

殿所有視線不約而同過去，寧靦腆又張地從博古架后繞出，雖說那父親十分無良，可一筆寫不出兩個李字，終究要顧念著些，且也不愿看到太后與皇帝失。

太后還記得李寧，明顯錯愕，“你看得懂波斯話？”

這是寧第一次為眾人的焦點，手心都在冒汗，能到各種意外驚訝的視線織而來，而其中那個人第一次那麼認真地注視，不是過去的淡漠嫌棄不以為然，寧想起他在花園的話，人要有一技之長，仿佛被注了莫大的勇氣，鄭重頷首，

“是。”

第12章

“臣時曾隨府上西席學過波斯語。”

李巍是鴻臚寺卿，時常與各國使臣打道，他府上請了會夷語的西席實在不奇怪。

禮部侍郎松了一口氣，心想不愧是他當初一眼選出來的。

太后出笑容，“那你來讀給哀家聽聽。”

眾人紛紛給寧讓開一條道，寧雙手合在腹前，緩步上前來，頭頂那盞六面羊角宮燈的影在面頰晃，襯得那細膩瓷白的泛，章佩佩跟了出來，立在楊婉側，朝寧的背影努了努，滿臉與有榮焉。

寧來到皇帝與太后跟前，下意識往皇帝看了一眼，裴浚著明黃龍袍坐在上首，還是那副朗月清風般的姿態，臉上并無往日慵懶的笑，而是認真地朝微一頷首，寧暗暗吸了一口氣，旋即來到太后側，從宮人手中接過那卷經書，緩慢讀了起來。

“此經文名為《無垢明經》，釋義是：如是我聞，一時薄伽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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