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暗流湧，雲驚鶴暫代大理寺卿與陸為弦重審沈敬一案了定局。

聽到這個訊息，一定會很高興。

朝會結束，秦攜快步向宮門而去，他迫不及待想見雲寄歡。

“秦攜，你與魏氏鬥法，不要拉小酒下水，不是你的刀子。”

無人的宮道上，陸為弦突然出現，攔住了秦攜的去路。

秦攜掀了掀眼皮，看了看眼前的男人。

面如冠玉，溫文爾雅，曾經站在那人旁，相稱的讓人嫉妒。

“確實不是我的刀子，是我的妻子。”秦攜淡淡道。

這個男人總是能一語誅了陸為弦的心，陸為弦形一僵，“那你就好好保護，不要把捲進朝堂上來……”

秦攜打斷他的話，冷眸凝視著他：“陸大人先把陸家欠的還了，再來指手畫腳也不遲。”

陸為弦僵在原地，像是凝固了一樣。

秦攜說的對，陸家欠雲寄歡的。

他想還，可是他還不了。

如果能還，三年前守在邊的哪裡得上他秦攜。

秦攜撂下話，轉出了皇宮，正乘車，忽見不遠站著的影。

“將軍，是雲大人。”凌肅道。

雲驚鶴一襲樸素的青站在不遠，梅姿清骨。

秦攜忙下車，上前低頭拜道：“岳丈大人。”

雲驚鶴點了點頭，從袖中出一卷紙遞給了他。

“聽說你在找這個。”

秦攜接過一看，是沈家案子的卷宗。

秦攜此前曾暗中去大理寺搜尋才得知，大理寺宗庫房，就在沈家結案之後，無端失火，燒燬了半屋卷宗。

沈家案子的卷宗也在被燒燬之列。

秦攜正無計可施，卻不想，雲驚鶴手上竟然有完整的一份。

“案子很簡單。”雲驚鶴道，聲音有些無力。

“魏太后與魏國公祖籍汲州，汲州上下幾乎都是魏氏的人，三年前摺彈劾宣平侯的汲州知府魏賢良正是魏國公的族弟。”

“先帝收到汲州報後，沒有偏聽偏信，而是立即詔同行去汲州賑災的陸崢嶸。”

說到這，雲驚鶴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鬱：“陸家與沈家三代世，陸崢嶸與我舅兄沈遷自小教於岳父沈敬，被岳父視為半子，關係十分親厚。”

正是因為關係親厚，先帝才會選擇聽取他的證言。

但陸崢嶸倒向了魏氏一黨。

“陸崢嶸不僅沒有替岳父辯駁，反趁機誣陷岳父不顧國難當頭，索賄賄，貪汙賑災銀百萬，先帝因此震怒，重罰了沈氏滿門。”

這案子不復雜，雲驚鶴辦過無數比這還複雜曲折的案子，但是當雷霆之怒落在他頭上時，他即便是有一骨，滿腔能智，卻也無法翻。

雲驚鶴已經接到聖上的旨意，不日便將出發前去汲州。

他等的便是這樣的一個機會，可很顯然，魏黨不會坐以待斃，不管是汲州還是京城都會掀起巨浪。

“小酒這些年一直利用善堂的人脈，在京城各，還有汲州暗中搜查，剛直，寧碎不彎，我不想再捲其中。”

“秦攜，你能護周全嗎？”

“就像你三年前拿著聖旨來求娶時的承諾那樣，護一生無虞？”

……

雲寄歡一大早帶著飛絮去了一趟善堂。

善堂門口，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婆拄著柺杖坐在門口，看見來，歡喜的喊了一聲：“瀾姐兒來了？瀾姐兒快來彈琴，我要聽曲。”

瀾姐兒，母親沈瀾的閨名。

徐婆婆人老年邁，神志有些混沌，常將認母親。

“徐婆婆要聽什麼曲？待會給你彈。”雲寄歡扶起來。

“給我彈個‘十八’！”

小老太太倒是會點，一點就是個豔曲。

“這曲會帶壞小老太太，聽不得。”

徐婆婆撅起，哼道：“我七老八十的，我再壞能壞到哪去？聽個曲而已，我又不是真的去男人。”

雲寄歡終於明白飛絮那些虎狼之詞是從哪學來的了。

“是我不會，等我學會了，下次彈給婆婆聽。”

徐季白聞聲迎了出來，見到雲寄歡，驚喜道：“大小姐來的正好，正要人去將軍府找你呢。”

徐季白是徐婆婆的孫子。

十五年前，徐婆婆帶著七歲的徐季白流落到京城，被善堂收留。

徐季白在善堂長大，對善堂上下極為悉，幾年前接管了善堂堂主之位，負責善堂所有經營開銷。

“大小姐，欠流音閣的兩首琴曲，百寶軒的三幅字畫，您完了嗎？”

雲寄歡聽到徐季白的聲音就頭大，一天到晚催催催，跟個催債鬼一樣。

“在弄了，在弄了，別催啦。”雲寄歡皺著眉往裡面走。

徐婆婆揪住了自家孫子的耳朵，“別催了，別催瀾姐兒了，瀾姐兒先學十八。”

徐季白掙徐婆婆的手，鐵面無私道：“上月倒春寒，善堂裡一半的孩子和十幾個老人染上了，藥錢就出了三百多兩，兩邊的定金都用了，現在就指著了東西，把尾款收了，好買些生回來，續上織孃的活計，不然整個一季人都要閒著了。”

人閒著，那就意味著沒有收，善堂就沒辦法運轉。

這間善堂最初是由沈家出資籌建，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固定的施粥救濟，善堂中還收留了近百人，多是城中無法過活的孤兒婦孺和一些殘障人。

除去外界偶爾的資助，善堂主要還是靠自力更生。

徐婆婆雖然神志不清，但繡工了得，善堂中的人跟著徐婆婆學會了刺繡，其他人或幹些散活零工，或力所能及在善堂中打理事務。

這個落魄的大小姐自然也不能矜著，學以致用，譜曲作畫調香製茶，以前學來消遣的，如今能換錢的全都拿出去換錢。

幾年下來，竟讓闖出了些名頭，一首琴曲從無人問津到現在變幾家樂閣藝坊爭相哄搶，調製的香方，也了京城貴婦追捧的件。

這些收，也了善堂最大的經濟進項，不怪徐季白逮著就要催個不停。

雲寄歡也知道自已上的擔子，善堂是祖父的信念，也是的執念。

“哪家催的？”雲寄歡神認真了起來。

“這就對了嗎？大小姐，男人算什麼東西，搞錢才是正事！”

徐季白立即喜上眉梢，親自為雲寄歡研墨鋪紙，“百寶軒要一幅大開的墨竹圖，都來催了三四回了。”

“搞錢是正事，但男人裡面也有好東西。”

雲寄歡應了一聲，提筆沾墨，提腕抖轉，幾筆便在紙上繪下了一桿修竹。

雲寄歡作畫時，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落筆幹練，畫風沉穩。

徐季白聽這話的語氣，上下打量了一眼：“大小姐這是又了？”

“什麼‘又’？”兩人稔，雲寄歡也沒什麼好矜持的。

這是沒否認？

看來是真心了？

徐季白笑道：“三年前他一聲不吭丟下你，你不氣了？”

“氣什麼？軍務急，他也是迫不得已。”

“那他三年沒有給你隻言片語，你不氣？”

“他是去打仗，又不是去遊玩，每日刀口上，肩負重任，哪有心思顧及兒私。”

徐季白若有所思地看著，笑而不語。

雲寄歡一邊作畫，一邊道：“我今日來是有正事，汲州知府魏賢良死了。”

徐季白一臉震驚：“死了？怎麼死的？”

雲寄歡看他表不似作假，遂將汲州知府的況說了一遍。

徐季白拍手好：“死得好，這是有人替我們在張正義呢。”

真的會有人，冒著生命危險為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張正義嗎？

雲寄歡暗自沉，飛絮從外興跑了進來：“小姐，姑爺來了。”

“秦攜來了？”

雲寄歡連忙放下筆，歡欣雀躍地迎了出去。

飛絮替收拾桌面，抬眼看了一眼桌上的畫，心中暗歎：

這墨竹圖怎麼那麼像老爺書房那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