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上個高中而已, 說什麽戰友，夠誇張的。”秦運嘖道，“他和溫辭很嗎？居然還會約飯——哦, 好像高中那會兒是的, 向溫文結婚也請了。”

周霧眼皮懶懶地耷拉著, 視線落在照片上, 沒應。

“段薇不是說向溫文最近忙得很，還說他們快倆星期沒見了。要我看, 他這不是閑的？”

想起那天和竇以晴在車上的聊天, 秦運瞥周霧一眼，試探道, “之前在濱城，也沒見他們打過電話，哪有夫妻這樣的……你說，他們該不會真要離了吧？”

手機被扔回到他手裏，周霧語氣散漫，臉上看不出什麽表：“不知道。”

還沒到夜晚, 藍調裏人不多。服務員端酒上桌, 秦運暫時打住, 放一杯到周霧面前，“來，嘗嘗，剛到的新酒。”

周霧嗯一聲，應是應了，卻坐著沒。

秦運抿了一口新酒, 辛甜刺激，和他與竇以晴那天在小島酒吧喝到的一樣。

他滿意地拿起手機, 打算拍張照片勾引一下竇以晴，卻發現向溫文那條態下面多了一條回複——

【不知好歹的死人：救命，你倆怎麽會在圖書館吃飯……看到這地方我ptsd都犯了。】

“靠！”秦運點開和的對話框，按下語音鍵大罵，“竇以晴，你寧願評論向溫文的朋友圈都不回我消息？你有病吧——哎，去哪啊？”

周霧起，留下桌上一滴未的酒：“有事。走了。”

-

圖書館用餐區，綠植環繞，背靠一座巨大的書架，環境靜謐舒適。

雖然不是閱讀區，但周圍不乏邊吃邊用工的學生，大家還是下意識放低了自己的音量。

向溫文喝了一口水：“以晴今天怎麽沒和你一起來？”

溫辭回答：“報了個網課班，最近都在家上課。”

“和家裏關系緩和一些了嗎？”向溫文想起來，“父母說因為拒絕相親，和家裏鬧翻了。”

溫辭搖頭，意外：“你見過父母？”

“工作需要，市裏很多老教授我都拜訪了一遍。本來還想讓你幫忙牽線，約一下溫教授，沒想到正好，在廣安上了。”向溫文聳肩，“說實話，沒想到以晴會和家裏鬧這麽僵……不過我理解，結婚這種事，的確要想清楚。”

知道向溫文目前婚姻狀況不太好，溫辭很淡地揚了一下角，沒有細問。

不想向溫文的痛，而且……自己也有點說不清的逃避心理。

提到這個話題，向溫文顯然也有一些煩悶。他搖搖頭，調整了一下表，另起話題：“我好久沒來這邊了，你還記得嗎？高中的時候，我們三個經常約在這裏一起刷題，了就在這裏臨時吃點三明治，那時附近沒什麽餐館，用餐區人多，每次排隊都要半小時，有次竇以晴為了省下吃飯的時間，還帶面包進閱讀區吃，被罰了兩百塊錢。”

想起那時飛狗跳的場景，溫辭笑出來，點頭：“記得。”

“還有那次，有對在圖書館親熱，過去問，你們是不是沒錢去開房……”

“這有人坐嗎？”

向溫文回憶得正上頭，一道冷淡的嗓音打斷他的話。

聽見悉的聲音，溫辭一愣，擡頭時臉上的笑容都還沒來得及收回。

“周圍都是空位，沒必要拼桌吧。”向溫文禮貌拒絕，下意識看了來人一眼，隨即驚訝，臉也變得有一些古怪，“……周霧？你怎麽在這？”

周霧的視線從溫辭臉上掃過，眉眼彎彎，看來聊得開心。

“經過。”他無視向溫文的拒絕，拉開椅子坐下，輕描淡寫，“你們呢。”

周霧今天穿了一件白襯，袖挽至手肘，坐下時，西裝黑包裹的長隨意微敞。

帥得有點兒矚目。周圍幾桌在吃飯的客人都忍不住朝他們這邊幾眼。

向溫文眼底閃過一煩躁。這段時間，“周霧”這個名字頻頻在他和段薇的對話裏出現，沒一句是他聽的。

但年人的世界總是充滿僞裝，向溫文扯扯角：“我和溫辭正好撞見，就約著一起吃頓飯。”

那一瞬間流出的厭惡被周霧收在眼底。他毫不在意，懶淡點頭：“怎麽在這吃？”

向溫文道：“來都來了，就過來回憶回憶往昔。”

回憶往昔？

周霧靠著椅背，看向邊的人：“你們以前經常來這？”

溫辭很想問他是什麽時候回來的，又怕不小心暴他和段薇之前一起在濱城的事。

于是又忍回去。覺到周霧的視線，回神，輕輕“嗯”一聲：“高中的時候，周末經常過來一起刷題。”

周霧嗤笑：“刷題？那有什麽好回憶的。”

向溫文：“……”

“也是，”向溫文微笑，隨口應，“還記得高三那年，真的是學瘋了，我和溫辭每次在公車上遇見，我倆手裏都拿舉著錯題本。”

溫辭笑了一下，剛要說話，膝蓋被人了。

“公？”周霧瞧，“你以前不是騎單車上學？”

溫辭忽然想起，之前在校門口遇見，秦運問周霧怎麽知道有輛單車，周霧當時答的就是，以前是騎單車上學的。

原以為那個回答只是應付秦運，沒想到周霧真這麽覺得。

“怎麽可能，”向溫文先開了口，“江中不讓學生騎單車上下學。”

果然，周霧揚眉，淡淡地“哦”了一聲。

溫辭心平靜，家離江中不遠，又經常下班後直接騎著單車去酒店，周霧會這麽以為很正常。

垂眼，正打算叉一塊番茄吃，膝蓋又被了。

“那溫老師，你那時怎麽把單車帶進學校來的。”周霧拖腔帶調，好笑地質問，“違反校規？”

溫辭一愣：“我沒有。”

“我都看見了，”周霧眼皮輕擡，“高二下學期，第一次月考結束那天下午。我當時剛打完球賽，看著你推著單車走的。”

“我沒——”溫辭頓住。

等等。

愣愣地看著周霧，記憶一點點漫上心頭。

好像，真的在學校裏騎過單車。

高二年級籃球比賽的決賽，他們班對抗其他班，周霧是他們班裏的前鋒主力。

籃球賽的比賽時間都在下午放學後，那時的溫辭因為每天都要按時回家，每一場比賽都錯過。

為了看周霧打球，決賽那天，第一次向家裏撒了謊，說要留下來做黑板報。巧那天溫母要去參加婚禮，于是讓溫辭回家時把的單車一塊兒帶回去。

那是溫辭第一次為了周霧撒謊。

自己都快忘記了。

“一輛破破爛爛的黑單車，又高。”圖書館的餐桌很窄，坐三個人就滿了。桌下，周霧的一直沒挪開，輕輕地和著，慢悠悠地幫回憶，“你蹬了兩下才踩上去。”

“……”

心跳一點一點變快。

雖然被嘲笑短，溫辭卻覺到一莫名其妙的，小小的高興。

“抱歉。”認錯，“……但就那一次。”

-

見到周霧，向溫文已沒了敘舊的心。簡單吃了一些後，三人一起走出圖書館。

外面天已黑，樹葉被吹得沙沙響。

夜風裏，向溫文聞到了溫辭上的淡淡香氣，他忽然想起，高中的時候，被學業和高溫折磨，到了放學時間，大多數人上都會帶一點汗味。

但溫辭不會，的校服、頭發、出的半截胳膊，永遠帶著很淡的桂花香。

“那先就這樣了，下次見。”向溫文禮貌微笑著，跟周霧道別，“溫辭，走吧，我送你回家。”

周霧本沒看他。他垂眼，語氣隨意：“要他送還是要我送？”

他臉很淡，心裏盤算，如果敢說要向溫文送，那他待會兒就去別向溫文的車。

溫辭對他的心理活毫不知。

沒有猶豫，定定地站在周霧邊：“周霧送我就好了。下次見，班長。”

……

上了車，溫辭拉好安全帶，終于能問出口：“什麽時候回來的？”

周霧發車子：“下午剛下飛機。”

溫辭很輕地“哦”了一聲，想起下午刷到的段薇的朋友圈，忍了一下，沒忍住。

兩手著膝上的帆布包，裝作隨口一問：“段薇沒跟你一起回來嗎？我下午刷到的朋友圈……好像還在濱城。”

“我和為什麽會一起回來？”周霧說，“我從新加坡飛的。”

溫辭：“你去了新加坡？”

“嗯，你走的第二天就過去了。”周霧淡淡道，“那次打視頻不是跟你說了麽，臨時有事，暫時回不了江城。”

溫辭怔怔：“我以為……”

周霧：“以為什麽？”

溫辭搖頭：“沒有。”

以為周霧那時說的“有事”，是指要和段薇在濱城度假，所以沒有辦法回來。

所以這一周以來，每次和周霧聊天，都忍著不問對方在幹什麽、什麽時候回來，害怕在回複裏看到關于段薇的字眼。又扛不住心的焦慮，一天看很多次段薇的朋友圈——

原來他們沒待在一起。

溫辭放開帆布包，很可恥地松一口氣。

“溫老師，我發現你坐車從來不看路況。”周霧忽然慢悠悠開口。

“嗯？”

“我都要把你拐山裏了，你沒發現？”

溫辭擡頭看了一眼，路邊的景很陌生，既不是回家，也不是去酒店。

紅燈停下，周霧後靠著車椅，偏頭看向，眼眸漆黑，帶一點淡淡的蠱。

“椰椰學會倒立了。”他邀請，“要不要去我家看看？”

-

溫辭自然上鈎。

周霧新房買在江城最好的地段，因為不在市場裏流通，普通人連價格都沒辦法知道。

小區裏是停車場裏都有好幾個工作人員，見到他們經過，還朝他們敬禮。溫辭看得一愣，下意識朝對方回了一個鞠躬。

周霧偏過臉忍笑。

房子一梯一戶，電梯門剛打開，溫辭就聽見椰椰的聲，特別洪亮的“汪汪汪”。

周霧開門，用腳把它挪開：“再被投訴一次，你就滾回去住。”

椰椰立刻老實了。

溫辭一進屋，它立刻手腳并用地撲上來，礙于主人的警告，只敢發出激的“嗚嗚”聲。

溫辭被嗚得心，蹲下來它，驚喜道：“它還記得我。”

周霧：“不一定。可能是裝的。”

椰椰：“嗚汪！”

溫辭立刻替它冤：“它就是記得我。”

“行。”周霧聽笑，點頭，朝牆邊一指，“椰椰，去，倒立。”

溫辭一愣：“它真的會倒立？”

“不然呢。”周霧好笑道，“以為我騙你回來上床？”

“…………”

溫辭臉一熱，倉皇地松開椰椰，站起來，給它騰位置，撒謊：“沒有。我沒這麽以為……去吧椰椰。”

椰椰：“汪。”

溫辭等了一會兒，椰椰蹲在地上，跟面對面的一不。

溫辭兩手抓著放在前，窘迫地左右看看：“它是要挑哪面牆嗎？”

周霧低笑出聲。

溫辭還沒反應過來，下被住，周霧偏頭下來吻。

他笑得呼吸都抖，落在溫辭臉上，得心髒發麻：“抱歉，溫老師，我是騙你回來上床。”

-

服散落一地，椰椰被關在浴室外。它聽著裏面的水聲，還有溫辭偶爾忍不住的息，著急地走來走去。

溫辭坐在浴缸瓷磚的邊緣，被撐開，周霧站在間。

後背牆面冰涼，周霧的手指又是熱的。這個姿勢溫辭能把所有都看清楚，耳廓滾燙，臉被燒得通紅，有點無法面對，于是下意識地閉眼，去親周霧。

只了就被周霧錯開，他垂眸，另一邊空閑的手覆蓋在溫辭的小腹上。

哪怕是這個姿勢，溫辭的小腹也沒什麽堆疊起來的。

“溫老師，怎麽一直都這麽瘦。”周霧問。

溫辭不知道為什麽這時候要開始聊天：“我……沒有。”

“高中也這麽瘦？”周霧回憶。

“嗯……現、現在胖一點。”

周霧惋惜：“高中的時候應該跟你搞好關系。”

溫辭已經迷糊，半晌才回答：“什麽……”

“那我就可以不用寫英語作業了。”周霧嗓音裏帶點懶洋洋的啞，裹挾著，低低響在溫辭耳邊。

溫辭把頭抵在他膛上，沉默地息了很久，然後搖頭：“那……也不可以，你還是要寫的。”

周霧笑起來。

他出手，淋淋的手指在溫辭大上。

溫辭還沒緩過神，被周霧托了一下，跟著，被刺激得猛地後仰，周霧早有準備，手墊在腦袋後，沒讓撞到牆。

溫辭瑟著，還于混狀態。周霧低頭親，語氣跟剛才閑聊時一樣，

“還喜歡向溫文嗎。”

溫辭半瞇地眼睛忽然睜開，紅無措地看著周霧，不知該怎麽回答。

在周霧面前撒謊這麽爛，沒有向溫文這個借口，的心思本藏不住。

周霧如果看出來，發現喜歡他，會不會覺得有負擔，然後結束這段關系？

……畢竟段薇很可能要反悔了。

溫辭決定打安全牌。

小聲地應：“喜……呃！”

溫辭剛冒了個音節，就被狠狠地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