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樓梯間, 周霧顯然沒有認出。

後來偶爾在班裏經過，周霧一同往常，連視線都不會在上停留一刻。

只有溫辭記得, 并抱著好奇。

一直以為自己是對“煙”到好奇, 此刻, 溫辭忽然發現不是。從始至終, 好奇的只有周霧。

不喜歡二手煙，也不喜歡從周霧口裏渡過來的煙草味, 哪怕周霧很小心地, 只給了一點。

只是喜歡周霧的和周霧的吻。

周霧被親得微微一頓，隨即很輕地嗤笑一聲, 氣息噴灑在溫辭邊，他手攬住往自己這靠，配合地張，循循善地讓吻深一點。

小窗戶外偶爾有游客經過，都會因為好奇餐廳部的裝潢，往他們這個“小包廂”裏看一眼。

溫辭覺得到。剛才在泳池邊, 明明知道那裏不會出現別人, 但還是忍不住擔心、害怕和臊。

或許因為他們只是在接吻, 或許因為酒，這一刻，忽然覺得，有什麽所謂呢？

這裏沒人認識他們。

這裏只有和周霧。

有了前車之鑒，溫辭今晚稍有控制。

沒有喝醉，離開小船屋時, 肯定自己還有著清醒的意識，只是覺得興、飄飄然, 以及走路稍微有一點晃。

忽然理解了竇以晴一直喜歡的微醺。

溫辭的鞋印在沙灘留下一道歪歪扭扭的線。

捧著手機，臉上的笑容沒有淡下來過。

周霧沒扶著，只是在每次快接近海時，把往回拉一點：“在看什麽，笑這樣。”

“以晴給我發了視頻，今天去尾波沖浪了，現在正在夜釣。”

溫辭點開最後的未讀語音，竇以晴興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溫辭，救命！我今天過得超開心！你呢？今天做什麽了？不會就待在房間裏看書吧？”

溫辭按下語音鍵：“我今天也超開心！”

等放下手機，周霧偏過臉，夜與海風中，他深邃淩厲的眉眼都仿佛和下來，帶著很淡的笑意看：“今天哪也沒去，為什麽開心？”

“因為你。”

溫辭轉頭，眼睛像剛才那杯椰子尾酒，清香甜，咕嚕咕嚕冒著氣泡，溫地坦誠，“周霧，和你在一起，我會覺得很自由。”

周霧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效果。

他挑眉，笑了一下：“因為我帶你煙喝酒？溫老師，你這樣說顯得我很像個壞人。”

說完，他回憶自己跟溫辭在一起做過的樁樁件件……

嘖，怎麽還真壞的。

“不是。”溫辭搖頭，很認真地糾正他，“只是在你邊，我會覺得自己好像想做什麽都可以。”

說話間，他們正好經過了昨天吃晚飯的西餐廳。與剛才那間清吧餐廳不同，西餐廳裏放著悅耳妙的鋼琴曲，一首結束，很快又接上新一曲。

悠揚的小提琴傳來，是《Por　Una　Cabeza》，經典電影《聞香識人》裏出現過的探戈舞曲。

溫辭很喜歡這部電影，不自覺地隨著音樂踮了兩步。

很細微，周霧看在眼裏：“會跳Tango？”

沒想到會被發現，溫辭忙搖頭：“不會，但以前上影視賞析課時，老師讓我們每人寫一萬字這部電影的影評，所以這個片段我看了很多很多遍。”

“那就是會。”周霧說。

手被牽住，溫辭還沒反應過來，周霧已經搭上了的腰，在沙灘上帶跳起了電影裏的那段探戈。

溫辭畢竟沒喝醉，西餐廳裏有人朝他們看，腳步僵，心跳加快——又或者說今夜的心率就沒有正常過。

雖然看了很多遍，幾乎知道每一個舞步怎麽走，但還是踩了周霧一腳。

“對不起。”下意識道歉。

周霧說：“溫辭，探戈裏無所謂錯步。”

是電影裏的臺詞。

溫辭無言，一洶湧強烈的浪從心翻滾而出。覺著心髒的震，被周霧牽著晃，不得章法，偶有出錯。

周霧不在意，舞步從容隨意，賞心悅目，竟然有些專業的意思。溫辭意外：“你會Tango。”

“很小的時候學過一點，我媽媽很喜歡。”周霧說。

“一定很優雅。”

“是的。”

音樂漸漸朝向高，在周霧的引導下，溫辭終于找到了節奏，沒再踩到周霧。

在他手中轉圈，因為喝了酒，臉頰酡紅，轉得有些笨拙，白綻放一般飄起來，周霧哂笑：“看來這段你看得更多。”

“是的。”溫辭隨著他笑，彎起來的眼睛比月亮迷人。

音樂停止，溫辭學著那位演員，擡腳勾住了周霧的大，定格。

西餐廳傳來一道很小卻很熱烈的掌聲，是一個小孩：“好耶！”

小孩的家長趕把往回拽。

周霧笑意散漫，稍稍擡手，紳士般地對小孩致謝，溫辭則像那位家長一樣，拽著他逃走。

-

回到別墅，推開木門，周霧去扯溫辭擋在臉前的手。

“別擋了，看見你在笑。”他說。

在這麽多人面前跳這麽笨拙的舞，溫辭耳朵已經紅了，後知後覺的恥讓有些不了，但又確實抑制不住角的弧度——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什麽。

只是單純覺得快樂。

“我為什麽沒喝醉呢？”溫辭痛苦地問。

周霧笑著去吻。

他們今天幾乎一直在接吻，溫辭偶爾會想——炮友之間需要這麽多的親吻嗎？難道不該是下了床後裝朋友、裝陌生人？其他像他們關系的人也會這樣？

可能是比較幸運，周霧正巧也喜歡接吻。

他們很自然地親到了床上。周霧垂眸，看著溫辭的白在他床上散開，像白淨漂亮的花，是他在外公家住的房間，臺邊盛開的那一朵。

“溫辭，當時為什麽找我？”

周霧親著的下，嗓音微啞，沒來由地問，“就因為新娘是我前友？”

溫辭被問得一怔，過了一陣才反應過來他在問什麽。

“不是。”

月下，溫辭眼睛悠悠然的，手指搭在周霧臉上，忍不住坦白，又用最後的理智不讓自己暴，“不管新娘是誰，我都只會找你。”

周霧還算滿意。他笑著偏過臉，親了一下溫辭的手心，然後往下親吻。

比平時都還要往下。

溫辭嚇了一跳，腰幾乎都要抖起來，慌無措地去抓周霧的頭發：“周霧，你，別這樣……”

然後逐漸變潰不軍、零零碎碎的話語。

-

最後還是又一起去洗了個澡。

想到自己剛才發出的聲音，溫辭出來時，還用浴巾捂著臉。

周霧好笑地拉開一角，禮貌詢問：“困了沒？”

溫辭微頓，搖頭。

酒勁過去，剛才又太超過，現在清醒得可怕，好想一拳把自己打昏。

“那看部電影？”

“浴巾”點頭。

溫辭換上之前那件蕾睡，怕冷，周霧還給披了件外套。

還是前天的沙發上，這次只有他們兩人，卻坐得比之前還要近。

周霧按著遙控：“看什麽？”

屏幕上的電影一一劃過，看到某個悉的海報，溫辭口：“這部……”

是高中那部鬼片。

周霧頓了一下，偏頭：“那時候你沒看？”

“沒有，在寫作業。”溫辭說完才覺得不合適，這片子太老了，“算了，不然再看看別的。”

周霧卻點開：“我也沒看。”

窗外忽然下起一場悶熱夏雨。

電影播到某個片段，溫辭心想，那天周霧進教室時就是播到這裏，馬上就要有“鬼”突臉了。

下一秒，一只手擋到眼前。

周霧手心很燙，溫溫熱熱地在眼皮上。

周霧擋著的眼睛，掃了眼窗外：“下雨了。”

在鬼聲裏，周霧嗓音懶散，與雨聲一起沉沉地響耳邊，“還好回來得早，溫老師。”

溫辭雙手抱膝坐在沙發上，靠著周霧的肩，覺著他掌心的溫度。

此刻是夢嗎？是的話，請不要醒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