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竇以晴還是沒聽秦運的話，非要站起來挑戰那個浪，毫不意外地被浪花掀翻掉進海中。

進去之前, 還看到不遠浮床上的姐妹也跟著一塊兒滾了下去。

從海裏出來, 竇以晴立刻朝溫辭那頭喊：“溫辭——你沒事吧？嗆著沒有？哪裏難？”

“沒事。”溫辭應, 擔心聽不見, 還搖了搖頭，“沒嗆著——”

竇以晴不信：“沒嗆著你臉怎麽這麽紅——”

遠的溫辭抱著浮床的脖子, 一眼看去, 臉頰跟紅的火烈鳥有得一拼。

溫辭也不知道自己的臉為什麽這麽燙。

明明周霧只是拿當擋箭牌，隨口一說。他們剛才那個吻也算不上多親。

“我, ”覺到周霧掃過來的視線，溫辭面不改，“就是有點嚇著了！”

又起一陣風，旁邊在沖浪的游客朝岸上的小夥伴招手：“風大了，浪要變高了！快點下來玩！”

臉熱一直沒退，溫辭聽見旁邊人的話, 如蒙大赦。

慢半拍地回答：“我不介意……周霧, 浪高了, 你去沖浪吧。”

周霧興致缺缺，沖浪玩得多了，沒幫人推泳圈有意思。

另一頭，竇以晴又朝他們喊：“溫辭，不呀？上岸吃點東西嗎——”

早餐吃得太飽，們兩人都沒吃午餐。

溫辭剛要回答, 屁下的浮床先了起來。

“坐好。”周霧道，“推你回去。”

-

下午風大, 浪高，溫辭沒再往深去，只在淺灘踩水，并幫竇以晴拍沖浪時候的照片。

中間好幾次，趁無人注意，溫辭轉移鏡頭，拍下了幾張模糊的周霧。

斷斷續續玩到黃昏，竇以晴得扛不住了，一行人終于啓程，朝秦運前幾天就訂好了的西餐廳走去。

西餐廳就在海灘邊，離他們所在位置不遠，是這所昂貴度假村裏好評榜和人均消費的Top1，他們到的時候接近飯點，餐廳裏坐滿人，唯一空著的是外場風景最好的位置，餐廳專程給他們留的，後就是落日。

緋紅的霞鋪滿海面，雲層被燒得火紅，岸邊掀起一層又一層的金漣漪，仿佛整個世界都被包裹在這片橘紅的暖裏。

溫辭本來還顧忌自己穿著泳去餐廳吃飯會不會很奇怪，到了餐廳發現大家都穿著泳後才放下心。

竇以晴對這片景非常滿意，坐下來先自拍了八十張，再把手機塞到溫辭手裏：“寶貝！靠你了！”

他們的座位是個木制小圓桌，為了幫拍照，溫辭挪椅子，朝另一側的周霧稍微靠近。

周霧瞥一眼的手機屏幕，花樣還多，會構圖，會調整焦距和亮度，就是不會給自己拍。

這一天，溫辭的手機相機幾乎沒關閉過，拍竇以晴、拍風景，自己反倒是一張自拍都沒有。

直到太都快下山，這場拍攝才終于結束。秦運看著一直低著頭在相冊裏挑圖的人，無語道：“剛才誰說自己要死了？現在牛排都快涼了。”

竇以晴不搭理他，過了一會兒，打了個響指，滿意地放下手機，“OK，發送功。”

秦運問：“發什麽？朋友圈？”

“管，反正跟你沒關系。”

“呵呵，我本不想看，真是謝你把我拉黑了，不然我朋友圈現在又要被你強/。”

“滾啊。”

溫辭現在已經完全不擔心他們會打起來了。被他們的對話逗笑，拿起手機，準備給竇以晴的朋友圈貢獻第一個贊。

“為什麽從來不發朋友圈？”邊的人突然懶洋洋地出聲。

溫辭裏的牛切得有些太大塊了，嚼了半天，又不好一口咽下去。

意識到周霧是在問自己，聲音含糊：“發呀。”

周霧要笑不笑地嗯一聲：“防溺水安全溫馨提示。”

溫辭不好意思地笑笑：“沒什麽好發的，我幾乎一直在學校。”

“周末不出門？”

“偶爾會去圖書館，”溫辭看了一眼旁邊，確定其他兩人還在吵架，小聲飛快道，“或者找你。”

“……”

確實都是不太適合發朋友圈的活，周霧挑眉表示理解。

“也不拍照？”周霧微頓，“我指拍你自己。”

竇以晴發了三條朋友圈，溫辭低頭，一條條點上贊，莞爾：“我不怎麽上鏡。”

周霧拿起手機：“溫辭。”

“嗯？”

溫辭下意識擡眼，視線撞上了周霧的手機鏡頭。

咔嚓一聲。

周霧半垂著眼皮，饒有興致地看著屏幕。

照片裏有今天最後的夕。溫辭臉頰被食微微撐高，眼睛微彎，邊帶著平日習慣的笑，泳外面披著的外套領淩，一縷頭發被海風帶到半空中。

暗橘的線裹覆在臉頰上，給增添一層放松的、富有自然力的。

“沒覺得。”周霧說，“很漂亮。”

“……”

溫辭心跳快一拍。裏還含著牛，怔怔地愣了幾秒：“你，怎麽突然拍我，我還在吃東西……給我看看呢？”

周霧把手機往這靠了一點，屏幕反，溫辭有些看不清，著急地去牽周霧的手，把手機往自己這裏偏。

海風吹久了，溫辭的手指有些涼，親地在周霧的皮上。

“……”

看清照片，溫辭擡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出手指，去周霧手機上的刪除鍵。

然後被周霧當場逮捕。

周霧抓住的手指，挪開，把手機反扣在桌面上。

“溫老師，別人的手機不是好習慣。”他邊帶起一點很淺的弧度，懶聲教育。

“但那是我的照片。”溫辭跟他商量，“我表沒準備好，頭發也很——要不你重新拍一張。”

周霧學平日的口吻婉拒：“不用，謝謝，我就喜歡這張。”

“……”

-

天完全變暗，夜晚的海灘安靜無息，小木屋亮著昏黃燈盞，徐徐夜風讓人到寧靜。

填飽肚子，溫辭去了一趟廁所，回來時餐桌上多了幾瓶冰啤，只有溫辭的座位擺的是果。

冰啤咕嚕咕嚕冒著泡，竇以晴飲下一大口，爽得頭皮發麻，扭頭繼續跟秦運討論剛才聊的話題：“真的？坐船半小時就能到？”

“對啊，那邊水更清，酒店房間就建在海面上。我在那島上還停了艘游艇，到時能帶你去玩尾波沖浪，完了第二天還能去那邊的海釣會所，你不是想試試麽？能釣個爽。”秦運想起什麽，“對了，那邊還有個很出名的酒吧，經常請樂隊過去演出，到時候可以去湊個熱鬧。”

竇以晴連忙用手機搜索，驚訝地發現那家酒吧這次邀請的居然是平日很喜歡聽的一個小衆搖滾樂隊，而今天是他們表演的最後一晚。

滿臉憾：“那為什麽之前的行程裏沒這座島？”

“因為周霧不去，那島上蚊蟲多，山裏還有猴，他不喜歡，嫌煩。”

竇以晴憾地“啊”了一聲：“那我們……”

“你們去，”周霧喝了口手裏的黑啤，結一滾一滾，他放下酒瓶，大方表示，“今晚就去？我打電話讓人給你們安排房間。”

秦運一愣：“今晚會不會太——”

“今晚？待會兒就可以？！”竇以晴驚喜地尖，“我要去！！！”

秦運瞇起眼，忽然覺哪兒不對。

明明這座島的話題就是周霧提起的。

方才竇以晴在搜附近的打卡景點，一直沒吭聲的人忽然擡眼，隨口問道：怎麽不去隔壁那座島？

“等等，”秦運察一切，“周霧，你他媽故意的吧？你就是圖清淨，懶得陪著我們玩了。”

周霧背脊搭著椅背，肩松垮地往下沉，被拆穿也不在意，冷淡一笑：“心裏知道就行，說出來傷。”

秦運氣笑：“草。”

想到待會兒能聽演出，竇以晴現在就已經興起來，了旁邊人的肩膀：“那我們趕回去收拾東西——溫辭，記得把你那瓶花水也帶上。”

溫辭這才終于有機會問：“要去哪裏？”

“隔壁一座小島，坐船幾十分鐘就能到。”竇以晴興道，“就這麽決定了，我們今晚過去聽演出，然後在那邊待兩天，一天沖浪一天海釣，玩夠了再回來潛水！”

秦運拿起手機：“我打電話去訂票，應該能趕上最後一班船……對了溫辭，你不暈船吧？”

溫辭猶豫。

其實，有點想和周霧一起留下。

但大家這趟本來就是出來玩的，說不去會不會顯得有些奇怪和掃興？而且周霧剛才也默認了，獨自留下就是圖個清靜，如果跟著留下，難免要打擾到他。

想到這，溫辭朝邊看了一眼。

周霧單手懶散地支在椅背上，漫不經心地低頭敲手機，桌上的話題似乎已經跟他沒關系。

溫辭：“我……”

握著的手機突然振了一下，溫辭低頭去看，微弱的手機熒幕裏只有簡單兩字——

【周霧：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