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喝上頭答應了也就算了, 您又是為什麽呢？”

翌日，清醒後的窦以晴着疼痛的太，詢問電話那頭的人。

知窦以晴莫若溫辭。周日下午剛宿醉醒來, 窦以晴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秦運反悔, 并随便找了個原因：“溫辭肯定不會去, 我一個人去很無聊。”

秦運表示：“你好, 你不會是一個人去，我怎麽着也還算是個人的。再說, 周霧說他問過了, 溫辭答應去。”

于是窦以晴一個電話就打到了溫辭這邊來。

溫辭正在出本學期最後一次模拟考的題目。聞言，不可控制地想起昨晚的事。

放下筆, 忍不住捂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要怎麽跟窦以晴解釋，昨晚也有一點上頭。

“而且你什麽時候跟周霧變得這麽了？”窦以晴又問。

“不。”溫辭立刻口否認，胡編造，“……我們不，只是上次秦運生日時多聊了兩句。昨晚他忽然找我，我看你電話裏那麽說, 以為你們已經商量好了, 我……就答應了。”

窦以晴在床上躺平。其實昨晚确實是和秦運商量好了, 秦運把這次度假說得天花墜——沖浪，浮潛，水上托，海釣……每個項目都把窦以晴釣得死死的。

覺到窦以晴的猶豫，溫辭道：“如果你不想去的話，我們就不去了。”

“我其實還行。我是以為你不會去, 讓我一個人去跟秦運待幾天，我不得跟他幹到警察局啊。”窦以晴問, “你想去嗎？”

溫辭盡量控制自己的語氣，讓自己顯得沒那麽期待：“嗯。去海邊散散步，吹吹海風，也好的。”

“你說得對。那邊還涼快一些呢，我最近真是要被熱死了，還好昨天下了場雨。”窦以晴說到關鍵，“但你家裏能同意你出省玩嗎？”

記得溫辭家裏連大學畢業旅行都不讓去，自們認識以來，溫辭從來沒獨自離開過江城。

“不知道，我想想辦法。”溫辭眨眼，“可能需要你幫我打一下配合，如果後面我媽問起你的話。”

“行。”窦以晴慨，“每次跟你打配合都是為了幫你去見那個野男人，終于有一回是為了姐妹我了。”

“……周四中午去吃附近新開的那家自助餐嗎？我請你。”

“？”窦以晴一愣，“好啊。怎麽這麽突然？”

“發工資了嘛。”溫辭心虛地低聲道。

挂斷電話，溫辭長舒一口氣。

……怎麽覺得自己這段時間每天都在撒謊？

手機響了一聲，打斷溫辭的憂慮。

薩耶的頭像跳到微信頂端。

今早睡醒，溫辭把昨天的晚飯錢轉給了周霧。不知道那些菜品多錢，只是看起來都不便宜，轉了八百過去，并留言：【昨晚的晚飯錢。如果了請你告訴我，我會補的。昨天謝謝你。】

周霧把錢退還回來，并回了一條語音。

“昨天沒上床，不用A，溫老師。”

周霧嗓音聽起來像是剛睡醒，語調懶散，帶了一點微妙的笑意。

“……”

被自己之前的醉話打了一記回旋镖，溫辭雙手着手機，不知怎麽回。

而且……他最近怎麽總溫老師呢？

溫辭猶豫好久，回複道：“好的，那下次晚飯我請你。”

-

眼見就快到暑假，溫辭開始思考怎麽跟家裏說這件事。

最初先是試探了一下，說是大學舍友約出門玩幾天，甚至沒敢說太遠，只說了開車兩個小時就能到的隔壁市。

溫母連眼皮都沒擡，表示溫辭獨自出行不放心，如果溫辭真想出去玩，和溫父可以陪一起去。

意料之中的拒絕，果斷又幹脆，溫辭一聽便知沒有争取的希。

好在機會來得很快。

“暑假培訓？”

兩天後的晚飯時間，客廳飯桌前，溫母戴起眼睛，眯着眼睛看溫辭剛遞過來的手機。

上面是“組長許老師”給溫辭發的一長串消息，問要不要參加外省的教師培訓，們學校只有兩個名額，其中一個給了溫辭。

“最近好像是聽說有這麽一個培訓……就是地方有點遠。”溫母看了一眼地點，“不過這些活是一定要去的，能學到不東西，對你以後評職稱也有用。”

溫辭點頭：“那我就答應了？”

“等會兒。”溫母回頭問邊的丈夫，“小辭這個培訓就在下月初，你有空的話就跟一塊兒過去吧？我看這培訓容裏，主講人有兩個名字很眼，你應該認識。到時你去了，還能讓人多照顧照顧小辭。”

溫辭心頭一，就聽見溫父喝了口湯，慢悠悠道：“我哪裏有空？下個月要去外省講座。而且一場培訓而已，有什麽需要人照顧的，都這麽大了，能照顧好自己。”

“我都把講座這事兒忘了。”溫母猶猶豫豫半晌，才把手機遞回給溫辭，“好吧，那你到時去了要記得每天給家裏打視頻報個平安。才職一年學校就給了你這麽大的機會，你要好好聽講，好好表現。”

溫辭點頭應好，平靜地吃完晚飯後回到房間。

鎖上門，溫辭走到床邊，“砰”地一下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然後來回滾了好幾圈。

安靜無聲地表達完自己的開心，溫辭打開微信，給“組長許老師”發去消息——

【溫辭：功了^^Y】

【組長許老師：真的？？】

【組長許老師：太好了，阿姨沒發現什麽吧？看你半天沒回消息，我都快吓死了。】

溫辭把“組長許老師”的備注改回“以晴小號”。

這是窦以晴為了玩某款手游專門開的微信小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派上這個用場。

溫辭剛職一年，這種培訓怎麽也還不到。只是聽說了這個消息，小小的利用了一下。

【溫辭：沒發現，放心啦。】

【以晴小號：真不會餡嗎？你爸媽和學校裏的老教師們都蠻的。】

【溫辭：應該不會，他們不認識小學分部的老師。】

【以晴小號：OK，非常完，那麽現在，另一個問題又出現了。】

【溫辭：什麽？】

【以晴小號：[分tb店鋪鏈接：板冬の泳裝店]】

【以晴小號：馬上就要去海邊了，當然是挑泳裝啊！快來跟我一起挑，看看哪件比較出片？我找鄰居借了相機，到時候我們一定要大拍特拍！】

-

六月下旬，日子一天比一天熱起來。

臺球室。

周霧一杆清桌，看到秦運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罵了句髒話。

“票跌停了？”周霧淡淡道。

“倒也不是。”秦運啧一聲，“媽的，窦以晴又不回我消息，還是人民教師呢，到底有沒有素質？”

周霧沒吭聲。

秦運：“沒見過窦以晴這麽奇怪的人，要麽不回消息，要麽劈頭蓋臉跟我對罵，而且每次還都是我找聊天，從來不主找我……哎你說是不是有狂躁症啊？聽說當老師的都有這些病。”

“不是。”周霧糾正，“溫辭沒有。”

“哦……也是。”

周霧放下球杆，到沙發上休息。他拿起手機，回了幾條工作上的消息，最後點開了溫辭的對話框。

溫辭的頭像是一片清澈蔚藍的天空，中間有一個慢悠悠飄着的蝴蝶風筝。

他們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溫辭給他轉晚飯錢的那次聊天。周霧往上劃，确認了一件事——除了約他和幫別人要他的微信，溫辭也從來不主給他發消息。

周霧垂眸，一時間不知道該氣該笑。

他将手機鎖屏，無所事事地看了一會兒秦運打臺球，又重新拿起手機。

給溫辭發去消息：【溫老師，在幹什麽？】

溫辭秒回：【不好意思，馬上期末了，有點忙，這周恐怕不行。】

周霧：“……”

【周霧：知道，所以只是找你聊天，沒找你上床。】

【溫辭：……哦哦。】

【溫辭：學校午休。我在挑服，正糾結買哪一套。】

【周霧：什麽服？不介意的話，發來我幫你挑。】

對面半天沒回複。

周霧揚眉，正想問什麽服這麽難挑，一張圖片就發過來了。

是一家泳店界面的截圖，其中兩件被溫辭畫上了圈圈，是最保守的連遮肚式泳，兩件唯一的區別是其中一件多了個蝴蝶結。

-

溫辭坐在辦公桌前，改一道題就要看一眼手機。

溫辭有些後悔發給周霧看了。

之前也挑了幾件泳，都被窦以晴以老土打回，讓再多挑挑。

周霧是不是也覺得的審很差？

猶豫片刻，溫辭長按圖片想撤回，手機嗡地振了一聲。

周霧回了一張圖片。

是剛才發過去的圖片，周霧圈起了右下角一件泳。

【周霧：你挑的那兩件，我選左邊。】

【周霧：這件能不能一起買？】

【周霧：訂的房間有私人泳池，他們看不見。】

溫辭看了一眼周霧圈起來的泳。

吊帶，環綁式，上幾乎就是一層薄紗，兩側是綁帶，一扯就能松開。

溫辭的洗臉巾都比這套泳布料多。

-

對面又陷沉默，周霧等了一會兒，懶懶打字：不行也沒事——

【溫辭：好的。】

【溫辭：剛才附近有老師在，我不方便打開我們的對話框……】

【溫辭：你喜歡什麽呢？有黑，有白。】

【周霧：都買。】

周霧看了一眼那兩件泳的價格，轉了一半錢過去：【這個要A。】

溫辭“正在輸”了快十分鐘。

然後收下了他的轉賬。

【溫辭：好的。】

幾乎能想到溫辭現在的臉快紅什麽樣，周霧扔下手機，站起。

“……你怎麽笑這樣？”秦運茫然。

“沒。”周霧點燃煙，了一口。

半晌，他沒來由地問，“怎麽還沒到暑假？”

秦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