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病房門口。

兩個憂心忡忡的醫生正在低聲談論著病人的置問題, 突然，一個陌生的聲音在旁響起，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你好？”

他們扭頭看去, 只見一個穿病號服的年站在不遠, 胳膊和上都綁著繃帶, 似乎也是這次學校事故的害者。

“怎麼啦？找不到路了嗎？”

其中一個醫生和藹地問。

時安搖搖頭, 擡手指了指自己病號服上著的名牌。

醫生一看, 頓時愣了。

這不就是這個病房裡面的病人這兩天一直在吶喊的名字嗎？

“我覺得我可能和這個同學之間有點誤會，我可以進去看看他嗎？”

時安問。

眼前的年看上去年紀不大，面容蒼白, 眼眸黑而深，在寬大病號服的襯托下顯得纖細脆弱, 惹人憐惜, 和病房裡那位人高馬大, 掙扎起來四個人都按不住的新生幾乎沒有可比。

這讓他們越發肯定，那位新生只是單純神到了刺激而已。

兩個人對視一眼, 語氣下意識地放：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我看你還沒有恢復，當心他在這種不穩定的狀態下傷到你。”

時安乖乖巧巧地答道：“沒關係的，你們不是已經把他綁好了嗎？”

藏在時安袖子裡的魔蟲：

“……”

傷誰都有可能，但是傷到時安不可能。

別人不知道, 但是它可知道的清清楚楚, 這裡面那個人類現在之所以會變這樣, 完全就是眼前這位的手筆！

不過, 還是他活該。

聽著病房裡傳來的慘聲, 魔蟲到十分的舒適。

——誰讓他背後人！

房間。

雖然被地綁縛在牀上，但是段華還是不停地掙扎著。

他到自己彷彿從五臟六腑開始燒了起來, 上的每一寸皮無一不燙，好像整個人都被丟進烈火中炙烤一般，即使淒厲嚎啕都緩解不了半分。

但是，所有爲他檢查過的醫生都說，這不是任何魔造的，也並沒有什麼東西寄生。

他們說，他這是到了過大刺激導致的心理障礙。

放屁！

段華非常清楚，自己所到的折磨絕對不是幻覺！

而且就是從那天晚上，那個時安到自己之後纔開始的！

他恨的目眥裂，咬牙切齒。

肯定是他！那個廢……死都不能安心死，自己死了還要折磨他！

“時安——”他被燒灼地再次一個彈跳，淒厲地嘶聲嚎道。

正在這時，一個輕而的聲音在段華的耳邊響起：

“誒，我在呢。”

在那一瞬間，雖然仍然時時刻刻被燒的劇痛，但是段華覺自己頭皮一炸，從頭涼到了腳，他緩慢而僵地轉著自己佈滿的眼球，一格一格地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面容清雋的年安安穩穩地坐在病牀前，正低著頭，用那黑漆漆的，淵藪般深不見底的眼眸定定地注視著他，淡的脣勾起一個溫恬的弧度，看上去雅緻和，好像是天使般無辜，沒有半點攻擊。

聲音被卡在了嚨深，發出咯咯的聲響。

段華驚懼地瞪大雙眼，從頭到腳都開始哆嗦了起來：“不，不可能，你不是死了嗎？你應該已經死了！不可能！”

時安擡起一手指，放在脣邊：“噓。”

他衝段華眨眨眼：“這是我們的。”

……？

什麼意思？

段華覺自己的大腦凝滯卡死，好像是生了鏽的齒，老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只見時安溫而靜地垂下眼，長長的眼睫扇了一下。

原本漆黑的瞳孔瞬間被染上烈火的，瞳孔細窄，非人而怪誕，帶著一種位於食鏈頂層獵食者的戲謔和殘酷，此刻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段華的臉唰的白了，他猛地張大幹枯的脣，淒厲而驚恐地試圖慘。

“你這樣可不行哦。”

時安有些煩惱地皺起眉頭，頗爲無奈地搖搖頭，然後輕輕巧巧地勾指尖。

下一秒，段華覺自己的嚨彷彿被無形的力量死死地掐住，縱使他的兩條在牀上瘋狂踢蹬，但仍舊半點聲音都無法發出。

守在門外的醫生聽到了靜，擡手叩了叩門，關切地問道：

“怎麼樣，還好嗎？”

不好！不好！

這個人是怪！怪！

段華面容扭曲，在心底裡瘋狂慘，他用腳蹬著牀板，試圖發出聲響引起外面的注意。

“當然。”

時安一邊回答，一邊輕飄飄地掃了他一眼：“只是他見到我有點激而已啦。”

幾乎是立刻，段華到自己的軀幹也無法移了。

難以形容的恐慌狠狠地當頭砸下。

他就像是一死一般地躺在牀上，無法出聲，無法行，被錮在這沉重的軀殼，只能轉雙眼，驚恐地瞪著眼前頂著無辜面孔的魔鬼。

腳步聲在門外遠去。

段華絕地看著時安坐回到了剛纔的位置，甚至不不慢的調整了一下椅子的高度，好讓自己坐的更舒服一點。

接著，時安低下頭，有些好奇地審視著他。

他問：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段華髮著抖，彷彿見到惡鬼一般，用驚懼的目注視著對方。

時安用手肘撐在一旁的桌子上，手掌託著臉頰，微微歪著頭，似有不解：“我明白人類是很複雜的生，但是真的很奇怪啊，我們應該不認識才對……我被魔吃掉的話，對你有什麼好呢？”

“你不告訴我嗎？那算啦。”

畢竟，時安其實也沒那麼想知道答案。

人類確實很奇怪，但是等他恢復實力，再把那個亮閃閃的人類搶走變自己的收藏之後，他就再也不會和人類打道了。

他會再找一個，繼續自己上次沒做完的夢。

時安想了想，問：

“對了，你那些藥是怎麼來的？”

他覺得，自己應該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了。

上次在模擬測試的時候，他就到了幾隻魔蟲的傀儡蟲，在失去了母之後它們還能繼續活下來，只有可能是在別的地方還能接收到魔力的供給，再加上，當時在模擬場地的時候，那些傀儡蟲的表現和那天實戰時的魔羣十分相像。

段華不吭聲，用抖的眼球注視著他。

時安歪了歪頭，有些苦惱：“還是不告訴我嗎？”

他出手，冰涼的手指輕飄飄地落在對方的手腕上，就像是那天一樣。

“唔唔唔嗯嗯呃嗯嗯嗯——！！！！！”

段華渾劇烈地抖起來，好像是整個人都被丟到了烈焰中焚燒似的，嚨間發出抑痛苦的咕噥聲。

但是他還是一言不發。

時安瞇起雙眼，指尖輕挑。

“唔嗯……”

這一次，段華幾乎沒發出多聲音，他兩眼泛白，只會搐了。

時安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

雖然他有刻意收斂自己火焰的強度，但是對方居然能熬住兩波，實在是不簡單。

看來人類也不是他以前以爲的那麼弱小的生嘛。

正當他準備繼續時，魔蟲終於看不過去了，它說：“那個……我覺得，他可能不是不想說，是不能說吧？”

時安一愣。

哦對哦。

他這才猛地想起來自己剛纔爲了防止段華慘出聲，限制了他的發聲。

時安連忙收回限制，有些愧疚地著面前的人類，不好意思地小聲說：

“抱歉哦，我忘了……”

段華：“……………………”

他已經沒有力氣翻白眼了。

“所以，你願意告訴我嗎？”

眼前的年擺出一副好商好量的表，但是段華現在已經十分清楚，在那無害的皮子下面，藏著的是一個多麼恐怖的怪。

在那樣倒的強大下，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魚，除了配合沒有了別的選項。

他幾乎是害怕對方反悔似的，虛弱地點點頭，用嘶啞抖的聲音說道：

“我，我願意，你讓我說什麼都行……求求你……”

*

時安從病房中走出來，將房門在自己的後關上。

之前的兩位醫生正順著走廊走了過來，見到時安，他們關切地打招呼道：

“怎麼樣？你探視結束啦？和同學間的誤會解決了嗎？”

還沒有等時安回答，醫生突然意識到原本時刻傳來哀嚎聲的病房，此刻變得格外安靜，他們都是微微一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只見時安衝著他們出微笑：“嗯，解決啦。”

說完，他衝著醫生揮揮手，向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在時安的背後，兩個醫生打開病房，卻看到段華居然坐了起來，罕見的神智清醒，但是面容青白，眼神躲閃畏。

“你覺怎麼樣，還覺得燙嗎？”

“沒，沒有。”

段華哆嗦著，搖了搖頭：“我之前，之前，只是被嚇到了，所以在說胡話，實際上，這些都是我的幻覺，我懂了……”

遠。

魔蟲從時安的袖子裡爬了出來，有些不忿：“大人，您這就放過他啦？”

時安輕巧地說：“對啊。”

他責怪地瞥了魔蟲一眼：“你以爲我是什麼？殺人狂嗎？”

時安一本正經地說道：“現在是法治社會，我現在要鄉隨俗。”

魔蟲：“……”

病房裡天天放的法制節目居然真的有用？

時安繼續說道：

“而且我留了一滴在他的裡啦，只要他有什麼不規矩的想法或者舉，無論我們隔多遠，我都能立刻讓他變灰，而且我能保證過程非常漫長和痛苦。”

魔蟲：“……”

好吧，沒用。

時安出若有所思的神：“不過說起來，那個時瑞有點有趣。”

魔蟲：“呸！”

它義憤填膺：“我看他就是個壞種！絕對就是他在您背後使絆子！下刀！我就說，我見他第一面就看他不順眼了！”

剛剛說完，魔蟲又後悔了：

“大人您可千萬別一時衝燒了他啊！不像那個段華，這人是您名義上的弟弟，咱們現在被穆珩盯的死，萬一這人死了，您很難的！”

時安嘆了口氣：“好吧。”

魔蟲：“……”

您剛纔還真準備這麼幹啊？

說好的這是法治社會呢！呸！

時安：“他最好祈禱別再被我抓住。”

眼前的年氣鼓鼓的，臉上擺出罕見的兇樣，但是奈何五氣質和稚氣，怎麼看怎麼像抱怨撒。

但是隻有魔蟲知道，這個小煞星是認真的。

倘若真有人惹惱了他，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想起剛纔段華的慘狀，它後怕地打了個哆嗦，第一次如此慶幸自己服服的快。

在醫院大樓裡轉了一圈之後，時安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這兩天他已經從高危病房中調了出來，被換到了觀察區，林彥明在生活中和他是室友，這次又了病友。

林彥明放下手中的書，扭頭看向時安：“出去曬完太啦？”

時安面不改地點點頭：“嗯嗯，曬完啦！”

林彥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表。

倒是確實出去轉了一個多小時。

他這才鬆了口，從枕頭下掏出遊戲機遞了過去，不放心地叮囑道：“別玩太久，半個小時就要起來活活哦。”

“好耶！”時安歡呼一聲。

他接過遊戲機，蹦回了自己的牀上，然後專心致志地開始打遊戲。

……完全沒有把對方的話聽進去。

林彥明有些頭疼地了太，重新端起了書本。

據通知，應該明天就會公佈這次的績以及分班的結果。

等到分班結束，就該開始上課了。

得好好預習才行。

林彥明扭頭看了看一旁打遊戲的時安

雖然現在知道對方不是廢而是天才的人只有自己，但是林彥明相信——

等開學之後，時安一定能夠爲整個班上最強的學生，甚至是整個學院最耀眼的新星！

林彥明的眼神欣而慈祥，彷彿一位看到孩子出人頭地的老母親。

隔壁牀上。

時安注視著屏幕上的字符皺起眉頭，向著魔蟲問道：“這是什麼意思啊？”

魔蟲：“……”

“意思是這個東西可以治療條。”它嘆了口氣，問：“大人，您是不是得開始學習一下人類的文字了？”

時安頭也沒擡：“再說再說。”

魔蟲憂愁地著他，眼神充滿擔憂，彷彿一位看著不學無的孩子不學習還天天打遊戲的老母親。

你說說你……

這開學之後可怎麼辦呢！

*

管理局。

穆珩風筆，裹挾著一氣，匆匆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眉宇間的冰霜和煞氣還沒有消散，猶如殺意未退的鋒刃。

穆珩垂下銀白的長睫，慢條斯理地去沾上跡的手套，丟到了一旁的垃圾桶。

卓浮探過來：“結束了？”

穆珩淡淡地瞥他一眼，似乎無意回答對方如此沒有營養的問話。

卓浮也早已習慣穆珩的態度，他說道：

“基本上城區需要你上場的高規格波已經沒有了，其他的讓管理局其他人理也沒關係。”

他將新的任務遞到穆珩的桌上：

“對了，還有最近那幾個大家族那邊新發布了不頂級任務，酬勞厚，他們最近天天來打探你願不願意接，把溫瑤煩的不行，正好我來，就讓我幫忙把這些捎過來給你。”

穆珩想都沒想：“推了。”

卓浮翻著那些任務清單，不咂舌：“嘖嘖，你還真是視金錢如糞土，這我都心了，你都不看一眼的？”

穆珩不善地擡眼掃了過去：

“你很閒？”

卓浮連忙丟開任務清單，說：“好好，說正事。”

他正問：“我聽說過學院那邊所有的學生都清醒了，你那個小朋友給你來電話了沒？”

穆珩作不著痕跡地微微一頓。

沉默半秒之後，他說：“……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