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祁昭只是以為他們單純被這家烤店里這麼多人給嚇到了，后來總覺得不對勁。

欄桿上的手支著下，回了頭。

陳濤那一桌人多，十幾個人圍了一桌，中間那張紅沙發上低頭夾菜的人正對著落地窗。

看的還能是誰。

祁昭飛快又轉過頭去，繼續用背影對著那扇落地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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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兩個孩子出來去了一趟廁所，互相聊著自己帶的口紅號，大概是去補了一下妝。

烤店里人多，空氣悶，江思婷和夏筱出來了就索站在欄桿邊上了一會兒氣。

“夏夏，你還是別打他主意了。”江思婷皺著眉，“他跟祁昭。”

之前那麼多事，一中和一職現在差不多都知道了這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兩人認識。關系倒是奇怪，不像朋友也不像死對頭，兩個學校的人都看好戲似的想等著看接下去怎麼個發展法。

欄桿邊上的人正玩著手機，忽然聽見江思婷喊了自己的名字。

“是咱們學校那個祁昭嗎。”夏筱并不知，若有所思。

“是啊，就一班那個不理人的孩子。”江思婷接著說。

“那沒事。祁昭都這樣了，他不可能喜歡。”對方像是松了一口氣，眉眼之間又舒展開來，“賀辰剛剛不是說他喜歡乖點的嗎。”

“什麼都這樣了。”江思婷是真沒聽懂，問了一句。

“臟。”夏筱想不出什麼形容詞，只說了一個字出來。

江思婷張了張，半晌，終于岔開話題：“你要怎麼追段京耀，一職那麼多的都折了。”

“我和們不一樣。”夏筱不知為什麼，語氣之間有了一種自信，“思婷姐，你等下能幫我試探一下他對祁昭什麼態度嗎。”

因為賀辰那一句私下說的“他可能喜歡聽話的乖點的”，夏筱忽而有了底氣。說不定真的能馴服他呢。

祁昭始終背對著兩人站在一旁，聽到那一個“臟”字，一張票號被了又松開，玩得皺的。

商場人多，有分寸，不想在這里鬧事。

默默著兩人匆匆又走進烤店，重新在座位上坐下。

沒有人能從長期的無邊詆毀謾罵之下完好無損走出來，亦是。

有很長一段時間出現過幻聽，甚至半夜醒來都會在空的房間里聽到人聲。

只不過是這樣一遍遍死去，又一遍遍重生。

落地窗后幾十個人圍聚在一起，燈映照在玻璃杯上。祁昭就是這個時候，臟水涌進心臟深，又陷了一種痛苦之中。

段京耀會不會和他們一樣，背后也這麼說著。

婊子。

六百塊一晚上。

鋪天蓋地的喧囂，分不清是的幻聽還是商場的噪雜。

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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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茉正在和自己的小姐妹們一起自拍，突然跟前站了一個人。

沒化妝，蒼白的臉，顯得眼眶紅得更明顯。

怔了幾秒鐘。完全是因為有生之年就沒見過對方紅著眼眶的樣子，太陌生了，太離譜了。

記憶里的祁昭總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看誰眼睛里都含著一份淡然。即使是很久之前的那個晚上，徐英不知因為什麼事打了一掌，偏過頭去，眼神還是這麼冷。

“你們自己吃吧。”祁昭把皺的票號被塞到對方手里，扭頭就走。

胃里一陣陣泛著惡心，說不清楚是一整天沒吃飯的絞痛，還是心里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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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店里人滿為患，整個店彌漫著一調料味。

紅沙發上的人不知喝了第幾瓶酒，最后大概是真喝不了了，懶洋洋閉著眼睛趴在桌子上，一副不知是死是活的樣子。

許是剛洗了頭不久的原因，灰發乖順，像一只小狗一樣安安靜靜趴著。

陳濤怕他沒吃飽，想把他醒。

“別，讓他睡著吧。”賀辰拿筷子攔了陳濤的手。

有時候賀辰總覺得段京耀活的很累，背負著從未告訴任何人的過往。就像那個春夜第一次看見站在槐樹下的人一來歷不明的遍鱗傷一樣。

越接，賀辰越發現阿耀是個很聰明的人。所以在這不知名的窮鄉僻壤清醒的墮落，對他來說也許每天都是一種痛苦。

夏筱和江思婷回來重新了座。賀辰再抬眼，發現夏筱不知什麼時候和一個男生換了座位，換到了趴著睡覺的人旁邊。

“賀辰。”夏筱坐在他對面輕輕喊他，“你能把段京耀微信給我嗎。”

“行。”他總覺得夏筱會是段京耀喜歡的類型。一中的，學習績好，乖得要命，說話溫溫的。

把段京耀放在桌上的手機拿了過來，直接掃了夏筱的微信。

點開段京耀微信的時候，賀辰發現他頁面還停在通訊錄里新好友申請。

好幾次都是這樣，等誰好友申請呢。賀辰沒多想加完了夏筱，又把手機放了回去。

以為這事就算結束了，誰知道江思婷忽然又抬頭過來：“辰哥，他跟祁昭到底什麼關系啊。”

賀辰太了解孩子問這種問題了。

無非就是幫不好意思開口的夏筱問的，如果沒什麼關系，那就追了。

“就普通朋友關系。”賀辰不愿把兩人關系說的太難看，他打心眼里也佩服祁昭上那勁，想了想又補充道，“他倆大概八字不合，一見面就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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